☆、

“……”顾熙之看了她很久，也分析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却因为车后喇叭声的催促必须回过头开车。

看曲熙之现在的状况,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恐怕她都很难从她口中知道她的住址,况且她刚才跟自己上车时的状况看起来的确很不好，要说她是有意,也未必就那么令人信服。

打电话给赵泠却一直没人接听,顾熙之看看腕表上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间,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曲熙之还算安静的模样，加速将车开往自己家的方向。

因为靠近市中心,回到自家小区不过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停好以后曲熙之依然坐在后座休息，顾熙之从车门外敲了敲车窗示意她下车，见她没什么反应干脆打开车门半搀半扶将她哄下车。

虽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把她带回自己家里非常不妥，可是如今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倒也没有让她特别担心。

按电梯，上楼，开门，一系列的行动都很顺畅，曲熙之下车以后倒也还算配合。

回到家里顾熙之已经被这来来回回的折腾弄的一身汗，打开门以后再也没有管曲熙之到底是醉是醒愿意坐下还是站着，直接进浴室放水准备洗澡。

拿了睡衣之后顾熙之见到曲熙之安静地靠在她家沙发上小憩，又一次坚定自己应该放心的想法，走进浴室洗澡了。

秋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顾熙之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进客厅却被凉风吹的浑身一个激灵，发现客厅的窗子没关后顾熙之立刻看了曲熙之，见她依然靠在沙发上小憩忍不住走上去拍拍她□在外的香肩，“你不冷么？去洗个热水澡吧。”

曲熙之缓缓睁开眼睛看看她，又很听话的起身去浴室。

顾熙之看着她的高挑纤细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很醉，但她与平日的确不大一样的反应还是令她想要多照顾她一些。

不管怎样，今天晚上她都是为了自己才会出现。

曲熙之洗完澡时间已经快到凌晨，顾熙之给她收拾好床铺便抱着被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睡觉，洗完澡的曲熙之看起来比之前略微清醒些，顾熙之看到她从浴室走出来，很快从沙发里坐起身。曲熙之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熙之，停下脚步站在浴室门口双手抱拳略带考究地看她，“你睡沙发么？”

顾熙之理所当然道，“你是客人，主卧让给你。”

曲熙之看看主卧里的大床，又回过头看她，“你怕我？”

顾熙之莫名其妙，“我为什么怕你？”

“这么大的床，以前你跟我睡在一起也是相安无事，怎么现在不敢了？”

一句“相安无事”让顾熙之有心反驳却又不愿提起这么敏感的事情，隔了片刻才含含糊糊地说，“我哪有不敢。”

曲熙之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向卧室走，“既然没有不敢就跟我一起睡觉吧，我有点醉，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这么强势而不容她退避，况且也已经做出了保证，顾熙之便也不再那么死板的抱着一个想法不放。

卧室的床边摆放着几本电影剧本，曲熙之进屋以后见顾熙之要收起，远远地问，“赵总监给你的？”

顾熙之看看她，“对。”

“想好演什么了么？”

“我喜欢《汉宫秋》，也决定向赵总监提这部戏。”

“我不建议你演这部戏。”曲熙之拿着剧本走到她面前，直言不讳道，“这次新片的导演是贺雪，镜头美感十足，讲故事能力略差，她可以把你拍到美成女神，也可以把场景拍的好比瑶池天山，但是这个剧本本身的故事很难塑造，如果刚好跟她结合在一起，演员的发挥会受限。”

顾熙之只是静静地听她说话，不语。

半晌曲熙之终于发展了她眼神中的异样，挑眉问，“怎么了。”

顾熙之微眯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你比刚才清醒太多。”

曲熙之略微一怔，很快放下手中的剧本一边轻揉太阳穴一边笑着将脑袋靠在她的肩窝，也不真的将力量压在她身上，只是轻轻地靠在上面，模样好似在撒娇，“头很晕，怎么办？”

气息之间一下子充盈起香气，那种味道很熟悉，不甜不腻，轻盈而精致，就像是某种历久弥新的东西散发着浅浅的优雅与醇厚。

明明只是一种气息，顾熙之却忽然想逃开它，这味道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女人气息，而同性的接触原本再正常不过，可是面对这种气息她就是觉得哪里十分别扭……

明明自己的睡衣很多，可是曲熙之刚刚去洗澡的时候却只挑了最低胸的一件，视线微微下移就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脖颈下大片□的肌肤，顾熙之忽然觉得脸颊被灼伤，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你……别闹。”知道她是在跟自己玩笑，顾熙之更觉得自己应该严肃起来停止她的胡闹。

原本，原本这个动作真的只是因为她戳穿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而故意戏弄她一下，可是脑袋靠近她的肩窝时，曲熙之可以明显地看见她脸颊的色泽在变粉，甚至连耳朵根部都微微有些发红。

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可是眼睛微微一瞥都可以看得出她眼神里的躲闪。这种躲闪不是因为不喜欢甚至讨厌，而是因为……害羞。

一种莫名的情愫支使着她，令她没有在她的双手象征性地推搡她时顺着她的力道离开她，而是坚定地抓住她的双手，侧着脸颊轻轻吻了一下离她最近的……耳朵。

身体自然地瑟缩紧随她的动作发生，顾熙之的脸颊这会儿已经不是泛着淡淡的粉色，而是变成了显而易见的红。大概是自己也察觉到了这反应太诡异，顾熙之连忙就要推开她，但是这样的反应看在曲熙之的眼睛里，让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并且，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她。

脑袋微微一偏就正好吻住她的唇，曲熙之在她惊愕的眼神中缠住她的舌头，阻止她说任何话。

玩闹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最初的几秒顾熙之有些不知所措，很快理智全盘压下，她立刻伸出手来推她的双肩，可是才刚刚做出这样的动作曲熙之就借力将她推倒在床上，身体也随之覆盖了上来。

软榻很软，她的身体也很软，但是她的力道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她哪里软。

别说力气原本就没有她大，若是两个人都站着，她或许还有胜算的可能，但是如今一上一下的姿势令顾熙之完全使不上力气，对方不容反抗的动作让顾熙之想要跟她争辩说道理，可是刚要发出声音她就恶劣地将她的舌头缠住，顾熙之只能呜呜道，“七@#￥%……尼@#￥%&*……”

勾住她的舌头，压住她抗拒的双手，不让她有任何机会说出煞风景的话或者做出煞风景的事情，这一刻曲熙之所做的事情不是品尝美味，而是消耗她的战斗力，磨损她的耐性，让她主动因为这斗争的长远性放弃挣扎。

在最初的几分钟里，顾熙之的确是极力的不配合，她压住她的手，她就用双腿挣扎，她要缠她的舌，她就紧闭牙齿不让她得逞，甚至将脑袋偏开逃避她，漫长的斗争中，除了真正面对坏人而使用的破坏性方法，她几乎全部对曲熙之用过了，但是没有用，曲熙之面对她的挣扎并没有就此放弃，也没有半分精力损耗的样子，明明她都已经快要累的动不了，可是她的力气却依然不容她有半分反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从头到尾她一直在损耗精力，而明明要锢住她很费力气，可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没要疲倦的样子。

对方真的太有毅力太有耐心也太有生理素质，顾熙之又挣扎了几下，终于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逐下软下了手脚。

根本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要做什么就随便她好了，反正回避也是徒劳，而她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耍流氓，她既然一心要做这件事情，就让她做，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对方的第一层防线终于被攻破，曲熙之看了看身下的她任人鱼肉的样子，心思一动，低下头含住她的下唇，重重地吮了吮。

酥麻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渗入了骨子里，顾熙之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睁大，目光与她温柔的视线交汇。

这……哪里是吻，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逗，虽然她的眼神很温柔，可是没有比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要用温柔的眼神诱惑人更奇怪的事情了。

怎么办，继续由着她下去一定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可是阻止……

曲熙之又一次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瓣，并细腻地舔了舔。指尖失力的感觉令顾熙之脑袋一歪，一时间再也不想去想那些不现实的东西了。

☆、

不反抗归不反抗,顾熙之的心里却没有一刻停止对她此时此刻在做的事情吐槽。"

从头到尾她根本都不应该相信她，什么所谓的“我有点醉，不会对你做什么”,其实根本就是她在幻听吧,虽然她很想相信她,可是她总是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就是一个没有诚信度的流氓鬼。

唇齿之间细腻的舔舐撩的顾熙之心里发痒,她看起来好像是在吃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又气又恼。

舔什么舔，她又不是肉,这样舔来舔去好像她根本就是猎物。

她越是消极不配合，曲熙之的吻就越是充满饥饿感,咬一咬她的下唇,舔一舔她的牙齿，根本就不深入，完全像是在把玩什么东西。

被调、戏的感觉让顾熙之更加羞恼，牙齿都快被她的温度软化了，下半唇她吃不够，竟然还要去碰上唇，所以说，吃素吃久了是会变态的，把人当肉吃会出人命。

温温软软的唇含在口中像是细腻的棉花糖，明明没有甜味，却好像可以腻死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嘴巴看起来有多好看吻起来就有多香甜，外形的优势在这里似乎和其实用性是完全不矛盾的，就像是看着一副美丽的画卷，画卷上的人美的有多么地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的唇就美好的多么令人不愿放开。

曲熙之吻的正愉悦，箍住她双手的手却触碰到一种金属物体。抬头看时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闪着灼眼的光，再仔细看了片刻，曲熙之的吻略微有些缓慢。

两个人如此亲密，一点点细小的不专心都可以被对方感知，大概是她的确有些分心，顾熙之忍不住睁开眼睛探知发生了什么。

曲熙之腾出一只手将那串金属项链拿在手心里，又看着她说，“小景。”

项链是顾熙之视线的死角，她说话而不是继续动作让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好奇，“什么。”

“你的枕头下有一个东西？”

顾熙之一时想不到她说什么，不明就里道，“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串项链。" ”

顾熙之一愣，立刻想要坐直身体，可是身体根本就被她牢牢压住完全动弹不了，挣扎半晌她只能用被放开的那只手去和她抢夺，“你不要看，那是我……”

话未说完曲熙之已经把东西放在她眼前，顾熙之看着被她拿在手中的项链，顿时就有一种想要拿被子蒙住自己逃到地底负一层的冲动。

曲熙之借着灯光细细地将手中的项链打量一番，惊诧的语气不知是真是假，“怎么这条项链好像是我送你的那条？”

顾熙之顾不上自己的面红耳赤，立刻将她手里的项链夺下，“才不是，你送我的项链早就被我丢掉了。”

曲熙之歪了歪脑袋，“是么？”

顾熙之斩钉截铁的说，“是。”见她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一句，“真的是。”

曲熙之不想再与她争辩，而是低下头再一次吻住她的唇，试图用这种方式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些好听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一秒还可以风清云淡，可是曲熙之再次吻下来的时候很多感觉就可以被她一瞬间召集。

舌尖被灵活地勾搭，曲熙之勾着她的唇，轻轻扫了扫她的舌心。有一种痒痒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滋生，心情可以因为她一个细微的动作起伏不定。不要被她控制的想法支使着她极力避开她的舌，曲熙之也不急于求成，而是由着她避开，转而用舌尖扫荡她的牙齿根部。原本唇齿之间就因为她的格外照顾而十分敏感，她再度触碰时好像真的要融化掉，顾熙之忍无可忍，禁不住又一次伸出手推动她的双肩。

没有力道的象征性推搡看起来好像是半推半就，曲熙之收起她那双碍事的手压在枕头上方，身体微微倾下时亲吻变得更加深入。"

牙齿再一次被突破，曲熙之将她的舌完全俘虏，并一路深入。

舌根被她的舌尖轻轻扫过，细密的感觉令顾熙之觉得指尖都在发麻，觉得事情好像开始变得失控，顾熙之对之前所抱的“让她吻吻就好”心态产生质疑，召集了浑身的力气才从曲熙之的吻下找到说话的机会，“尼……付……开……窝（你放开我）。”

美味就在口中，说出一万个理由曲熙之大概都不会轻易放手，趁着顾熙之说话的空隙曲熙之的舌尖更加深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穿透了太阳穴，顾熙之觉得意志与思想正在被一种奇妙的东西腐蚀。这个时候曲熙之深深地吮过她的舌，顾熙之哼了一声，绷紧的指尖挫败的垂下。

找到她的唇微微撩起，舌尖与舌尖短暂的接触又耍弄般撤回，有些感觉就像是陈年的酒越来越浓厚，若说一开始顾熙之在她的亲吻下还有精力分神思考什么，那么随着她越来越密集耐心的撩拔，她根本也无暇去动脑筋。

灯光很暖，空气很静，顾熙之的身体被一种牢牢的力量压制，感官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控制，渐渐不再是一味地回避，消极的不配合也变得有些松动。

不夸张的说，如果曲熙之尚未对她使出十足的诱惑工夫，她的意志也许还有活动的空隙，可是如果挑逗与撩拔都变得格外专注，她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唇齿之间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似乎都在撩动神经末梢，身体里那根愉悦的神经轻轻一拨就可以散发出内敛的力量，顾熙之开始觉得身体里的热度在随着愉悦的感觉攀升，一开始曲熙之覆在她身体上的密集度还会因为太过而让她觉得哪里不好，可是渐渐地，她开始觉得这样密切的拥抱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眼下只有靠着她的身体才能让她觉得身体不那么灼热。

被压制住的双手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迹象，曲熙之有意放开对她的束缚，转而将她的长发拨开，似乎要把她的眉目看得更加清晰。

她的眼睛一直微微闭合，即便没有睁开眼睛，眼角翘起的样子看起来依然很精神，大概是长时间的痴迷视线令她有所察觉，顾熙之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在触碰到曲熙之的眼神后微微有些清醒。

这又是……是在做什么啊……

见她的眼睛睁开，曲熙之将舌尖缓缓收回，又眷恋地在她的唇上缠了缠，避开她长长的头发撑在她的肩侧，用极度温柔的声音说，“小景……”

顾熙之的视线依然模糊一片，思维根本就没有转动，只是下意识地，“……什么。”

“上次我问你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依然是不太清醒的声音，“什么。”

曲熙之看着她的眉目认真地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顾熙之被吻的迷迷糊糊，哪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按照惯性思维判断起来觉得她现在提出的要求一定又是在给自己埋坑，因此很快摇了摇头。

曲熙之看着她迷蒙的神情，想着她刚刚摇头的样子，忽然很想重重地咬咬她。

被吻了这个样子还可以摇头拒绝，她忽然觉得刚才对她太仁慈。

当然，咬她她必然舍不得，可是别的惩罚她多的是。

脸颊微微贴近她，曲熙之的唇靠近她的眼睛，在逼迫她闭上眼睛之后，双唇微微右移，用温热的气息，将她耳际的区域全然覆盖。

像是有无数只蛊虫渗透进了皮肤，在她的气息传递到她的耳际后，顾熙之僵了一下，很快一股热流从她的小腹流过。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曲熙之弄出这种感觉，顾熙之当然知道那股热流是怎么回事，但是曲熙之像是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她还没有偏开脑袋，她的舌尖已经快她一步跟了上去。

身体很麻，当她的舌尖扫过耳廓时，四肢和血液都在发酥，顾熙之被折腾的偏过了脸颊，可是她刚刚避开，她的唇又像灵蛇一样跟了上来。

“你……痒……别……”口中的字根本就连不成话表达出完整的意思，只是音色里的异样再明显不过。

曲熙之在她开口说话时轻轻地用舌尖在她耳后点了点，原本低低软软哑哑的声音便在最后一个字里破了些哼哼唧唧的腔调。

虽然她此刻的音色让曲熙之着迷，可是更让她喜欢的是她的话。

什么“别”“不要”“不行”，这种话她平时就格外爱对她说的话到了床上没有以往令人情绪消沉，反而令人觉得格外动听。

曲熙之没有就此如她所愿，反而做好了长久作战的准备，像刚刚吻她的唇一般格外爱护她的耳际。

她微微动一下她就难受的要命，如今专注于这种活动，顾熙之简直求死的心都有。

枕头因为她的吃力抗拒深深陷了下去，她修长的脖颈就在她的唇下，害怕她的吻继续也害怕她的吻下移，顾熙之挪了挪身体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喘息的空隙，可是两个人的身体早已密可不分，这么一动胸前联系最紧密的两个部分就不可避免的发生摩擦，顾熙之简直是……有一种想要把自己杀掉的感觉。

“乖，不要乱动哦。”曲熙之含住她的耳朵轻道，声音软软的，像是带着一些诱哄。

顾熙之想要杀人的目标顿时从自己身上移开，转到她的身上。

这是……什么语气，她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这语气……真是……讨厌死了。

而且，这样一边含着耳朵一边说话真的……很痒好么……

她的眼神透露着她此刻的心情，曲熙之略瞥了眼她的目光，恶劣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然后……将吻移向她白皙的脖颈，用气息拂过她的□，重重地吮了吮。

“……你……嗯……讨厌……”顾熙之情不自禁地扭动了一□体，这会儿声音里真的染上些哭腔了。

☆、

这边顾熙之是被折腾的几乎崩溃,那边曲熙之却一直惦念着一件事。"

继续努力“工作”后如愿地听到她的几声哼唧声,曲熙之的双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抬起头看着眉头紧皱的她。

“小景……”

终于被放开的顾熙之找了个空给身体喘息的机会，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的色泽比之前还要朦胧。

直觉告诉她她会在这个时候叫她一定没有好事,顾熙之干脆没有理会她。

曲熙之也没有介意她有没有回应，看着她的眼睛就已经足够,“喜欢这样么？”说话间像是怕她不懂,轻轻地挨着她的唇吻了一下。

顾熙之被她折腾的半死不活,愤恨她还不够，哪里还会遂她的意思。

“不喜欢……”顾熙之别开脸回避她的视线，声音却还是软软的,甚至因为刚才的折腾依然有些气息不稳，“讨厌你……”

“可是我很喜欢你。”曲熙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静静地看着她，“我了解你的过去，也了解你，我有信心可以照顾好你，也会努力做到让你更满意，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虽然这会儿真的听清楚她是在告白，可是顾熙之觉得，没有一种告白的方式比现在这样的姿势更诡异了。

这样压在她身上让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还要时不时的勾引一下，这其实根本没在暴力引诱，对不对？

“你……”顾熙之试图趁着自己说话也许还有用的时候推开她，“你先放开我。”

“不放。”这一点曲熙之似乎很坚持，不仅没有松懈，反而紧紧抓住她的手。

顾熙之没有办法，只好在她的视线下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看起来……”因为这样的姿势很耗费精力，顾熙之说话时显得很费力气，“你看起来离我很远。" ”

“远？”曲熙之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没懂这个字的意义，低下头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右边颈窝，“这样还远么？”

混蛋……

身体被她撩起一层鸡皮疙瘩，顾熙之拧着眉说，“曲熙之，你故意的！”

曲熙之并不否认，但现下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惹恼她，因此便不再作弄她，而是认真地说，“我没有离你很远，我喜欢你，没有什么比一颗心在你身上更近的距离了。”

“总之，你对我来说有许多的不合适。”顾熙之听到那些心智会被迷惑的话立刻强迫自己把它们赶出耳朵，强硬的回道，“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这种年龄，如果事业不能特别成功，我至少不可以把感情弄的一团糟。”

她如此言之凿凿的搬出看似有理的大道理，曲熙之想了一会儿，直视她问，“那么……撇开这些不谈，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么？”

她问到别的事情，顾熙之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对答如流，偏偏听到这个问题令她一时无话。

目光闪烁了一下，顾熙之又像是发现自己应该强硬一些，迎着她的目光说，“我……觉得你……更像朋友。”

“……”

若是别的答案，曲熙之也不会将眉头拧的这么深，可是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她真是为她的思想折服了。长久以来，她面对她总是无限回避，只要身后还有退路，她就绝对不会站在原地，能够把“朋友”这个词搬出来，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她还能继续说出什么新颖的词汇。

见到曲熙之一时不说话，顾熙之动了动脑筋，努力思考怎样摆脱现在的困境。"

从诸多电影剧本里看，很多女主角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似乎越挣扎越是能够引起对方的兴趣，反之，如果就此表现出不在乎无所谓的态度，反倒令人觉得索然无味。也不知道电影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总之这一刻黔驴技穷的她只想用这一招死马当活马医。

“那个。”见曲熙之还在沉默，顾熙之抢先道，“我想休息了，不过如果你一定还要继续趴在我身上啃来啃去也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些。还有，如果你觉得啃一啃就可以让我接受你，那你就错了。”简述自己的态度，以及这么做不会有结果的事实，然后，直视她的眼睛，试图拿出几分真诚来感染她。

曲熙之虽然在看她的眼睛，却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她的眼睛里有几分真诚。

喜欢她这么久，当然不是没有耐性继续等她，可是她给出的答案让她觉得，这么等下去就算是天荒地老她也未必会松口。第一次知道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会如此艰难，曲熙之开始觉得，一定要有什么办法打破这种困局。

垂下视线看看眼前的人，她眼睛微翘，薄薄的嘴唇和尖尖的鼻子看起来可爱极了，虽然平息了很久，可是她脸上的潮红还是没有退却，真挚的眼神里带着许多潮湿。真是……她的反应，永远比那张嘴里清醒时说出的话可爱的多。

“好啊。”曲熙之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样子，“既然你都说了不在乎，那就大方一点一起来做一些让你快乐的事吧。”

说完这话，低下头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锁骨，直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印上一些宣告主权的印记才放开。

顾熙之在她一个动作完成后才错愕地看着她，“你，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曲熙之勾住她的脖子，依然微笑，“就是让你开心一点啊。”

顾熙之还未回话，她的脑袋已经深深埋了下去，顾熙之还想说拒绝或者咒骂的话，可是才一张口就被她的动作弄到紧紧地咬住下唇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混蛋……

表演课上有教这门课么？为什么她可以把这件事情做的这么好……

曲熙之看着她一下子迷离起来的眼色，拉扯她睡衣的举动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开始也只是想要吻吻她啃啃她占一占便宜，如果不是她拿朋友二字打发她，她或许没那么坚定要做这件事情，但是听她说完这些话，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势在必行。

不管她怎样回避抗拒，一旦两个人有了实质关系，事情又会是一个样子，尽管知道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上计，可是此时此刻，她就是永远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朋友”这种令人可笑的词。

耳际与颈窝处又一次被人耐心地骚扰着，刚刚才消散一些的感觉随着她细密的吻快速聚集，顾熙之绷紧指尖，觉得自己快要完蛋了。

如果曲熙之停下这种卖力的工作跟她说话，她或许还有闲暇思考诸如“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如何拒绝”这样的问题，可是一旦她有心勾引她深陷口的沟壑，她就只能咬紧牙关，一心只求自己争点气不要发出那种哼哼唧唧的羞人声音。

锁骨处敏感的肌肤被吻住，小腹因为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坠，顾熙之禁不住蹭了蹭她，可是这种接触没有带来任何舒缓的感觉，反而因为曲熙之的身体格外灼热而让她更难受。

怎么可以这么热……

她的身体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舒服！

一心只想安抚体内那股躁动情绪的顾熙之快要被求助无门弄崩溃了。

“乖。”曲熙之的声音酥酥的，带着诱惑的低哄，“都说了不要乱动哦。”

“讨厌你……嗯……”本就难受的顾熙之听到她欺哄的声音，真的有一种想要拿油漆泼她一身的感觉了。

“讨厌我？”曲熙之的声音听起来更不怀好意了，“为什么讨厌我呢？”

“讨厌……”顾熙之极力想躲开她的吻，可是因为她的不放手，这种躲避反而变成了下扭来扭去，“痒……”

“痒？”曲熙之低头看了看她粉红色的肌肤，拨开她的黑发，含住她锁骨的脆弱，一边亲吻一边探出一只手摩挲她的腰际，“这样……还痒么？”轻轻地呵气，有意将气息传达至她耳后。

“你……”

腰侧的位置本来就敏感的要命，这样的摩挲加上耳边湿热的气息，顾熙之真的要被她弄疯了。

“你……混蛋……”顾熙之扭动了一□体，眼睛都微微有些湿润了，“讨厌你！”

“这么讨厌我啊。”依然是风轻云淡的声音，“那我们就再做一点……”将她左边肩头的衣料又向下拨了拨，直到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才继续说，“让你更讨厌的事情吧。”

左肩的衣料没有完全扯下来，只是半挂在肩头，睡衣的衣领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大到这么一扯就全暴露的夸张程度，可是，只有一边被暴露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奇怪到了极致，更何况，她的某种东西从来都不小，即便平躺在床上也不会平到可以忽略，看到那个刺眼的东西，顾熙之自己都要被那种诡异的样子羞到想死，可是刚刚扯到衣角要把衣料拉回去，还没有来得及说不好，曲熙之已经低下了头，轻轻含住了那里。

……求油漆！

此时此刻，顾熙之只想，天降一桶油漆，把压在她身上的这个女流氓，从头到脚，泼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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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身体一瞬间绷得紧紧的,指尖早已不是松散的疏散开,而是吃力的紧紧成拳。" 顾熙之觉得,如果可以，死掉都会比现在舒服。

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刚才堆积在自己身上的难受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在成倍成倍的急速增长，并且快要将她淹没。

更重要的是,眼下这种诡异的姿势,实在是羞死人了好么。

“别这样……”明明是想要斥责的,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软的好像被水泡过一样。顾熙之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衣料扯上来遮住自己，可是指尖才刚刚碰到衣料，衣料却又跑了好远。身体早就软成了一滩泥,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去做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才聚集了力量接触到一点曙光，她却把希望全部毁掉。

顾熙之觉得，如果她还能凑出一点力气，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给她第四巴掌。

相对于她的抵触，曲熙之却对这姿势喜欢的很，下巴微微低下时就刚好可以枕着软软的东西，那种绵绵的感觉就好像是踩在云端，而且，这样衣衫半褪口半露的样子简直不知道比衣衫褪尽诱人多少倍，尤其是她这里长的异于常人的好，配上那张更接近于清纯的脸蛋令她染上几分妖娆，简直可口极了。

嗯……可口极了……

曲熙之含着含着，就被这种思维驱使，轻轻咬了一下。

“啊……”顾熙之轻轻搭在她肩头的手一下子紧紧攥成拳头，整个身体因为完全没有征兆而又突然的挑逗几乎在一瞬间散开了。

“你……混蛋……”顾熙之扣住她的肩，脑袋深深地陷入枕头里，声音听起来真的要哭了。

真是……要死掉了……

她一定是要把她逼疯对不对，一定是要把她逼到崩溃对不对……

好难受……这样下去会不会真的哭出来……好丢脸……

顾熙之又羞又恼又急，干脆用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和自己那羞死人的姿势了。"

原本，这个姿势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眼睛，也遮住自己崩溃难堪的样子，可是顾熙之很快发现，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的姿势，简直是天下第一大错事。

因为双臂抬起的缘故，整个胸腔都因为这个动作微微扩张舒展，那种不堪的感觉比从前更甚，并且，因为胸部微微抬高的原因，这姿势简直好像是在把什么东西往她口中送。

更让她崩溃的是，随着她的动作，她渐渐地觉得把这种东西往她的口中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身体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会因为这种动作减轻好多，真的，比之前的感觉……舒服……

你妹！

及时发现自己这种没节操思想的顾熙之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人下了蛊才会想出这么没节操的事情。这哪里是良家少女会有的思想，这简直就是有、失、女、德！

一定是之前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被曲熙之害的！极度不愿承认自己游走在理智丧失边缘的顾熙之恨不能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她身上，然后，一口咬死她。

她的纠结与愤怒，曲熙之怎么会不知道。

感觉到她胸前的气息起起伏伏，曲熙之微微笑了笑，不怀好意的含着口中的东西说，“知道我为什么分得清你和薄一清么？”

“你……滚蛋……”

此时此刻的顾熙之哪里有空思考她在说什么，她的唇一动身体就会又热上几分，她只希望她可以闭嘴，或者，将那张嘴从她身上移开！

深谙其中厉害关系的曲熙之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口中依然含着那个东西，曲熙之缓缓道，“她抱着我的第一瞬我就知道不是你。" ”照顾一下口中的东西，继续说，“当时只是没有力气去推她罢了。”

“你……闭嘴！”顾熙之快要被她唇齿间的磕碰弄疯了。她是故意的！哪有人说话的时候牙齿还要动的这么勤快！

“真的要闭嘴么？”曲熙之又一次用牙齿磕的一下口中的东西，语气更加不怀好意，“那……我不动了哦……”

说完这句话，就真的只是含住口中的东西，什么也不做，停下之前所有的动作。

如果说之前曲熙之动起来的时候顾熙之是快要崩溃，那么她停下来以后，顾熙之是真的崩溃了。

胸前麻麻的，像是被人撒了麻药一样□难耐，原本以为，那种快要死掉的感觉是因为她一直在动，可是随着她的动作彻底停下，顾熙之觉得，如果她就此不再动，那么她真的不要活了。

怎么可以这么难受，身体里的小虫似乎更活跃更集中，就停滞在她含住的那一点。

要是……她能够动一下……就……

浑蛋！

顾熙之再一次被那羞死人的诡异思维弄到崩溃了。

调戏自然有度，尤其是她的嘴这么硬，就算被憋死恐怕也不会主动求饶，想要现在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示弱的话，恐怕火候远远不够。

既然不指望她会主动开口，又不忍心她受此煎熬，曲熙之只好勉为其难，再一次开口说话。

“其实呢……”碰一下，“是因为……”再碰一下，“你抱起来，胸前没这么……”轻轻抿一下，“空。”

求各种死并拉着她一起死！

在她说完整句话后，胸前酥麻的感觉随着她的磕碰渗入五脏六腑，浑身都要烧透了。不知道怎么抗拒这种感觉，小腹比之前还要涨，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可是没有任何东西补足。

这样横竖都是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要乱动了。”曲熙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胡乱扭动身体，“这样实在是太不乖了哦。”

“你……混蛋……”顾熙之绷住身体，被她弄到死去活来的感觉令她此刻一心只想骂她。

“好，我不好。”曲熙之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咒骂，“那，我来做一点好事好不好？”

“别……”见到她又要低头顾熙之顿时慌了，可是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她的舌尖已经挑起那个东西，像是研磨什么东西一般，细腻的碾压过来。

“你……嗯……杀了你……”顾熙之双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肩，这会儿真的忍不住将双手向内收了。

双肩被她扣的很痛，她此刻的力气一改之前的虚脱，简直是要多大有多大，衣料似乎快要被她的指尖压进皮肤里，可是她将自己向内扣而不是向外推的动作让曲熙之觉得，再大的苦再多的痛也可以忍受。

舌尖触碰到的东西已经硬的不成样子，她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动作让她觉得她已经溃不成军，可是，如果满足来的太快，她又怎么会把这个“朋友”刻进她深深的脑海里呢？

“不行呢。”曲熙之收回自己的舌，将亲吻从顶端转移，只在周围徘徊。

已经被她勾引到这个地步，要爆炸的感觉令她连羞愧都忘记只知道要把这种感觉延长，可是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跑了！

顾熙之觉得，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戳向她。

身体太难受，虚空的感觉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毁掉，想要努力矜持的思绪都要被掏空了，顾熙之只想向前蹭蹭她，也的确向前蹭了蹭她，可是，这样来回蹭了一下，不仅胸前更加难受，小腹紧绷的感觉也快要把她杀掉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么难受的时候，她竟然还用令人讨厌的语气说话！

“很难受，是么？”勾人的狐狸精语气。

顾熙之更想杀人了。

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会不知道么？这样妖里妖气的语气是要怎样！

“这么难受的话……”将唇靠近那里，却故意不接触，“多过来一点啊。”再明显不过的引诱。

顾熙之快要被她话中含义深刻的意思气到要吐血。

这个……没有下限的混蛋！如果过去的话，她会直接被自己没有下限的行为弄哭吧！

死也要守住最后一点节操！顾熙之面对她的引诱，意志忽然前所未有的坚定。

见她咬紧牙关摆出一副要壮烈牺牲的样子，曲熙之更觉得好笑，忍不住又蹭了噌，吹了口热气，远远地撩拨她。

心都因为那点热度变软了，有什么东西，就像迷药一样，将她的神智与矜持堵的死死的，其实，要是真的能靠近一点……也不错啊……

混蛋……

刚刚有这种想法的顾熙之就被自己的羞愧杀死了。

“你……走开……”

咬紧牙关决意抗争到底，不知道从哪里积聚起那么多的力量，终于可以将内收的双手转为外推。

这个动作才刚刚形成，曲熙之却像是看穿了她，脸颊微微向中间移了移，舌尖的位置扫过的地方就完全变了样。

你妹！

酥麻的感觉又一次透过那一点渗透了整个身体，顾熙之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神都有些发飘了。

求虐死咬死立刻死！

这种她一动起来她就想要立刻去死的感觉让此时此刻的顾熙之，真是难受的一点儿也不想再去想任何与理智矜持有关的事情了。

☆、

对方的刺几乎被拔光,曲熙之也不想一直折磨她。" 左手将她的睡裙撩到腰际,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一路向上找到她一直被忽略的另一边，于是无论是手还是口都变得异常忙碌。

单单是一种刺激就让顾熙之想要求死，如今她的手覆上另一边，顾熙之真的想杀人了。

顶端那一点被她用指尖轻拂，另一边被她放开,直到凉凉的空气快要浸透才又一次用温热包裹住,眼睛里已经越来越湿润,顾熙之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扣着她的手说，“你别……那里……啊……”

刚说出两个字对方像是有意堵住她的口，右手指尖轻刮，左边干脆用舌尖抵着她重重地吸住。

这个混蛋简直是……

顾熙之整个人都崩溃了。

看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曲熙之的心情更好了。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脸蛋都红透了，脖子下方的皮肤全部变成了粉色，这么软，这么脆弱，真的让人……更想欺负她了。

左手重复着揉捏的动作，偶尔指尖轻轻刮过，舌尖在旋转中总是可以照顾到很多地方，却并不执著于某一点，只是在她快要崩溃的前夕才重重压下，偶尔赏她一些来回扫动，她就会像吃到甜品的幼儿一样变得十分满足。

曲熙之将诱惑进行的更加深入，决意把她拉进口的沟壑，再也不让她出来了。

而此时此刻，顾熙之除了觉得一定要把面前这个人碎尸万段，就是觉得自己完蛋了。

身体的颤抖没有让她害怕，害怕的是身体里好像有一根隐藏的线，她每动一下就好像拨动了身体里的这根线，而这线的末端越过了小腹，只要她轻轻扯动，就好像连末端也动了一下。

身下的异样让顾熙之想到了上一次和曲熙之没有做完的事情，无名的羞愧让她觉得，就算是死也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

一次错误就已经够了，绝对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何况，有些便宜被对方占了也就罢了，可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这不是道个歉一声对不起就可以结束的事情，这事情关乎她今后的人生方向。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当曲熙之的舌尖和手都加快了动作后，顾熙之被这双重刺激弄的只想哭，刚才在想什么，决定了什么，都被她的动作撕成了碎片，衣服已经被她掀起了一半，可是想要扯下去的动作很快变成了紧紧抓住衣角，好像只要放松下来就会被什么东西击溃。

就好比进入了无比黑暗的地狱，找不到出口，也没有任何希望。

顾熙之已经被这折磨弄得几乎绝望。

身下的人软的好像一滩水，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样子看起来令人觉得心都要酥了。曲熙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顾熙之将视线收聚到她身上，用眼睛瞪她。"

这叫难受么？这简直是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吧。而且，这样无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这事情明明是她一手造成的好嘛！

“那，继续帮帮你，好不好？”低低的，诱惑的声音。

你妹！

你确定这是助人为乐而不是占便宜嘛？

顾熙之气的快要用眼神把她杀死了。

曲熙之没有再逗她，而是屈起膝盖抵入她双膝，坚持要完成这个对她来说会很方便的姿势。

膝盖刚要抵入就遭到了强烈的反抗，很明显有过一次吃亏经验的人现在学聪明了，顾熙之看着做出这个姿势的曲熙之，简直是十二分的警惕，“你，又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膝盖又向前抵入几分，“就是把上次没有完成的事情做完。”

“你走开！喂……那里……你……”看着只是将膝盖打开一个缺口的她忽然转变方向伸出手覆盖住身下让她异常羞涩的地方，顾熙之简直有一种想要拿满清十大酷刑向她身上招呼的感觉了。

这个……没有下限的混蛋！

“其实呢，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放开。”掌心在覆盖面上游走一下，笑了笑，“我也不是很介意，毕竟那不是必须的。”

那只手！

顾熙之看着她那只有继续下移趋势的手，眼睛都急红了，“混蛋！不许再向下！”

“可以。”笑的杏眼微弯，“让我膝盖进去。”

你妹！进去了会更加坑爹你当别人是傻瓜不知道么？

顾熙之觉得，自己快被她那没下限的无理要求弄疯了。

“既然不答应……”酥酥的，坏坏的，带着蛊惑的声音，“那……下去了哦……”

掌心向上指腹向下，指尖竟然真的一点一点向那火热的地方挤入。

这么细小的东西，不管她怎样夹紧抗拒，还是可以很顺利的滑下去一截，虽然再向下会很难，可是这么多就够了。

光是看到她的指尖滑下去顾熙之就有一种要死掉的感觉了，感觉到她在里面像是寻找什么一般动了一圈，顾熙之的身体绷了一下，真的有一种咬死人的冲动，“拿开……你……”感觉到她继续在动，顾熙之已知颐指气使的命令对她无效，丝毫没有办法的她僵持了一下，终于示弱求饶，音色也染上了几分哀求的软弱，“求你……”

怎样都好，只要能够让她把手移开放她一马，她什么也不计较了。

她的黑发和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脸颊红的不像样子，哀求时眼睛里盈满了水光，那种脆弱中祈求的样子让曲熙之觉得，她用这样的表情求自己办任何一件事情她大概都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这一件，不行。

手指的活动范围很小，曲熙之活动的也很不方便，受制于外部条件，她只能将指尖轻轻压下去。"

看到这个动作完结后顾熙之的反应，曲熙之觉得成功的希望更大了。

身体在她的指腹压下后轻轻的抖了一下，顾熙之睁大眼睛看她，眉头显而易见的蹙起，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做这件事情，又像是被某种感觉吓到。

这种时候不能懈怠，曲熙之低下头，双唇再一次覆上她的胸前，指尖也努力向前探了探，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无论她动还是不动都不怎么好受，那么现在她的另一只手就好像是将之前堆积了那么多的难受层云一点一点拨开。之前有多么难受折磨，现在这折磨减轻的程度就有多惊人。尤其是她的指尖又向前移了移，好像一下子就把胸前被折磨的难受消解了，那种立竿见影的感觉让人觉得，即便她再怎样使坏把她弄到发疯，也可以轻易地通过这种方法纾解。

怎么可以这么……舒服……

顾熙之看着曲熙之那只坚持向下的手，快要为她那羞人的动作和随之带来的感觉矛盾疯了。

别说是她看起来那么矛盾，就算此时此刻她打她骂她威胁她，她大概都不会放手。

指下的温度那么灼热，好像可以把人灼伤，曲熙之坚持手中的动作之余，再一次试图将她的膝盖分开。

一开始，面对曲熙之执意的动作，顾熙之是坚持抵触的，这种抵触强烈到曲熙之根本不敢太用力以免伤害她。可是渐渐地，随着手中动作的坚持不懈，她的防御明显有所下降，好几次她只要稍微前进一些就可以将她的防备彻底摧毁。

舒服的感觉让顾熙之重新理解了一遍什么叫做蚀骨**，身体里的愉悦让她只想将这种感觉延长，至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停下来，大概该做不该做她都再也没有能力做了。

感觉到她已经没有什么抗拒的力量，双膝也不再夹的那么紧，曲熙之试图用膝盖打开她的腿，这一回果然一路顺畅，大概是真的僵持久了受不住，她轻轻一推便将她的双腿完全打开。

或许是她一心想要得到的姿势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也大概有指尖的活动范围变大的原因，总之顾熙之刚刚放开防御，整个人就陷入了濒临死亡的状态。

不知道她的指腹在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的指尖怎么可以这么灵活，那种舒服到可以令人无限堕落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聚集，并且在她忽缓忽急忽快忽慢的节奏里不断累积加深，顾熙之渐渐觉得，就算面前的这个人现在让她去死，她大概也不会皱眉头。

“小景。”低低的声音，温柔如水。

顾熙之因为这声音睁开了朦胧一片的眼睛，可是不知是不是灯光太刺眼，眼前这个人的样子映在眼里格外模糊。

“喜欢你。”

话是听见了，可是此时此刻的顾熙之哪里晓得她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要表达些什么。

曲熙之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指尖向前探了探，摸索到一处凸凹不平，重重地摩挲一下。

那里！

之前那么多的舒服都比不上这一点轻触，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感觉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哪怕是声音沙哑，顾熙之也忍不住拽住她的衣角，“别……别碰……”

她的一个“别”字听在她的耳朵里意义完全相反，指尖的力度没有因为她的话减轻，反而比之前还要加重一些，甚至速度也比之前快上几分，顾熙之的眼神一下子就涣散开来，身体颤抖了好几下，几乎快要绷成开弓的弦。

如果不是因为她退让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看见她红着眼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样子，她大概会继续调戏她为难她，但是此刻她的脆弱与迷失看在她的眼睛里，让她除了满足她不再另有想法。

指尖的动作随着她的反应或重或轻的调整力度，按捻、摩挲，或温柔的大面积覆盖，或急速的集中突击，偶尔停滞片刻不去碰她，直到她不安的扭来扭去或者干脆蹭上来才再给她一点甜头，每每这时，哪怕只是一点轻触都会让她震颤满足。

那种被折腾到死去活来的样子看在人眼中只让人有一种直接把她吞入腹中的感觉，指下的布料已经有了明显的湿印，看着她快要把唇咬破的样子，曲熙之不想再耽搁，另一只手轻轻勾了勾黑色蕾丝的边沿。

虽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此时此刻的顾熙之大概是真的认输了，除了红着眼睛咬紧牙关承受，再也没有什么锋芒和戳人的刺。

她越是这样，想要满足她的心思就愈发膨胀。褪下她最脆弱的遮蔽，曲熙之的指尖再一次覆上那里，在感觉到属于她的火热与湿度后，轻易地将她的身体撩的紧绷，这一次却没有准备给她太多的时间体会。

“小景。”依然的格外温柔的声音。

“混……蛋……”哪怕是没有力气，还是想骂一骂她。

曲熙之不管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并将指尖下移，靠着湿度进去一个小小的指节。

混蛋！就知道她每次说好话都不会有好事！

那个东西……

哪怕是之前有再多的舒服，感觉到那里出现那个东西，顾熙之还是异常的紧张。

好害怕，完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觉，能不能停下！

对于曲熙之来说，这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放置上方的指腹动了动，诱惑她堕落后指尖继续向前。一层阻碍挡住了去路，曲熙之抬起头看看她，顾熙之很明显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大概是被什么陌生的感觉吓到，一时间没有说话。

曲熙之的指尖在她沉默之际继续向前，温柔而坚定地打开那一层阻碍。

这感觉……

之前所有的愉悦在这一刻全部被痛感取代，原本就想杀人的顾熙之更想杀人了。

“你……混蛋！痛……”本来就是在被她弄的七荤八素的情况下让她做了这件事情，如今她带给自己的不是愉快而是疼痛，顾熙之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双手一直捶打她。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曲熙之也因为心疼她这样的反应动作略有迟滞，好在她足够冷静，先是活动拇指指腹减轻这边的疼痛，指尖一时却再也不动了。

疼痛，毕竟是暂时的，之前积累了那么多的舒服虽然在一瞬间被挤到一边，可是随着痛苦的减轻消退，还是在渐渐的清晰明朗，尤其是她的指腹还在动，那种富有技巧性的动作三两下就可以带来令人麻痹痛觉的舒适，很快，顾熙之捶打她的动作缓慢下来，之后双手又一次紧紧抓住她，没有再做出任何抵触性的动作，当然更没有再骂她。

感觉到她平静下来，曲熙之像是突破难关一般略微松懈片刻，很快因为指尖的热度忍不住动起来。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动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可以做到让她又一次产生立刻死掉的冲动，总之，在她的指尖活动以后，顾熙之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管怎么咬紧牙关，或者紧紧抓住，根本就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栗，整个人就好像被她抛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停不下的痉挛几乎把她吞噬。

不管她怎么抓紧她说着“不要”“不行”“会死”，曲熙之指下的动作都异常坚定。起初，指下行动因为怜惜温柔异常，到了后来，只是看着她的样子，都恨不能把她揉碎吃掉。

可口到令人失控的样子让曲熙之的动作渐渐蛮横起来，身体早就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随着她几次强硬的动作，顾熙之觉得脑袋都快爆炸开来，一种就要得到某种强烈回馈的感受让她身体绷到了可怕的程度。

曲熙之看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轻道，“接受我了，好不好？”

顾熙之的眼睛里早已因为难耐闪烁泪花，听到她的话似乎想要开口，可是太过沙哑的声音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曲熙之只能透过她的口型感觉到那是顺从的意思。

没有再耽搁，她的妥协让她找到她刚刚就反应颇大的地方，重重地捻压了下去。

可怕的抽搐随着她的动作袭遍全身，顾熙之整个人，整个身体都绷直着抬了一下，闪着泪光的眼睛好像完全失焦，一瞬间神色特别迷离。

她全身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那种色泽看在人眼中只恨不得让人揉碎，曲熙之搂住她的身体，任她在她怀里抖动，抽搐，瑟缩，只是轻抚她丝滑的黑发，温柔的好像是滋养万物的水。

汹涌的感觉淹没头顶，顾熙之像是失去了三魂七魄，就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久久都没有动。

很久以后顾熙之想起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其实很佩服曲熙之的耐性，但是第二天，她只想把她碎尸万段。

☆、

“所以你一大早来我家就是找我喝茶么？”

六点钟就被顾熙之轰炸式门铃吵醒的梁优优看着坐在自家阳台上喝早茶的顾熙之,实在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

坐在白色田园镂空椅里的顾熙之大概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手捧热茶不知在想什么。

城市清晨空气新鲜，梁优优打开窗户后见她依然没有说话，挑挑眉不动声色地向她走近。

“就算是十月，你这穿的也太严实了吧。”来到她面前坐下，目光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扣到顶端的衬衫纽扣,“你二月穿短裙赶通告的精神跑哪里去了？”

顾熙之抬头看看她,又将手中的热茶杯握紧几分,表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她一次做出这种表情,梁优优也就忍了，但是从她进门以来她的表情就没有不奇怪过，梁优优的耐性用尽，决定自己开动脑筋炸开她的口。

“一大早跑到我这里，就代表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告诉我昨晚你在哪。”

顾熙之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看她，大概是因为回忆到什么东西，神情一时间千变万化，并且逐渐有难看的趋势，最后干脆放下手里的骨瓷杯站起身，“算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回去了。”

她如此反常，梁优优哪会让她就这么回去。

“你这么难看的一张脸，总不会是昨晚遇到哪尊财神没避开被摆平了吧？”

事实证明大胆猜测还是有效，至少顾熙之立刻反驳。

“没有。”果断的否认后又像是觉得该解释些什么，低着声音说，“不是什么财神。”

她否定的竟然是“财神”而不是“被摆平”，敏锐的梁优优立刻站了起来，“谁那么不开眼会碰你？”话落又像是察觉到这样说哪里不对，“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一直觉得做这种事情应该有婚姻关系保障么？那……”看着她更难看的表情，气弱的问，“他打算跟你结婚？”

顾熙之不说话。她要不说婚姻二字也许她还能够说得出话，可是听到她的话她觉得杀人的心情又冒了出来。

根本就无从答起，也根本没有答话的**，要是思想可以穿越千里杀人，现在的曲熙之又要被她杀上一次。

“算了。”见她久久不愿答话，梁优优看看时间说，“你要是不想谈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早饭，待会儿再说。”

顾熙之点点头，算是赞同了。

梁优优爱吵闹，即便一大早电视机也没有歇息。

一大早哪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嗡嗡的广告吵闹声让顾熙之心烦，干脆走进客厅准备把那声音关小。

拿到遥控时指尖滑到了节目的按钮，切换的频道播放的歌曲mV刚好结束切到了下一首，音乐开始之初顾熙之也没有注意电视上的人，但是随着近镜头的切换，顾熙之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住，也忘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

音乐mV里的女主角长发披肩，一身白裙，镜头里的她笑容恬淡，眼角微微翘起的样子更偏于甜美，顾熙之一下子想到昨天晚上开车时同样看到她的广告，并且因为这种记忆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烦心事。

昨晚她只知道担心曲熙之醉没醉会不会有事，却忘记昨天晚上薄一清为什么会帮她，更忘了孙庭右虎视眈眈，而昨夜她却一直受制于他。

立刻从自己的包里找到电话问赵泠辗转去要薄一清的电话，可是打了很多遍电话那边仍然没有人接听。机械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顾熙之合上电话静静思考片刻，走到厨房外向梁优优说，“你别忙了，我有事出去一下，回头见。”

顾熙之赶到昨晚孙庭右所在的酒店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早上六点半还算安静，顾熙之按响孙庭右的门铃后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可是门铃按了好几遍，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已经非常着急的顾熙之见迟迟无人开门已经忍不住准备离开，这个时候防盗门缓缓被打开，站在顾熙之面前的薄一清身上还是穿着昨天晚上的绿色长裙，但是长长的黑发已经有些凌乱，重要的是，她的裙子其实有被撕坏的痕迹。

在看见顾熙之的时候，薄一清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出来，可是太过白皙的皮肤让她似乎哭过一夜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红肿，顾熙之看到眼前这个人变成这种模样，心中一凉呼吸忽然就觉得有些滞住。

“一清……”她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他……”已经被复杂的情绪弄的不知要说什么，只是有些激动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薄一清与她相对而立，虽然红过的眼圈看起来很明显，可是容颜看起来很恬静。

她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说，“小景姐，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听到她这么说顾熙之更加难受，“对不起我来迟了，那个混蛋他……”

“别。”薄一清掩住她的唇，“别骂他，也别对他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你在华娱国际一天，都还是他当家，而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娱乐圈就是这样。其实他也没有很为难我，真的没什么。”

“一清。”顾熙之扶住她的双肩，“你是为我做这些事情么？”

薄一清没有回答，而是回过头看看室内，迟迟道，“小景姐，他早就走了，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么？”

顾熙之二话不说点了点头。

顾熙之一路送薄一清到她家里。

这个新人歌手住在公司为她租住的房子里，房子虽远离市中心，好在足够宽敞。

从下车以后顾熙之就一直握着薄一清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室外的空气太冷，即便顾熙之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顾熙之的手未必比她热几分。

看见卧室内凌乱的床榻后，顾熙之有一种想要杀掉自己的感觉。虽然还不知道薄一清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可是赵泠的安排与她的有心帮忙都在告诉她她的出现目的明确且经过精心安排，只要想到自己会在她有心帮忙后大意地忘记她的安危，顾熙之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去死一万次。

心情太过复杂，对她更是无比心疼，顾熙之进屋之后去厨房倒了一杯热茶，并将热茶端给她，小心叮嘱道，“暖暖手，注意不要被烫。”

薄一清接过顾熙之端给她的热茶，始终看着顾熙之，并且没有将目光从顾熙之身上移开的趋势。

顾熙之完全没有在意到她有些专注的眼神，只是细心地问，“你一个人住么？会害怕么？”

薄一清摇摇头，微笑，“不会的。”

顾熙之又说，“如果你觉得害怕，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一清我是觉得……如果你不是特别介意，我真的想留下来陪陪你。”

薄一清笑着说，“小景姐，你还是担心我吧，其实我没事了，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在成年人里很正常，在娱乐圈也很正常，而我已经成年，又必须在娱乐圈继续走下去。”

“你说的我都明白。”顾熙之握住她的手，“但是一清，我们以前认识么？你做这些事情……真的是和我有很大关系，对不对？”

薄一清摇摇头，一直平静的情绪因为眼里涌出的一些泪意被不动声色的打破，但她很快微笑，“小景姐，其实孙董之前找过我，就算没有你，我也未必就逃得过这一劫，我们美嘉星光不小，但是他们也不会因为我得罪孙庭右，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不去钻牛角尖，就不会觉得难过。" ”

顾熙之一点也没要被她的话安慰到，反而觉得无比心酸，只是握紧她的手说，“我真的希望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你一定告诉我。”

薄一清点点头，虽然眼角挂着泪花，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却一闪一闪的，弯弯的眼睛像天上的月牙。

手机铃声响起，顾熙之从包里拿出手机，见到赵泠的电话后因为意外立刻接通，“赵总监，昨天晚上开始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手机有问题？”

“手机被孙庭右那杯啤酒浇透了，你找我有事？”

顾熙之看看面前的薄一清，“现在没有了。”

“嗯。”赵泠的声音如常般不咸不淡，“你现在来一趟公司，电影是事情已经定下来，明天早上会开会，今天过来拿几份材料。”

顾熙之一点儿也没有电影定下来时该有的喜悦，只说，“好，我待会儿过去。”

见到顾熙之挂断电话，薄一清立刻说，“小景姐，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顾熙之说，“没事，不是什么急事，待会儿去也可以。”

薄一清捏捏自己的脸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站起身向她说，“我没事的小景姐，你快去找赵总监，工作的事情最重要，我希望早日看到你的新作品。”

她如此坚持，甚至要拉着她站起来，顾熙之也只有顺从，“那好，我下午再来看你。”

薄一清连连点头，模样看起来有些俏皮，“下午等你过来。”

顾熙之笑着拍拍她的肩，真的离开了。

***

途径本市的玄汾江下有一坐名曰金皖的大桥，它的样式不算特别，还保留古风的特色，不难看出是有年代的。桥下的玄汾江算是市内比较有名的景致。江水蒙蒙，蜿延曲折，似与天际相接，最是夜色下水面上亮着斑斓光辉的游船与江两旁的霓虹彩光相映成辉时的景致引得人惊叹。

顺着桥底向南走便是本市有名且繁华的玄汾南道，这条道走到底则是市内相当有名的住宅区，除去少数高端商业小区外，更盘踞着无数名流豪宅。

曲熙之开车顺着宽大的柏油路一路前行，越过五颗连成一排的法国梧桐后左拐，在田园风格的白色铁艺漆花门外略停数秒，很快在大门打开后顺着一入门蜿蜒的人工湖一路驶进别墅。

从车上走下来刚刚踏入别墅，一道因为职业习惯听来森严的声音从实木雕刻的真皮沙发后传了过来，“你昨晚去哪里了？”

曲熙之愣了愣，很快绕到沙发后，果真看见自己的母亲尹珺身穿蓝色的工作制服佩戴检徽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削水果。

“拍广告临时出了点问题夜里一点才结束，广告商直接安排了就近的酒店，因为时间太晚我怕打扰你就没有打电话告诉你。”曲熙之一边解释一边在她身边坐下来，“妈，你不是在出差么？怎么忽然回来了？”

“有人找到我劝你接一部电影，我也看了那剧本，名字叫《元素》，内容很好，作者也很有名，你接下来吧。”

曲熙之诧异地挑挑眉。

《元素》的剧本都传到了她母亲的手里，她自然也不会陌生。

这部电影的剧本是根据小说改编，小说的确是由文学界一个十分有声望的作家编写，作品分为两条线，从两个女大学生对待同一件事情时不同的选择展开，最后一个锒铛入狱，一个幸福美满。而作品的开头就是见到别人有难到底要不要见义勇为。

其实是一部可以带给社会正能量的电影，导演也是她比较欣赏的导演，可是因为一个原因，曲熙之却一直都没有接下这部戏，如今尹珺都说起了这件事情，不禁让她有些为难。

“我……可以不接么？”试图商量的语气。

尹珺转过脸来微笑，保养的极好的皮肤只是在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些细小的皱纹，“可以。”笑容更温柔，“但必须重新回答一遍你昨晚去哪了。”

曲熙之的眼睛里因为她的话闪过些惊诧的色泽，但很快收起微笑，“好了，你让我接什么戏我就接什么戏，你是我妈，你的话我不听还会听谁的。”

尹珺看着她乖顺的样子，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削水果了。

翌日是周二，因为赵泠交待过早上九点开会商讨电影的相关事宜，一大早幽幽便开车去顾熙之家楼下接她去公司。

因为刚毕业手上没有太多资金，她租住的房子一直在偏远的郊区，近来粒粒劝说她把房子退掉租住在她家里，她也欣然同意了，不过因为粒粒给她开出的租金过于低廉，她还是承揽了洗衣做饭等家务活。

早上的会议比较重要，粒粒自然也跟随而来，顾熙之下楼上车后看到两人在一起有些诧异，但看到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关系这么好，也不想问“这么早你们怎么在一起”这种煞风景的话，一路笑笑闹闹去了公司。

华娱国际二十三层。

刚刚做过清洁的地毯看起来纤尘不染，靠近右侧的巨幅落地玻璃窗外正对着闹市区的各种Led广告屏，顾熙之和公司的几个艺人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见到公司的几个负责人后礼貌的点头问好。

会议在早上九点正式开始，一些主要负责人尽数到场，而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剧本的选择。

听过曲熙之的建议后顾熙之直接放弃了《汉宫秋》的提议，而是和赵泠重点讨论了一部名叫《巫山恋》的现实题材戏剧，这个剧本故事的开头是年轻的富家女孤注一掷的爱上贫困的男大学生，富家女准备为他放弃家庭与他远走高飞时他却因为父亲罹患重病缺医药费绑架了富家女取得一笔财产。之后男主角不但用这笔钱给父亲治好了病，还成立了公司，事业越做越好的男主角在偶然中得知女主角早已在数年前因为自己的行为自杀，悲痛欲绝的他在夜夜醉生梦死中心理逐渐扭曲，扭曲后的他一开始选女朋友的标准只是和前女友容貌相似，后来干脆花重金给女朋友整容，生生整成了前女友的样子，故事的结局是被迫整容的女子终于因为整容过度死在手术台上，最终男主角跳江自杀。

导演贺雪原本就对这个剧本很满意，如今顾熙之与赵泠提起这个可谓不谋而合，会议上除了安排男主角的选角外已经开始定下日程，一场会议结束后顾熙之心情不错，决定约导演贺雪吃饭顺便请教一些电影上的问题。

虽然已经散会，可是贺雪还是和制片人谈论男主角的事情，顾熙之站在会议室的门外静静等待，不出一会儿二十三层的电梯已经上下好几个熟人与她打招呼。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电梯又一次完成了从一楼上至二十三层的任务，这一回电梯里走出的只有两个人，很不巧其中一个却是顾熙之近期内都不想看见的人。

十月天里曲熙之身穿大方的及脚踝黑色长裙，上身穿着剪裁得体的红色小西装，西装腰部束了一条黑色皮带，手中的金色香包更显典雅，在顾熙之看到她的时候她明显也看到了她，不同的是顾熙之迅速转身向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她则立刻追了上去。

快到楼层另一边的楼梯处时曲熙之才追上了她，尽管知道会有人身危险，曲熙之还是拦在她面前，“你要走可以，先听我说一件事情。”

别说是听她说什么事情，就算是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顾熙之都觉得煎熬，更何况有了前天夜里的经验她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女流氓嘴里能说出任何好话，当即恶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

从昨天早上刚起床开始她就这种状态，好几次她想和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还没开口，她要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就让她自动收回了所有的话。

最开始她是想，应该给她一些缓和的空间让她调整，可是当她的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后，她又觉得这么拖下去也未必是好办法。

“好了，我主动认错，你不要一直这样生气好不好？”

原本她不说话顾熙之都觉得她身上仇恨很大，如今她开口说话顾熙之更觉得字字都可以挑出刺来，“什么叫主动认错？这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好么？”说着说着顾熙之只恨自己手里没有刀，“而且，如果别人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你觉得有意义么？”

曲熙之想了想，“如果‘别人’是你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

顾熙之脸色变了好几番，“……你走开！”

“别这么生气。”曲熙之扶住她的双肩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对你做的事情都会负责的。”

她不说负责就算了，这种哄受害者的语气一下子令她想到了她的种种行径，也把那难堪的一幕幕带回她的脑海里，又羞又恼的顾熙之偏又发现她扶着自己的肩，简直有一种剁下她双手的冲动。

“都说了你走开！”蛮横地将她一把推开，恨不能让她闪开到十米以外。

事实是，被她这么一推，曲熙之没有闪到她十米之外，但确实是没有什么威胁性了。

因为高跟鞋比较高的原因，被顾熙之这么一推，曲熙之的脚心没有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可是因为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楼梯口，被她这么一推曲熙之没有扶住楼梯的护栏，一下子从楼梯处摔了下去。

顾熙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推会发生这种状况，看到曲熙之摔在楼梯中间，她再也想不到什么仇什么恨，连忙踩着高跟鞋走下楼梯去扶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俯□来准备扶起她时见到她的膝盖被楼梯的棱角磕伤，语气更慌了，“是我太没有分寸了，都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膝盖上虽然有伤，刚刚摔下来也确实很痛，可是看到顾熙之慌张的样子，曲熙之反而觉得心情很好。正要点头答应她的这个提议，从电梯处走来的人却打断了她的话。

“小曲，怎么会摔下楼梯？”蓝蕊身穿一袭海蓝色蕾丝裙和身后好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口中还念念有词道，“都要拍电影了怎么不小心一点？万一伤的很严重就没有办法拍戏了。”

她一边说一边直接替代了顾熙之的行为去扶她，顾熙之虽然也很担心曲熙之的腿伤，可是听见她的话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被她抓住。

“蓝小姐，你说她要拍电影？”

“对啊。”蓝蕊扶曲熙之起身才看向她，“她已经确定出演《元素》了啊。”

顾熙之眨眨眼睛，有些懵懵地看向曲熙之。

圈内都知道《元素》这部电影正在筹拍，但是因为女主角之一的蓝蕊份量够重，一直很难找到可以与她匹配的女演员，如果不是蓝蕊这么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曲熙之会出演这部戏。

重要的是，蓝蕊曾经对曲熙之做过的事情让她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跟她一起演戏。

见到顾熙之的表情一变再变，曲熙之生怕她误会，立刻道，“其实刚才我就是要和你说……”

“我们先去医院吧。”蓝蕊见她站都站不稳，不由分说地给身后几个人示意帮忙。

几个人很热心，立刻扶曲熙之向电梯走去，进电梯之前曲熙之回过头向楼梯处看了一眼，顾熙之也在看她，表情却非常茫然。

☆、

终于缓过神来是因为散会的赵泠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

看见顾熙之一个人愣在楼梯处赵泠莫名其妙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很快因为楼道上的血迹皱起眉头,“小景，你受伤了？”

顾熙之抬头看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白色大理石楼道上的血，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刚把曲熙之伤成这样，现在哪里是谈这些问题的时候,万一她伤的很重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了。

也没空和赵泠解释,顾熙之只一句“回头说”打发了她,并直接按了电梯下楼,直奔负一层车库而去。

到达车库时蓝蕊的车刚走，顾熙之也不耽搁，很快开车发动油门，一路跟了上去。

以曲熙之的身份真的出现在医院也是不现实的事情，果然顾熙之很快发现蓝蕊的车越过最近的医院走上了高架，顾熙之一点儿也不含糊的加速跟上，好几次差点磕碰到前方的车。

路越走越远，很快顾熙之发现蓝蕊的路线也不像是去什么私人诊所，而是开往了住宅区。

连续拐了好几个弯后蓝蕊的车还是驶入了一栋私人别墅，这种地方顾熙之再想跟进去也不可能，想来想去顾熙之还是把车停在距离别墅的十米之外。

别墅远离街区，顾熙之的车停在路边足足待了二十来分钟，却少见车辆与人烟，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顾熙之拿起接通才发现是粒粒。

“小景，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还有一个通告要上么？怎么满世界找不到你人？”

听到这话顾熙之这才想起早上会议结束后的确有个通告要赶，可是因为曲熙之的事情，自己完全把这件事情忘去了九霄云外。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顾熙之说，“我不去了，你帮我道个歉，明天再抽空补上就好。”

“但是现在过来还是可以来得及啊，你在哪我去接你？”

顾熙之拒绝，“算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你就按照我说的做。”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月中旬天气偏阴，天气预报说了有雨，果然天空乌云阵阵一副快要落雨的样子。

顾熙之在别墅外等了很久，一开始只是担心曲熙之的腿伤严不严重想要等到她快点出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别墅的大门却始终没有要动的迹象。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就算是腿脚的伤再严重应该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顾熙之等的有些着急，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曲熙之的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有声音，不过却是机械的女子声音，顾熙之很快想到自己把她推下楼时她手上的金色香包被甩开，也不知道电话有没有被摔坏。"

有些无力的顾熙之忍不住走下车打量蓝蕊所进的这栋别墅。

虽然对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可是从这栋住所的大概位置以及她进出时的熟悉程度来说这里应该是她的房子，别墅的大门落了锁，陌生人很难进入，顾熙之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继续回车里等待。

顾熙之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天黑。

从“快到中午她一定会回家吃饭”，到“就算在蓝蕊的家里吃饭下午也一定会回去”，再到“都快天黑了她应该会走了”，一直到天真的渐渐黑透。

顾熙之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在别人家门口等待一个人，更没有想过自己会从天亮等到天黑并且不能说服自己离开。

傍晚天快黑透时天空就下起了小雨，等到天渐渐黑透，小雨已经变成了漂泊大雨。

远离街区的地方人烟稀少，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色的灯光，顾熙之坐在黑暗的车里听着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啪啪声，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别墅里。

已经晚上八点了，如果不是一缕莫名的坚持支使着她，或许她早就离开了这里。

就好像是等待一种什么宣判，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就认输会让她格外的不甘心，她确定，哪怕是让她继续等，一直到明天早上天亮，她都可以眼也不眨的将这一夜看过去。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晚上天气很凉，即便坐在车里还是让人觉得冷飕飕的。顾熙之调整了一下快要僵硬的姿势，正要继续等待，雨声中隐约透出的铁门活动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也忘了外面还下着大雨，听到这声音顾熙之的第一反应就是下车去看看是不是她，竟然真的打开车门一鼓作气从雨中跑到了别墅门外。

虽然天色很暗雨幕也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可是因为路灯的存在以及上午跟了蓝蕊一路的原因，顾熙之还是轻易认出了她的车。

确定她这个时候出来曲熙之一定在车里，顾熙之想不到那么多直接站在路口拦车。

阴天下雨又是晚上，视线本来就很模糊，黑色的轿车经过她的时候盹也不打便疾驰而过，顾熙之没有想到车会开的这么快，避闪车身就够狼狈，更狼狈的是轿车经过水涡时将地面上的水溅了她一身。

车子一转弯便驶上了宽大的柏油路，车辆的灯光将地面照的发白，前方的路也变得格外模糊，顾熙之还未来得及叫出声，那轿车已经行驶很远。

看着那道光亮一点一点的远去，直到渐渐模糊，顾熙之不知哪根神经忽然脆弱下来，莫名的就觉得很委屈。

十个小时的等待原本就令人快要窒息，没有任何结果的事实与这糟糕的天气和环境更让她觉得老天爷就是在跟她做对。"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很快就把人从头到脚淋湿，顾熙之已经满身是泥，压根也不在乎被淋成什么样子。

连成线的雨幕将她整个人笼罩，可是真正打在她心里的却是说不出的失落。

蓝蕊已经把车开出了一大截，坐在后座的曲熙之却收回回望的视线向她说，“把车开回去。”

蓝蕊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没看见刚才车外有人么？”

“天这么黑，我哪能看见什么人啊。”

曲熙之不跟她争辩，只说，“把车开回去。”

蓝蕊从后视镜里看看她坚定的表情，虽有不情愿，还是将车速放缓调头。

路面本就宽阔平坦，来时速度有多快，回程就有多么迅速。

前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蓝蕊将车再次开回别墅路口，这会儿借着近光灯完全可以看清雨幕里站着一个人，蓝蕊看看后座的曲熙之，缓缓将车停下。

雨那么大，天那么黑，隔着被雨水冲刷的玻璃窗根本看不清站在雨幕中的人是谁，但是凭着直觉，曲熙之还是打开车门撑着一把伞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走下车。

“小景……”看着雨幕里的人，“是你么？”

不是没有发现与路灯完全不能融合的刺眼光线，也不是没有听见轿车轮胎压过地面产生的摩擦声，但是情绪消极的顾熙之只是被糟糕的感觉笼罩，外界的一切都不想过问。

听见曲熙之的声音后，她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一开始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在确定自己看见的人是曲熙之时，她更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等待这个人十小时的心情让她在看到这张脸时再也压抑不住委屈，立刻走到她面前不停地捶打她，“混蛋，你怎么可以把车从我身边开过去啊。”

确定真的是她，曲熙之顿时觉得雨滴砸在人身上有些发疼了。

“不是我在开车，我已经看见你了。”她身上的凉意几乎把自己浸透，天气那么冷，雨下那么大，只是看到她在雨里都会觉得心疼极了，现在双手触及的皮肤冰冷一片，身体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她在颤抖，曲熙之心里一软，说话都有些颤抖了，“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看到她心情应该好起来，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听到她的声音委屈的感觉没有减少半分，反而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早上……担心你腿上的伤，就跟着蓝蕊的车过来了。”

压根就不需要计算，从早上到晚上的时间让曲熙之吃惊之余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肩，曲熙之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你会跟过来，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是想明天……”

“别说那么多了，我都明白。”顾熙之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腿，“你怎么不穿鞋子，你的脚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一点点拉伤，明天就会好了。”

原本就是担心她跌下楼梯不止一处伤，听到她这么说，顾熙之更难受了，“对不起。”搂住她的肩自责的把脑袋重重垂下，“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这样的话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没有。”曲熙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她，“都说了没什么，而且是我那双高跟鞋太高才会没有站稳，跟你没有关系。”

知道她不会怪自己，顾熙之哪里能够被她安慰到，只是不想再让她费心安抚她的情绪才没有再说什么。

坐在驾驶座的蓝蕊隔着雨幕看着站在雨中的二人，忍不住按了喇叭。

“顾熙之小姐，小曲的脚伤很严重，医生交待过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如果你为她好，就让我抓紧时间送她回家，好么？”

这一声喇叭让顾熙之陡然发现路边还有人，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曲熙之已经抓住顾熙之的手转过身向蓝蕊说，“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么多，我和小景一起回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蓝蕊诧异地看她，“小曲？”

曲熙之不看她，转身拉着顾熙之说，“走吧。”

曲熙之的脚有伤不便开车，回程的路上还是顾熙之开车。浑身潮湿的顾熙之上车以后仍然瑟瑟发抖，开起车来也实在算不上安全。

好不容易她才把车开上泫汾南道，如此繁华的地方却因为下雨而显得格外空旷，顾熙之在曲熙之的指引下一路找到她的住址，一直将车驶入别墅深处才停下。

“你别忙下车。”车一停下顾熙之一边开车门一边向副驾驶座的曲熙之说，“路太滑了，我扶你过去吧。”

说完撑起伞走到副驾驶位的车窗边接她下车。

车子就停在别墅边，扶着她走了几步就要走进别墅的大门。看着房子里透出的灯光，顾熙之却在地毯前停下了脚步，“你进去吧，刚才这么折腾脚伤肯定会受影响，小心处理一下别让它更严重。”

见她有离开的意思，曲熙之握紧她的手说，“你去哪？”

顾熙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才九点，我回去了。”

“刚才你开车方向都握不稳了，更何况现在路上人那么少又下雨，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还是别回去了。”

顾熙之一路上的打算都是把她安全送回家再回家，听到她这么说反应弧根本没有运转过来，“不回去？”

“对啊。”曲熙之很认真的说，“你留在我这里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那么大的房子让顾熙之望而生怯，大概是为了让房间看起来更有生气，强烈的灯光晃的人眼睛都有些发痛。顾熙之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屋内已经响起中年女子的说话声。

“谁在外面嘀嘀咕咕啊？”

曲熙之一听这声音立刻回道，“妈，是我。”

拉着顾熙之的手示意她跟她一起进去。

顾熙之一愣，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的一定会心虚，明明别人的母亲她都不怕，可是听到曲熙之这么叫，顾熙之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光是听到那声音顾熙之都够害怕了，听到曲熙之的称呼，顾熙之真的是一步也不想向前迈出。

曲熙之抓住她的手，向她摇摇头，示意她进去。

顾熙之和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拗过她的执意。

虽然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真是差极了，可是声音都被听到了不去打招呼实在太不妥了些。

曲熙之拉着她的手走进屋，看到正在花盆边修剪花枝的尹珺后说，“妈，朋友刚刚送我回来，天太晚了路又滑，你留她在这里住下吧。”

尹珺听到这话停下修剪花枝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

顾熙之见她回头，立刻道，“阿姨您好，我是顾熙之，是……小曲的朋友。”

尹珺不说话，视线直落在她的脸上，并且一直落在她脸上。

正常情况下，顾熙之浑身被雨淋透狼狈不堪，不管她的脸长成什么样，她的状况都应该可以令人一下子注意到她湿透的衣服而不仅仅是一张脸，更何况以尹珺的教养不可能做出盯着别人看这种不礼貌的动作，但不管怎样，尹珺就是看着她近十秒不置一词。

曲熙之挑挑眉，提醒她，“妈？”

尹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目光相接后又回到顾熙之身上，“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我让小雨给你收拾客房。”

即便是长辈的意思，顾熙之还是觉得留下来特别别扭，“我……”

“你衣服湿了。”尹珺笑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先去洗澡吧。”

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容拒绝，顾熙之犹疑了一下还是选择顺从，并微笑，“那谢谢阿姨。”

“不客气。”尹珺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笑容一丝不见改变，“乖女儿，带客人上楼，我去叫小雨。”

“知道了妈。”

☆、

因为顾熙之的身体真的太冷,曲熙之也没有再耽搁,而是直接把她送进了二楼的浴室。"

脚踝的伤被这么一折腾简直疼到无法行走,把顾熙之送进浴室后曲熙之在卧室里坐下,再也不愿动一下。

给顾熙之收拾完客房的小雨路过曲熙之的卧室见到平日里无论行走坐立都将脊背挺的笔直的曲小姐竟然随意地坐在卧室的羊绒地毯上,好奇地走到卧室门口问，“曲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脚上的痛刚缓解一些，曲熙之调整一下姿势,“去准备一些晚餐过来,不要全素。”

小雨点点头，立刻下楼了。

顾熙之洗完澡以后来到了刚刚被收拾好的客房，打开门时曲熙之坐在简易餐桌前等她，满室的饭香让刚刚从寒冷里走出来的顾熙之顿时想起自己已经两顿没有吃过,于是再看向曲熙之的眼神不禁有些微妙。

“你……”想了想还是收回莫名其妙的问题，“谢谢你。”

“先吃饭吧。”曲熙之只是微笑。

虽然作为明星不吃主食或食不果腹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眼下十来个小时滴水未进的顾熙之面对精致的菜肴一点儿也不愧对自己。

看着顾熙之吃了好一会儿，曲熙之问，“你看起来好像很饿？”

顾熙之顿时放慢吃饭的速度，“……还好。”

曲熙之又看了她一会儿，“小景。”

“什么？”

“为什么要在那里等我这么久？”

“你说哪里？”正在吃东西的顾熙之像是无暇思考。

“蓝蕊家门口。”

顾熙之的动作停了停，夹着菜却并不送入自己的碗里，注意力不知在哪里，“就是……因为，担心你的脚伤啊。”半晌像是怕自己的回答得不到满分，又追加道，“毕竟你的伤是我造成的。”

曲熙之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一下，又问，“还有呢？”

顾熙之抬起头看看她，又很快低下头，掩饰住不自然的神色，“没有了啊。”

曲熙之不放弃，“你是不放心我和蓝蕊么？”

顾熙之又一次抬起头看她，过了很久干脆放下筷子认真说，“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情你还会跟她合作演戏，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她家里待这么久，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所以我还会在那里等你。”

“你真的相信我有正当理由待在她那里这么久？”

“其实看见蓝蕊那个臭臭的表情就知道你不可能跟她怎样了。”顾熙之看看时间，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们明天早上这个时候再出来，不管你有没有跟她怎样，我都不会管了。”

曲熙之笑道，“原来你的底线在明早，早知道我会多待几个小时。”

顾熙之瞥她一眼，“这个玩笑很好笑么？”

“不好笑。”曲熙之想了想，收起笑脸认真地说，“小景，我很抱歉，其实下午在……”

“好了。”顾熙之拿起筷子打断她的话，“不要解释来解释去弄的我好像很不可理喻，你跟她没什么，这个答案不是已经够了么？”

曲熙之撑着下巴微笑着看她吃东西，“那，你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接《元素》么？”

“你接《元素》很好啊，反正导演都说了这部电影完全为了公益不参加任何电影节，这样的话明年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就没你跟我争了，我笑都来不及。”

曲熙之看着她，“真的么？”

顾熙之满不在乎的，“当然啊。”

曲熙之继续看着她，却不说话，直到她渐渐对面前的食物再一次专心起来才说，“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啊。”明显不设防备的样子。

“前天晚上的事情……你还生气么？”

“咳咳咳……”

饭菜呛到了嗓子眼里，顾熙之重重地咳了起来。" 曲熙之怕她被呛，立刻拿水给她。顾熙之喝了水平息了一会儿，将水放在桌面上，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她不答，曲熙之也不催，只是趴在桌面上静静地看她吃东西，终于顾熙之忍受不了被人这么看着，抬起头说，“你……这样看我干嘛？”

曲熙之，“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顾熙之脸色明显发红，清了清嗓子说，“什么问题。”

“刚刚那个问题。”

顾熙之脸色更红了，却很快调整语气，“你说那件事情啊，我……当然不生气啊。”特别无所谓的语气，“其实也不算什么，我早就忘了。”

“忘了？”

竟然也不觉得这说法格外蹩脚，更有底气了，“是啊。”

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她坚持逃避，想要强求也不过是把她那层坚硬的外壳弄伤。

气馁倒不是没有，但终归不是急功近利的事情，她不松口一切都是枉然。

况且，任何事情做不好只是不够努力而已。

“吃饭吧。”曲熙之只是微笑，正面的情绪让她看起来很温柔。

她没有再说什么，顾熙之彻底放下心来吃饭了。

虽然一顿饭吃下来曲熙之没有再说什么话，但顾熙之还是觉得这顿饭吃的一点儿也不轻松，好不容易把东西吃完，曲熙之也只是问一句“吃饱了没有”，之后叫小雨过来收拾餐具了。

饭已吃完房间也收拾好，曲熙之撑着自己站起身，向顾熙之说，“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顾熙之点头，“知道了。”

“还有，《元素》的拍摄大部分都在国外进行，剧组等另一个女主演很久，无论如何三天后我都要进组，明天以后恐怕我会很忙。”

顾熙之有点意外，“三天后就要走？”

曲熙之点点头。

“哪国？”

“英国。”

顾熙之点头，片刻后又说，“小心照顾自己。”

曲熙之想了半天才说，“送我去机场么？”

顾熙之也想了想，“……如果有空当然。”

似是而非的答案让曲熙之沉默一下才微笑，“休息吧。”

改口的话到了嘴边又忽然没了勇气说出来，顾熙之沉默点头，看她离开。

翌日雨歇天晴，一大早吃完早餐曲熙之要送顾熙之赶通告，当然，遭到了顾熙之的强烈反对。

“你的脚伤这么严重，过几天又要拍戏，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怎么能再这么折腾？况且你有伤根本不能开车，怎么送？”

“我让司机一起过去。”

“司机大哥也不想做这种来回折腾的事情，你就待在家里休息不好么？”

两个人的争论引来了刚下楼的尹珺，在楼上就听见两个人说话，尹珺下楼后二话不说便道，“乖女儿，你听好朋友的，在家休息。”

二比一，曲熙之看看顾熙之，又看看尹珺，“……好吧。”向顾熙之，“那，路上小心。”

“嗯。”顾熙之笑着点点头，向她和尹珺道了别，走上自己的车。

汽车尾气排放出的烟尘很快散入空气被大片的绿化吸收，尹珺看着那辆车离开，侧目看曲熙之，“女儿，我放在琴房里的一张老照片丢了，你猜在哪里找到了？”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曲熙之哪里不知道，闻言懒得跟她绕圈子，“在我房间里。”

尹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拿我照片干什么？”

“琴房很久没人去，照片放在那里都落灰了。”

“那是我的照片，就算丢了也跟你没关系啊。”

曲熙之不想跟她争来争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尹珺笑了笑，“以前有姑娘追到家里，你不是告诉人家不喜欢姑娘么？”

“我是不喜欢姑娘，就是喜欢她而已。" ”

“你确定啊？”

曲熙之也不回避，“你能接受么？”

“不接受行么？”

“不行。”

“这样啊……”笑了笑，“那我先考虑考虑再说。”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对了，上次我跟你说今年过年不准接活动回家过节的事情……”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年过年肯定陪你一起。”

“那你爸爸和姐姐呢？”

“我待会儿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定让他们回来过年。”

尹珺轻轻笑起来，“女儿真乖啊。”

三日后。

机场高速。

“你到底行不行啊，追个女生四个多月还搞不定，现在又要出国，我看你的战线长到可以以年计单位了。”

赵泠开车送曲熙之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在埋汰她，同坐在车内的凌纤听的都有点不好意思，戴上耳机不理车内的声音了。

曲熙之听了她的话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一边看腕表上的时间一边说，“她今天有通告么？”

“大概定妆吧。”

曲熙之点点头，不说话。

赵泠看她一眼，“怎么？想让她来送你啊？”

“她大概没空。”

赵泠摇头，“我真是同情你追女生的技巧。”

曲熙之转移话题，“唐余最近有动静么？”

“据我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小景。”

“以他的性格这反应很奇怪。”

“你想多了吧。”

曲熙之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说话。

试镜现场。

一组定妆照拍摄完成，导演贺雪看着镜头里的人，单手撑着下巴一直点头。

顾熙之换了另一套装束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看了看时间才又一次走到镜头面前。

演员就位以后导演贺雪的镜头再一次对上她，镜头里的女生为了电影做了卷发造型，漂亮的大波浪堆在一侧，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与知性。

另一组照片就要准备拍摄，贺雪示意场务准备，同时拉下镜头示意顾熙之准备。

咔，咔，咔……

一个个造型被镜头记录下来，贺雪看着一张张满意的照片微笑，隔了一会儿又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休息。

停下的顾熙之没有第一时间去休息，而是看了看时间。贺雪从镜头前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微笑，“有什么事情赶时间么？”

顾熙之放下手机，摇着头说，“没有。”

“我不喜欢没有效率的工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顾熙之摇头，“真的没有。”

贺雪说，“你这样心神不宁的，确定不走不后悔？”

顾熙之看着她，答不上话。

贺雪拍拍她的肩，“去吧，我以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你你不去会后悔。”

顾熙之迟疑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抬起头向贺雪微笑致谢，“谢谢你，贺导。”

贺雪只是优雅地微笑。

顾熙之走到一边拿起包包，又一次走到贺雪面前，“贺导，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吧。”

“冬天里想吃冰激凌又怕冷怎么办？”

“真的会冷么？”

“也许。”

“那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也许放弃美味的冰激凌了。”

顾熙之点着头微笑，“其实我刚才也这么想。”

贺雪笑着摆手，“快去忙吧。”

“谢谢。”顾熙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事出突然，车子被幽幽开去加油，顾熙之走出试镜现场便拦车去机场。

想在上下班高峰时间拦一辆本就很难搭的出租车简直难于登天，在路口等了近十分钟没有空车过来，来往的私车也不愿停下载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再迟一点根本就来不及去机场，顾熙之盯着一辆缓速行驶的车看了很久，直到对方快要经过自己才上前拦住，“你好，可以搭你的车去机场么？我可以给钱。”

车窗降下来，一个五官轮廓清晰分明的男子向她笑了笑，并点头。

顾熙之一心想着赶时间没有注意对方，很快上了车，“我去机场。”

“哪个入口。”他问。

顾熙之这才发现这个男子五官俊朗并且说话的腔调带着外国人说汉语的别扭，看了看他的脸才说，“南门，谢谢。”

外国男子不再说话，而是转动方向盘专注地开车。

距离安检还有五分钟，《元素》整个剧组的人都在扎堆聊天，赵泠接到一个电话必须回公司，临走前向曲熙之打招呼，“我有事要回去，不能送你了。”

曲熙之在摆弄手机，闻言收起手机站起身送她，“我知道，路上小心。”

“你也一路顺风。”赵泠匆匆离开机场。

凌纤看见她离开，走到曲熙之面前说，“时间不早了。”

曲熙之看看时间，“也没那么迟。”

凌纤摇摇头，不与她争辩。

车子一路急速行驶至机场南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顾熙之从包包里找了零钱出来，并向驾驶位置上的青年男子说，“这是路费，谢谢你。”

那男子只是看了眼零碎的钱，很快笑道，“不用这个。”

顾熙之愣了愣，又收回零钱拿了一张整钱出来，“谢谢你了。”

青年男子看着她的反应微微弯起了唇，将车停在入口路边，“我不要钱，下车办你的事情吧。”

顾熙之看看自己手里的钱，确定他不是嫌少后有点莫名其妙，但时间所迫来不及说那么多，只好再次道，“那太谢谢你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和电话，这样改天我专门谢谢你？”

“不用了。”他看起来始终不温不火的样子，“你的声音很好听。”

电话铃声响起，顾熙之顾不上跟他说更多，一边歉意地给他丢了个笑脸一边退出车接通电话并内向机场大厅走去。

安检已经开始，凌纤看着坐在原地不动的曲熙之提醒道，“再不走他们就都走光了。”

曲熙之又一次看时间，这一回终于点头，“走吧。”

机场人来人往人头攒动，走进候机厅的顾熙之忽然觉得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最开始的几秒钟顾熙之有一种立刻打电话找到曲熙之的想法，但是拜曲熙之本人所赐，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做这件多此一举的事情。

虽然帽子和墨镜一样不落，可是因为曲熙之本身的气质比较特殊，虽然候机厅闲杂人无数，她在人群里还是非常显眼。

虽然帽子和墨镜一样不落，可是因为曲熙之本身的气质比较特殊，虽然候机厅闲杂人无数，她在人群里还是非常显眼。

剧组的其他人已经在过安检，顾熙之直接绕到她的对面，在她面前拦住了她。

虽然身上穿着的是试镜的角色服装，可是顾熙之本人与角色华丽的穿衣风格十分相称，曲熙之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意外，但很快摘下了墨镜。

“小景？”

“还好赶上了。”终于看见她的顾熙之站在她面前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怎么会来？”仍然在意外。

“我来送你啊。”长舒一口气，“毕竟你这么一走很久不能见你，我做为你的好朋友，不过来总说不过去吧。”笑眯眯的样子。

这话令人不知高兴或无奈，但总之能够见到她还是令曲熙之看来愉悦，“那我不是要谢你？”

“谢我不能靠说的。”看看她身后的凌纤，笑着向她走几步，“不给我一个告别拥抱么？”

怪怪的样子让曲熙之迟疑片刻，但依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她打开双臂。

顾熙之又向前走了一步，曲熙之则搂住了她。

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凌纤直接拿着曲熙之的行李默默走开了，曲熙之搂了搂她准备放开，这时顾熙之却搂住她不让她动。

简单的告别拥抱因为她的动作显得有点不一样，曲熙之皱皱眉，在她耳边发出的声音有点好奇的意味，“小景？”

“别说话。”轻轻的声音。

曲熙之不再说话，也没有动。

顾熙之搂着她的双肩，身体微微向后收一些，脑袋向她靠近，唇线轻轻擦过她白皙的脸颊。

软软的唇擦在脸颊上带着温热的气息，虽然只有一瞬，但曲熙之还是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吻。

眼睛里的水光一半明艳一半讶异，曲熙之不确定地，“小景？”

顾熙之放开她，微笑道，“好了，我就是来告诉你，去英国不能跟外国姑娘或帅哥牵扯不清，也不准交那么多好朋友，因为国内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好朋友在等你回来。”

安检的乘客已经几乎走完，曲熙之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广播一再催促，顾熙之牵起她的手摇了摇，“快去吧，否则要迟了。”

曲熙之看了眼等待的工作人员，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至身前，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真的么？”

顾熙之郑重地点头微笑。

曲熙之也微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时长长的睫毛几乎覆盖了她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特别美。

秋高气爽的天气，金色的阳光打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上折射出五彩的光，一架架飞机在起跑线上滑行，向上，最终冲入云霄。顾熙之站在候机厅里看着最远的一架飞机消失在云层里，转过身拿起手机敲了一条短信发送。

正在和某美女模特搭讪的梁优优听见短消息的声音打开收信箱，一行小字引入眼帘：

我要谈恋爱了。

梁优优特不屑地退出信箱收起手机，扬起一脸笑意向面前的美女，“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么？”

美女扫了眼她的手机，笑着说，“吃什么饭啊，直接谈恋爱不好么？”

梁优优立刻挑起她的下巴给她一个吻，“爱死你了小美人。”

数分钟后顾熙之也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也谈恋爱了，十分钟搞定。

顾熙之无奈地摇摇头，坚定地退出了信箱。

☆、

“Action！”

场记在镜头开机后迅速打板,场记板发出“啪”地清晰声响,很快从镜头前撤离。"

摄影棚内数架打光板位置高低不一,炽热的灯光打在演员脸上,妆容下一点点小小的瑕疵都可以在镜头里看的清楚。

三个机位随着场景与演员的移动开始发生变化,导演贺雪站在监控器前，神情认真而专注。

一号机位前，顾熙之身穿金色斜肩抹胸，上身套一件剪裁讲究的黑色西装,大大的波浪卷发与红色的唇让她看起来很成熟,或许是因为手捧书卷的表情严肃而专注，她看起来除了美丽更多的是优雅和知性。

开门声响起，身穿白色T恤留着平寸的男生从门外走进来，镜头里的他看起来干净、冷冽,不青涩，但很年轻。

镜头随着他开门后的行动而动，特写镜头里顾熙之饰演的女主角江舒舒看见他以后迅速放下手中的书，表情不比之前宁静，却充满着小女生看见心仪之人的喜悦。

“你终于来了。”期待已久的样子。

全景镜头前饰演男主角赵子易的新生代男演员成蔚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特写里他的表情沉重，没有一丝笑容，更不谈喜悦。

“舒舒……”两个字里透着沙哑的声音，眼神十分灰暗，“我爸爸他……刚刚被检查出患了癌症。”

特写镜头里顾熙之的表情顿住，刚才喜悦的眼神在一瞬间像是被寒冰冻住，就僵在那个地方。

一秒。她给这个表情一秒的时间，很快用眼神的转变完成细微处喜悦感的消逝，眉头再皱起时候面色已经完全是担心的模样。

双手环胸站在监控器前的贺雪将监控器里的画面收入眼底，不自觉地就抬起头看向监控外真实的顾熙之。

对于这个演员，她其实也是在赵泠力荐过后才有深入的了解。

相对于一些现在在各种电影节上提名获奖的女演员，她的年龄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

这个年龄再想继续在偶像的道路上发展必定是一条没有光明的路，但是想要在演技上突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艺校毕业以后她和大部分人一样从偶像剧起步，不同的是有的人十年前和十年后的角色看起来根本无差，而把她现在的作品和第一部作品放在一起比较就能够明白她付出颇多。

这个年纪，这部电影对于她来说远比对她这个导演更重要，从之前她被提名的电影看起来，她的可塑性很强，但要想从尹瓷、曲熙之这样第一部电影就明显可以看到天赋的高天分演员一争高低，还是会有很大的危险性。

就目前的情势来看，今年的电影节曲熙之和蓝蕊都不会参加，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好消息，但是风头正盛的尹瓷今年已经有一部电影在拍，只要她不失误，这悬念就有的拖。

好在就这几日的拍摄情况来看，她的状态绝对不比尹瓷差，只要能够保持，获奖的可能依旧还是五成。

“cut！”

一场戏拍完片场的人稍作调整休息，化妆师立刻给演员补妆，补完妆后的顾熙之来到监控器前，好像对刚才的表现很不放心，向贺雪问道，“可以么？”

贺雪笑着说，“你问问男主角就知道了。”

顾熙之回过头看向成蔚。

这个新生代男演员虽然之前在电视荧屏上大红了一把，但是出现在大荧幕还是第一次，虽说用他对剧组来说是个挑战，但无论从气质还是演员本身的潜力来看，他对于这个剧本来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成蔚见到顾熙之回头看他，对她露出个笑脸。

虽然之前拍了电视剧，可是电视剧的拍摄和电影毕竟有很大的不同，最开始进组时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挑不起这个角色，但是很快他发现和女主角对戏的时候比他从前任何时候演起戏来都轻松。"

毕竟也是电影节上提名最佳女主角的演员，她的状态，眼神，包括台词功力，每一样都能够激发起他的灵感，已经有好几次得到了贺雪的夸赞，但是他很明白，如果不是对戏的演员很出色，第一次演电影的他现在还会是一团糟。

对于顾熙之来说，二十岁的成蔚像个小弟弟，他温和善良，对女生其实有些羞涩，但十分的体贴。

见到他对自己笑，顾熙之和贺雪又聊了几句，很快走到他身边。

成蔚是个微博控，在片场只要有闲暇时间一定是拿着手机刷微博。

顾熙之走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表情十分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

顾熙之被他的样子惹起好奇心，眼睛向他的手机屏幕上微微一瞥，“看什么这么入迷？”

成蔚也不遮蔽，见她过来微笑一下，还将手机屏幕放在她面前，“我在看《元素》的剧组微博，你看，两个女演员的造型都很漂亮。”

顾熙之低下头看了眼屏幕上的剧照，却只看见身穿西装职业为律师的角色扮演者曲熙之。

顾熙之抬头看看他，“……两个？”另一个在哪里？

成蔚又笑道，“其实我是觉得曲小姐比蓝小姐看起来更好看一点，蓝小姐的眼睛太大，这两年眼袋微微有些深，曲小姐的五官比例在美学里就很好，况且她的脸型很标准，所以她的眼睛比一般的杏眼看起来更好看。”

听到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美丽分析的这么具体，顾熙之有些哭笑不得了，“你看起来对五官很有研究的样子。”

“也不是。”成蔚说到这里竟然也毫不掩饰，“我只是觉得曲小姐太美了。”

“……”正常人听到这种话大概都会觉得不大对劲，顾熙之立刻抬起头看他，而成蔚看到她的眼神则立刻发觉自己言辞中的不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对曲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的五官在美学里很有研究价值，我仅仅是特别喜欢这张脸罢了。”

他看起来很真诚，顾熙之也没有继续误认他有其他居心，只是拿起他的手机把曲熙之的照片来回看了看。

或许是从前把她当敌人的时间太久，她看她时几乎都在想着怎么挑毛病，就算挑不出毛病至少也不会承认她哪里好看，“狐狸精”就是她在她心里的形象，别人说她美成什么样子她都会觉得夸张，但是这会儿看着眼前照片里她一身正装凛然正气的样子，又忽然觉得心里怪怪的。

晚上拍完最后一场戏卸完妆之后顾熙之坐车回酒店，路上幽幽去买零食，顾熙之顺道去书店买了几本和角色有关的书籍。快要付账时发现身边有一本曲熙之的写真，又一起买了下来。

因为眼下这部电影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闲暇的时间顾熙之全部用来研究角色，甚至一连好几次拒绝了剧组其他演员的娱乐邀请。

晚上洗完澡之后顾熙之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买来的关于整容的书籍认真研读。

她在这部戏里分饰两个角色，一个是富家女江舒舒，一个是后来被迫整容成江舒舒模样的普通女孩楚嘉，楚嘉在长期整容的情况下心理和容貌其实都已经有些扭曲，但是化妆师可以做到的毕竟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要靠演员对角色深刻理解，单单是整容失败后与常人不一样的表情状态就让顾熙之琢磨了很久，快要十二点顾熙之才收起书籍准备明日联系整容医生进一步了解。

买回来的书放在一起，准备收拾时顾熙之才看到一同买回来的写真，又在灯光下将这本写真打开。

因为是近期的东西，写真里曲熙之的造型依然是黑长直发。翻开第一页顾熙之就被照片的内容吸引，画面的取景只在她的上半身，照片里曲熙之衣衫的色调为纯白，垂在腰间的长直黑发像是上好的绸缎，这张照片没有浓妆艳抹，淡妆轻扫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更为柔和。她的唇角微微弯起，温柔的笑容里透出的是一种宛若禅定的从容与大气。

顾熙之看了好一会儿把书页向后翻，很快发现这本写真几乎把她的每一种风格都拍了一遍。

水一样温柔的，孤傲清高的，明艳到灼眼的，端庄到令人不敢亵渎的，也有一些优雅中带着小性感的。

把整本写真翻完以后顾熙之忽然很赞同成蔚的说法，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曲熙之发了一条短信：

“还在拍戏么？”

电话那端。

刚刚完成一场抓小偷戏份的曲熙之身穿T恤牛仔与运动鞋，正从镜头里走到监控器前与导演说话，凌纤听到她的手机响了一声立刻拿给她，曲熙之见到她拿手机给自己很奇怪，见到手机上的信息更奇怪了。

出国后她的手机换了卡，这个号码除了家人外唯一知道的就是顾熙之。

这么多天来虽然她也有和她打过电话发过消息，可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她们总是不在一个频道，再加上这部戏对顾熙之来说很重要，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分打扰她。

最重要的是，就算两个人有联系，也全部是她找她，会接到她主动发来的短消息还是令曲熙之十分诧异。

这边顾熙之发完消息后合起写真，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消息：

“刚刚看了你的写真，其实你还是挺漂亮的。”

那边曲熙之正想回复她的消息又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看了屏幕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向凌纤说，“帮我定一张回国的机票，明天晚上的。”

凌纤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让你定就定好了。”曲熙之去看剧本了。

凌纤一脸茫然。

电话那头的顾熙之发完短信便去洗脸，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了看，见没有回复又放下手机休息了。

☆、

“你有没有想过回来还要拍戏？这样的话不仅拍戏状态会受影响,人也很受罪,为了那八个小时,真的值得么？”

机场候机厅内,凌纤最后一次试图劝说曲熙之,曲熙之却在核对时间，看起来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

凌纤没有办法，只好说，“就算你坚持要回去,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吧？遇上狗仔还好说,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

“没事的。”安检终于开始，曲熙之拍拍她的肩，“我会尽量低调，你们不用跟着我折腾,在这里等我就好，我会尽快回来。”

“小曲。”凌纤无能为力非常无奈，只能任她一意孤行。

国内。

傍晚将至，顾熙之在摄影棚内准备最后一场戏，助理幽幽看着顾熙之一直喝水明显不安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是楚嘉和男主角赵子易初次相遇的戏份，楚嘉虽然和女主角江舒舒容貌很像，但是因为长期混迹于各个酒吧唱歌，气质上有些风尘的味道，而想要用同一张脸演绎两种气质的人原本就是对女主角演技最大的考验，况且今天是顾熙之饰演楚嘉的第一场戏，一时转换不了人物的感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问题是，或许是整个剧组都把这部戏看的太重，三次ng后剧场的气氛已经很凝重，导演贺雪不停的在讲戏，没有戏份的演员为了躲避这种压抑的气氛早已走开，而压力颇大的顾熙之虽然在休息面色也不见丝毫轻松。

最后一次开拍，依然ng，原因是剧情里的楚嘉是夜店咖，很多时候的状态都是醉酒的样子，这种状态如果不是真的喝酒很难塑造，但是滴酒不能沾的顾熙之又没有办法带着这种状态去演戏，清醒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收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贺雪也没有强求，只是拍拍顾熙之的肩让她明天继续。"

回到酒店后的顾熙之一直在练习醉酒的状态，但一直没有找到最合适的表演方式。

如果这只是一部电视剧，那么下午的状态也许就足够了，但是现如今她要用这部电影参加各种电影节竞逐最佳女主角，每一个细节都是成败的关键，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任何瑕疵出现。

香烟这种东西顾熙之其实并不是太喜欢，如果不是应酬需要，那么就是压力太大。

看着桌面上的烟蒂，顾熙之确定如今演技弥补不了的东西只有靠最快捷直接的方式，思来想去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出门去找幽幽让她买酒。

剧组在酒店包了几层楼，为节省支出很多打酱油的演员和一些工作人员并没有达到一个人一间房的条件，进组第一天粒粒就主动要求和幽幽一间房，剧组当然也乐得这么安排。

幽幽的房间就在隔壁，顾熙之走出房间后敲了敲她的门，“幽幽，在么？”因为门半开着而大家都很熟，顾熙之也就推门进去了。

这一推不要紧，推完三个人都愣住了。

刚洗完澡的幽幽似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的是睡衣，粒粒大概是在吃水果？正坐在她的腿上用嘴？将一块苹果从她胸前？叼起？并且？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前？

这是……什么情况……

顾熙之眼下根本就不是好奇，而是太意外了。

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发现有人的粒粒则迅速从幽幽身上站起来并将幽幽的衣服掩好，神色还算镇定，“有事？”

顾熙之又看了眼二人，摇摇头，后退几步顺便把门掩上，“没事了。”想了想又说，“你们应该关门。”将门顺手带上。"

回到房间的顾熙之仍然觉得大脑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懵懵的，自己的助理和经纪人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顾熙之忽然觉得这世界是玄幻的。

用电脑客户端打开微博，顾熙之看了看两人最近的微博，见两个人转来转去的微博内容又确定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个瞎子才会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事情。

心情复杂的在微博上转了转，顾熙之又发了条短信给梁优优问她粒粒最近的感情状况，结果梁优优那边倒好，不仅一下子说出了粒粒和幽幽的事情，还问她是不是脑袋秀逗连自己经纪人和助理的事情都不知道。顾熙之痛定思痛，自我反省了好一会儿，自己跑到楼下买酒去了。

回到酒店的顾熙之刚准备在电脑面前坐下却见手机上有一条讯息，打开一看发现是梁优优的：

正好介绍一部电影给你看，发你邮箱了。

顾熙之莫名其妙，回了一句：

什么电影？

梁优优又回：

可以让你学到很多东西的，去看看吧

顾熙之打开电脑进入自己的邮箱，只以为她是要介绍什么艺术性很高可以让自己受益匪浅的影视作品，便也直接从邮箱里下载了。

电影看来不大，没一会儿便下载完成，因为没有名字顾熙之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因此打开时还显得很好奇。

毕竟是学表演的，一部好的电影可以带给人启发，梁优优评价如此之高，顾熙之除了好奇还带了些求知的虔诚。

似乎，在打开电影以前一些都是对的。但是，当电影打开后，一切都错了。

电影全屏在电脑里打开，短暂的字幕过后有画面出现，但是当这个画面出现在顾熙之眼前时，顾熙之不仅后悔听了梁优优的话，更后悔的是没有把电脑音量调小了。

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艺术片，电影的开场就用刺激眼球的画面博到了观者的注意力，顾熙之发誓，活了二十多年虽然也看过女人的裸。体，但没有任何裸。体比眼前这样的更让人不敢直视。

电影里的两个女人虽然很漂亮，可是她们正在做的事情和发出的声音真是立刻让人面红耳赤起来，之前虽然看过电影里穿插的激情戏份，可是这种赤、裸、裸的东西实在让顾熙之吃不消。

白花花的肉和忘情的表情让顾熙之不忍直视，一种想诅咒梁优优的心理占据了顾熙之的情绪，正当顾熙之不知如何是好时，门铃声竟然响了起来。

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认知让顾熙之觉得老天在跟她开玩笑。立刻将电影关掉，顾熙之合上笔记本尽可能地让自己自然的开门。虽然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可是被刚刚的画面弄到六神无主的她也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件事情。

曲熙之身穿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和帽子一路从机场直奔酒店而来，大概是因为秋日里这样的打扮并不惹眼，一路上除了遇到一个狗仔跟拍倒也顺利的没有遇到什么大阻碍。

连续数小时的飞机让她看起来风尘扑扑，但是站在顾熙之门前时，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疲惫或萎靡，精神状态很好。

之前和剧组的人打听过她的房间，曲熙之站在门前调整一下情绪才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再按一声，屋内终于有回应。

她的声音和门号让她确定自己没有按错门铃，但是当房门打开后，曲熙之真的不确定了。

房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对视数秒，顾熙之先是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下，之后露出意外与不敢相信的表情，但意外过后，她的行为简直诡异异常。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而是面色一慌，迅速关上了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的太快，让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曲熙之吃了闭门羹被关在门外，而关上门之后的顾熙之则迅速打开电脑删除影片并关机，确定一切无误后才又重新走到门前，行动艰难地打开了门。

“你……”有些不敢确信地，看了她许久才终于又一次确定，“你怎么会忽然回国？”

本该惊讶的情绪因为慌张被冲散了许多，整个人的感觉显得很别扭。

曲熙之看起来也是被这情况弄的莫名其妙，沉默一下问，“不欢迎？”

顾熙之摇摇头，“不是。”

曲熙之思考一下，“有人在屋里？”

顾熙之立刻否认，“当然不。”怕她继续误会立刻道，“你先进来吧。”

两个人进了房间之后顾熙之立刻收拾房间，曲熙之环顾一圈后见房间并无异样才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顾熙之硬着头皮撒谎，“我在练戏。”

“练戏？”穿透人心的眼神。

“是啊……”顾熙之给她倒一杯茶，试图转移话题，“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短信你都没有回，我还以为你很忙。”

“忙倒是一般。”曲熙之放下帽子和包包，端起她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本来想过来看看你，不过现在看起来是吓到你了。”

“没有。”顾熙之难以解释，说起话来令人难以信服，“我就是太意外了。”

曲熙之端详她的表情，“但是你看起来完全没有开心的样子。”

“没有，我很开心啊。”努力想要显得开心，但不知哪里不对劲始终显得有些别扭的样子，“你……是特意为我回来么？？”

曲熙之与她对视数秒，避之不答，视线扫过书桌上的烟蒂，眉头一皱，“你的桌子上怎么会有烟？”

☆、

　　顾熙之看看桌面上的烟，正要说话,曲熙之却又上前几步,将桌面上的酒也拿起来看了看，转过头问她,“还有酒？”

顾熙之一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一时间解释不了更多,只说，“那都是我的,你别多想，酒是我用来练戏的，烟是……拿来熏蚊子的。”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那是自用的,直觉告诉她曲熙之不碰这种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碰这东西。

“……”曲熙之被这毫无营养的谎言弄的连质疑都懒得,只是看着她不出声。

本就心虚的顾熙之哪里受得了这种眼神，连忙岔开话题，“你刚下飞机么？吃饭没有？不如我陪你去吃饭吧。”说完也不问她的意见，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就去开门。

奔波了十来个小时的曲熙之连坐下都没有来得及，看见她打开门本想让她再等一下，但是这时同剧组一个叫aggie的年轻女演员刚好路过，见到顾熙之房门大开也就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名叫aggie的女演员看见曲熙之像是看见鬼一样惊讶地叫了一声，之后不敢相信地踏入顾熙之的房间，看了又看才说，“是曲熙之小姐么？”

大概是再夸的行为在曲熙之眼里都不算什么，总之她看起来如常般波澜不惊，脸上的笑容对于陌生人来说绝对是拉近距离的利器，“你好。”

“啊，真的是曲小姐。”aggie靠近一点看清曲熙之后更兴奋了，“曲小姐不是在英国拍戏么？怎么会忽然回来？”回头看看顾熙之，“啊，曲小姐来找顾小姐么？”

“她来这里是谈工作，顺便找我。”怕对方猜测太多，顾熙之打断她，顺便道，“我现在陪她去吃饭。”潜台词是让她主动离开。

Aggie听闻更热情了，“吃饭么？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东西，难得见到曲小姐，不如我请曲小姐一起吃个饭吧？”

曲熙之没有说话，顾熙之是想要帮她拒绝却没有来得及，aggie已经兴匆匆地说，“我回去拿钱包，马上来。”

对方如此热情，大概再委婉的拒绝都会引起她的不良反应，眼见顾熙之要去追她，曲熙之拉住她说，“算了，她也是好心。”

顾熙之看看她，想了想还是顺从了。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的时间里，曲熙之也就有机会和顾熙之说了三五句话，不幸中的万幸是，aggie小姐快要吃完饭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离开了。

回到酒店曲熙之的脚踝旧伤又有些发作，顾熙之买了药拿回房间时她正在看她的剧本，见到顾熙之回来，曲熙之扬了扬手里的剧本问，“你买酒回来是练这场戏么？”

“是啊。”听她问起这个，顾熙之也不加遮掩，把白日里演戏的事情解释一遍，又说，“我觉得只有真的喝酒才能够演出醉态，所以……”有些挫败，“嗯，可能是我演技不够。”

曲熙之看看她不够自信的样子，“你已经很好了，只不过醉酒状态是一种神经上的自然反应，有些身体状态想要刻意营造的确不容易，大部分演员也都会在这种戏之前先喝酒。”

顾熙之想了想，“不如你演给我看一下？”

“想考验我？”曲熙之笑了笑，将剧本放下，“可以，先帮我上药。”

她这么一说，顾熙之又想起她的脚踝还在痛，立刻扶她去床边坐下。

曲熙之很少穿裙装以外的装束，牛仔裤这种东西也很少在她身上出现，这次出行大概是为了方便，她选择了更为休闲牛仔裤。浅蓝色的牛仔布料将脚踝处绷的有些紧，顾熙之将她的牛仔裤往上推时她的腿瑟缩了一下，顾熙之一愣，再看看她的腿似乎有浮肿的迹象，顿时说，“你的腿都肿了怎么忍到现在不说一声？”

“只不过是多走了一些路，没有什么关系，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你脚踝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好，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你这才几天就满世界乱跑，怎么可能会不复发。”

“用完药就好了。”曲熙之并不在意。

顾熙之真是有些无奈，“那你别穿这牛仔裤了，绷的那么紧肯定不舒服，我还有新裙子，你待会儿洗澡换掉它，还有，别再穿高跟了，美丽哪有舒适重要。”

“女人怎么可以不穿高跟鞋？”

“你就听我的，别再穿跟跟鞋了。”

曲熙之迟疑半晌，终于，“好。”

秋季的天气虽然室外需加外套，室内单薄一些倒也不会冷，曲熙之洗完澡后穿着顾熙之的裙子走出浴室，大概是被水汽晕的很厉害，脸颊一片荼红，明明她身上的裙子是因为款式和颜色太挑人才会让顾熙之一直放在一边不尝试，可是看见她穿上这条裙子，顾熙之又觉得真是太漂亮了些。

皮肤白就是可以驾驭各种类型的服饰，顾熙之看着她从浴室里一步步走出来靠近自己，忽然觉得她真人比画报上美的更多，那样瀑布般的乌发坠落在腰间，没有任何染烫的样子好像是从古画卷里走出来一样，纯粹的比水还要干净。

曲熙之回到床边将药递给她，“上药。”

顾熙之这才缓过神来，接过药膏在她身边坐下。

天生的好皮肤就是不止脸颊白皙，全身各个角落也白到毫无瑕疵，好像滤镜过的身体让顾熙之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她的脚踝纤细嫩白，脚伤带来的微肿只让人有怜惜之意，顾熙之将药膏涂在脚侧时感觉到她的皮肤凉凉的，滑滑的，像是一种上来的丝绸，握在手里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视线里的裸足精致而白皙，指尖的触感细腻而柔滑，不自觉的，哪怕是在给她上药，顾熙之却想要多摸一摸。

摸……

顾熙之看看自己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这行为，太过没有节操了一些。

哪怕她不会在意，这种心理和动作，也太让人羞愧了吧。她们都是女人，她有的她都有，为什么要抚摸她的脚时却像一个欲求不满的色大叔呢？

可是，看到那纤细的裸足，就真的觉得……挺想摸一摸……

顾熙之放下她的脚，有些惭愧地退开一些，将药膏还给她，“还有一点，你……自己上药吧。”

突然遭遇的变故让曲熙之有些意外，“怎么了？”

“没。”顾熙之别扭的站起身，大概是心虚，连直视她的勇气也没有，“我怕弄疼你。”

这是她今晚第三个谎言，曲熙之看她一会儿，见她没有抬头与自己对视，沉默着拿起药膏，自己将药膏在脚踝的伤处抹匀。

“我凌晨三点的飞机，待会儿你睡着了我就走。”涂完药的曲熙之抬起头向她说，“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听到她这么说，顾熙之一愣，“三点？不能迟一点再走么？”

“再迟会耽误剧组其他人的时间。”曲熙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啊。”

顾熙之又是一愣，才发现自己与她隔的太远，向前几步在她身边坐下才说，“那我不睡了，待会儿送你去机场。”

“我就是来看看你，并不是想打扰你。”两个人靠的有些近，曲熙之的视线掠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用指尖撩起缓缓别到她的耳后，“你明天还要拍戏，不用送我。”

鼻息之间都是她带来的馨香，晚风透过窗子的细缝吹在身上，将她的裙子和乌发带起，飘然欲飞的样子看的人心里痒痒的，顾熙之的视线掠过她颈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大概是拜梁优优所赐，脑袋里忽然闪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腾的一下站起来离她好远，“送不送你我说了算，三点去机场会很累，你休息一下，我正好看看剧本，迟一点再送你。”

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人就闪到一边去，曲熙之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说，“小景？”

顾熙之拿着剧本回头看她，在曲熙之看来那更像武器，“什么？”

曲熙之看着她远远躲开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不想我来找你？”

顾熙之一愣，被她的话弄的莫名其妙，“怎么会呢？”来回都想不通，“我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就好。”曲熙之及时打住这个话题，“你过来，我还想跟你说几句话。”

顾熙之抱着剧本站在原地，又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她和自己的距离。

曲熙之见她如此，轻叹一声，“算了。”拿起枕头，“你去看剧本吧，我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就走。”

顾熙之又是一愣，见她已经闭目躺下，又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被什么打通。

从她过来的那一刻，处在意外状况中的她就对她各种含糊其辞撒谎回避，之后虽然和她一起去吃饭，却又遇上活泼多话的aggie，两个人压根没有私人空间就算了，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她却因为特别羞愧自己的心思不敢太靠近她。

她不会以为自己因为讨厌而不去接近她吧？

穿越大洋彼岸回到国内，她这一路上一定很累，脚肿成那样她都没有吭声，更不用提她为了回国看她付出了多少，如果可以的情况下，她也不会选择凌晨三点这样的时间回去，压根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回国就要继续工作，她做了这么多，得到的结果却是她不断的撒谎欺骗回避，如果换成她，大概会委屈死吧。

顾熙之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混蛋透顶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哪里是不体贴不懂事的事情，这是脑袋缺根筋吧。

心情一下子变得有点糟糕，顾熙之放下剧本向床边走了几步，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那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

灯光很暖，光线打在团簇锦花的床单显得很华丽，曲熙之大概是疲倦了，拿起枕头之后真的躺下休息了。

顾熙之在床边磨蹭了一会儿，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爬到床上来到她身边，身体一翻跪在她身侧，搂住她的双肩，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早就不明白她在旁边磨蹭什么的曲熙之再也不可能假装不知道，眼睛睁开时曲熙之看起来明显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顾熙之离开她的唇，却仍旧搂着她，“我……我跟你坦白。”搂着她的手发紧，“其实你一开始过来的时候，梁优优刚发一部电影给我看，我不知道那是……那种电影，心里完全没有准备，你又在这个时候过来，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又怕你会发现，所以……才会很紧张，至于那些烟，是因为我怕你不喜欢才会胡说八道。”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有些发红，“刚刚没有给你上完药就走开，其实是因为……”脸色更红了，“其实是因为，我觉得你好美，我真的不敢……”

话未说完唇已被封住，曲熙之一只手将她的脖子勾下，亲吻像密集的雪片一样落下。

身下是生香如玉，柔软的身体像是急速生长的海藻疯狂地勾走人的理智，唇齿间都是她的恬淡的气息，眼前都是她美丽的幻影。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看着她的乌发在枕上盛开成花，顾熙之忽然觉得……很想做些什么……

可是……怎么做……

“我知道……”曲熙之却在这个时候停下这个吻，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知道你是笨蛋。”

“你，你才是笨蛋。”心猿意马的顾熙之及时回神，不满地回道。其实刚要强硬一些，见到她长睫微缠时诱惑的样子，又有些面红耳赤，“那你别开心了，其实我看见你……真的很开心。”

“恩。”曲熙之吻一下她，“把剧本拿给我。”

“什么？”这跨度有些大，顾熙之一时真的反应不了。

曲熙之说，“既然主角经常混在夜店，那么醉态的戏份不会少，你对酒精这么敏感，每场都去喝酒不现实，压力这么大的话，剧本再给我看看。”

顾熙之想了又想，终于明白她说的是电影的事情，立刻说，“我去拿。”刚要起身，又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她娇软的身体，心里一横，还是控制住自己下床了。

将剧本递给曲熙之时她已经下床，曲熙之拿到剧本之后前后翻了翻，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向顾熙之说，“先说台词部分。”来到她面前，神色一转已经非常认真，“大部分人醉酒后都有两种极端的反应，一种是特别沉默，一种是特别兴奋，这里的楚嘉明显是后者，所以她说台词的时候语气除了带着慵懒的醉感一定比正常状态下音调略扬一些。”顿了顿，将剧本上的台词放在她面前，“你念一遍给我听听。”

顾熙之看了看台词，顶着压力开口，“赵先生，你一看就跟那些富二代不一样，这幅画手法写实风格却浪漫，你一定会买下来的，对不对？”

曲熙之说，“尾音太高，稍微压一些，轻一点。”

顾熙之又试一次，“你一定会买下来的，对不对？”

曲熙之听完点点头，“我知道这个难不到你，下面说肢体语言。”拿回剧本看了看，分析道，“这里的楚嘉始终是微醉，微醉的时候大脑神经麻痹，人看起来有几个特征，一是反应迟钝，肢体以及表情的反应都略微迟缓，二是因为神经兴奋略微肢体行为不同平时的拘束，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醉酒者的眼神，不管怎么说，一定离不开迷离这个词，当人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想要睡觉，当然楚嘉的醉意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她的眼睛一定不会睁的很大，也就是说，她始终半眯着眼睛，眼前的东西在她看起来有点模糊。”

说到这里曲熙之放下剧本，“你做赵子易，我试一下楚嘉的感觉，你看一看是不是合适，好不好？”

顾熙之被她认真的样子感染，愣了愣才认真地的点点头。

曲熙之将剧本放在一边，似乎在酝酿情绪。顾熙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见她抬起头，注意力更集中。

曲熙之看着她，双眼一直凝视她的眼睛，明明她的视线真的没有离开过她，但是曲熙之的表现却让她觉得，她根本就是变了一个人。

她先是微微弯起唇，笑意并不浓，但明显和她本人的笑意不同，之后她开始向她走步，步态比平日里少了些矜持，顾熙之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每一次变幻起来比常人慢了半拍，最重要的是，她很善于运用自己的长睫毛，每一次睫毛微微垂下时眼色都显得格外迷离，即便没有化妆的配合，她看思来也真的像是喝过酒一样。

“赵先生，你一看就和那些富二代不一样，这幅画手法写实风格却浪漫。”停在她面前，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她，“你一定会买下来的，对不对？”

顾熙之看的有些发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对角色的把握精确到几乎没有出入，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台词，每一样的恰到好处都令人觉得惊奇。

看到她的表现，除了有一种“原来真的可以演的这么到位”之感，剩下的就是自惭形秽。

影后，只要有她参加女主角的角逐，这个奖颁发给谁似乎都有承让之意。看了她的表现，顾熙之除了觉得她太优秀之外，忽然觉得自己永远都跟她没有办法比。

台词说完后曲熙之恢复正常表情，见顾熙之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

顾熙之摇摇头，想了想又有些不安的抓住她的手，“你是真喜欢我么？”

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她在犯傻，曲熙之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到底怎么了？”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顾熙之认真地说，“在我没有那么好以前你都不能对我失望，知道么？”

“你快笨死了。”曲熙之搂着她的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但是，很喜欢。”

卧室的玻璃窗反射出柔和的灯光，窗帘在微风吹动下轻轻摆动，高楼处有快门对着亮窗处按下，人影一闪，已迅速消失在迷离的夜色里。

☆、

　　转眼三个月过去,一月天里冰寒地冻，初雪后的街道人烟稀少,远处高楼如妆，近处雪树银花。

年关将至,电影的拍摄也进入了后期，空气里似乎都洋溢着喜气的因子。

顾熙之刚刚演完一场戏坐在一边发短信,粒粒看见她对着手机不加遮掩的笑意，忍不住走到一边说,“研究发现,恋爱中谁多喜欢对方一些谁被抛弃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因为喜欢更深的那一个往往会对另一个无底线退让，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征服者就会满足而归，对这个目标失去兴趣。”

顾熙之刚将短信发送完毕就听到粒粒这危言耸听的言论，回过头看看她，“你是在说我么？”

“不然呢？”粒粒瞥她一眼，“我觉得你最近和从前变了很多，小心投入太多难以自拔。”

“我才不会。”顾熙之满不在乎道，“我和从前没两样。”

“是么？”粒粒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如果曲小姐现在要和你分开，你会怎么办？”

“坦然接受。”顾熙之轻描淡写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会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情么？”

“好，你说的。”粒粒走开了。

顾熙之看着她走开，想了想又从手机里扒出自己和曲熙之的短信。

三个月来她们之间的短信差不多两千来条，虽然短信的开头大都由她开始，数量也差不多，但时间上往往是她刚接到消息就会回复，而她的回复时间往往在很久以后，并且短信的结尾往往都是她。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太积极了些，顾熙之看看自己刚刚打出预备回复的消息，又撤销删除，将手机放在一边了。

《巫山恋》的后期拍摄比前期顺利得多，杀青庆祝的那一天大家都在祝愿导演贺雪早日拿到最佳导演的奖项，贺雪看起来很有信心，并要与顾熙之共勉。

一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明星都在赶各种晚会节目的录制，刚刚结束电影拍摄的顾熙之一刻不闲的忙碌于各种通告节目，日日在飞机上渡过，日子倒也充实。

晚上十一点顾熙之刚刚下飞机回到居住城市，因为曲熙之明日回国的缘故，顾熙之已经推掉了几个通告准备明天去机场接她。

十一点的时间不算早，冬日的柏油路上只有飞驰的车辆和昏黄的灯光，偶然路边上可以见到几个行人，皆是哆哆嗦嗦快要被寒冷吞噬的模样。

幽幽在开车，粒粒坐在副驾驶座逗她，被困倦和累意席卷的顾熙之靠在车后座上不愿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顾熙之隔了半晌才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看也没看便接通，“你好？”

电话那边很安静，却很久没有人说话，顾熙之很快察觉到这个电话的特殊性，对着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句，“喂，你好？”

这会电话那边终于有声音，却是低低的，带着努力控制情绪的声音，“小景姐……”

顾熙之皱皱眉头，坐直了身体，“一清？”

“小景姐。”明显不对劲，却试图掩盖声音里的异样，“你能不能来看我，我……很害怕。”

顾熙之想了一下，立刻道，“你在哪？”

某私人诊所。

偏僻的位置让幽幽开车找了好久才到达目的地，停车以后顾熙之敲门来到诊所内，来开门的是薄一清的经济人lisa，进屋之后顾熙之一眼看见坐在白色沙发里的薄一清，她靠在沙发里，人似乎极度紧张，双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回避灯光，甚至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光是看着这环境顾熙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见到屋内的人神色这么差，顾熙之的心情跌的更低了。

“一清？”顾熙之试着叫她。

坐在沙发上六魂无主的薄一清似乎终于察觉到有人，抬头时见到顾熙之，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小景姐。”

顾熙之走上前，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一清，到底怎么了？”

薄一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却在发出声音时失去勇气，只红了眼睛看她。

站在一边的经纪人lisa说，“一清她……怀孕了。”

顾熙之一愣，转头看向她时眼睛里充满了错愕与不敢置信，lisa的表情也不算好，说完之后就有些烦躁，“一清她现在事业发展的正好，如果这个消息被媒体曝光就完蛋了，现在正是艺人最忙的时候，光是毁约就让公司为她赔了不少钱，当然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形象不能因为这个事情毁掉，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马上把这个孩子弄掉。”

顾熙之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向薄一清，好半天才能说出话，“一清……这是真的么？”

薄一清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她的脸颊滑下，她抓住她的手，似乎在努力寻找力量，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Lisa又说，“胎儿已经三个月了，医生说必须尽快做引产，但是她害怕，顾小姐你劝劝她吧，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不说三个月，顾熙之还没有那么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听到这个时间，顾熙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清。”迅速整理思维，顾熙之试图让自己理智一些，“你听我说，这个东西是不能拖的，拖越久对你的伤害就越大，我会在这里陪你，你把孩子打掉，很快这一切都会过去，然后我们忘记这件事情重新开始好不好？”

薄一清似乎很痛苦，只是握住她的手不说话，顾熙之看见她那双发红的眼睛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拉扯，双眼也禁不住微红，“听我的，好么？”

薄一清平静了好久才让自己的身体不发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诊所的医护人员早已准备好，就等她点头，把薄一清送进手术室后顾熙之就在沙发上焦躁地地等待，lisa见她有些担心，安抚道，“你别担心，这些医生是从国外找来的，他们的技术没有问题，做完手术拿了钱就会走，也不会泄露任何事情。”

顾熙之点点头，心情却依旧难以平静。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半小时之后医生离开手术室，lisa负责和医生交涉，顾熙之则来到了病房。

刚刚做完手术的薄一清神情看起来很呆滞，似乎刚刚经历的一切让她的情绪很难缓和，顾熙之来到她的床边时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不想在这个时候勉强她开口说话，顾熙之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着她。

冬天的夜晚特别漫长，夜里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虽然室内暖气开放，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丝毫暖意。

顾熙之在她的床边陪了她一夜。

翌日醒来时窗外全是茫茫一片的雪海，薄一清睁开眼睛时顾熙之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一只手却始终握着她的手，顾熙之睡的警觉，她一醒便跟着醒过来，见她张望着大眼睛看着她，不由将拽紧她的手收的更紧，“一清，好一点了么？”

薄一清挤出一丝微笑，“小景姐，你陪了我一夜。”

“嗯，我担心你。”顾熙之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薄一清摇头，“我很好，你别为我担心了，天这么冷，你怎么能不回去呢？”

“一清，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顾熙之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和孙庭右有什么瓜葛，更不会……”说到这里难以继续，“我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都说了他的事情不是因为你才会发生，你根本不需要自责啊。”薄一清反过来安抚她，“而且，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你也说了，我们忘掉这件事情重新开始，不好么？”

“好。”顾熙之艰难地说出这个字，又说，“但是一清，为什么会怀孕？”

薄一清一愣，像是不懂她在问什么。

顾熙之又说，“那天晚上，你就……没有想过不可以发生这种事情么？”

薄一清沉默。

这也是整件事情里最让她觉得可怕的事情，明明那天晚上结束之后孙庭右给了她药她也吃了下去，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根本就莫名其妙，让人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巧合。”薄一清不愿再去回想。

顾熙之还要说话，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打开接通，是幽幽的声音。

“小景姐，说好今天早上去接曲小姐回国的，你在哪里啊？”

顾熙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这才想起今天早上是要去接曲熙之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说，“不去了，你也别出门了。”

“啊？”幽幽明显莫名其妙。

顾熙之重复了一遍，“不去了。”

挂上了电话。

薄一清见顾熙之挂掉的电话，问，“小景姐，有事？”

顾熙之摇摇头，“不是非去不可，况且你更需要我。”

薄一清立刻说，“有事就去忙吧，lisa送我回去，正好我也很累，还想多休息一会儿，你陪我身边也没有意义。”

“不行。”顾熙之坚持道，“我不放心你这样，就算你要休息我也要看着你休息。”

“小景姐。”薄一清认真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顾熙之挣扎了半晌，“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熙之点点头，终于松口，“那……我下午联系你。”

薄一清点头。

清晨的雪还在下，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将窗外的景致完全收入眼底，薄一清站在窗边看着顾熙之的背影消失在雪色中，整个人看来格外的沉默。

曲熙之会在今天回国，即便是不想关注她，也很难不在媒体的大量报道下忽略这个消息。看见顾熙之接电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真的不想让她因为她而矛盾纠结，也不想她因为同情愧疚一直在她身边。

曲熙之是四个月以前找到她的，那一天她刚刚赶完一个通告，她在电视台里她拦住她，并要和她谈一件事情。

在曲熙之找到她以前，她压根没有想过顾熙之会被孙庭右骚扰，而曲熙之的目的很明确，让她帮顾熙之去摆平孙庭右，无论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条件或者是钱她都可以给，前提是这部电影必须要拿到。

其实从她说明来意那一刻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帮顾熙之摆脱这个麻烦，从四年前第一次看她的电影就注意到了她，一年的仰望与三年的迷恋，这四年来她的生活里几乎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在艺校的那一年就喜欢上电影里白衣飘飘的她，不知道是喜欢那个角色还是喜欢她，总之，她像一个疯狂的追星族，每一刻都迫切地想要掌握她所有的资料，她唱歌，她会想尽办法做观众给她加油，她演戏，她就会在电影院里默默地欣赏她的作品。

身边的同学都知道她喜欢这个叫顾熙之的明星，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种喜欢的背后还有一些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

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不理智，也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只要看到这个人，听到她的消息，就会觉得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在学校的那一年她只是眼睛略像她，偶尔也会有人在看到她以后觉得她很像顾熙之，但是这样的相像程度完全不足以让她注意到自己。

所以，公司在包装新人进行容貌微调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要照着她的容貌微调。

她对她从来都不是喜欢，而是无可救药的迷恋。

其实那天晚上恶心到几乎哭坏眼睛，可是想到自己的付出可以为她换来好处与安定，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只要想到她，就会觉得内心无比坚强，这种坚强足够让她抵御一切畏惧，令她无坚不摧。

☆、

　　 “对不对都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难道对你而言再见就是为了另一次分离么？”

……

电视机里播放着热播电视剧,薄一清抱着枕头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眼神却一直处于放空状态。

经纪人Lisa在一边打电话解释工作上的事情，顾熙之在厨房里为她做晚餐，隔了一会儿顾熙之走出厨房叫两人吃饭，薄一清的神情立刻有所缓和,甚至面对顾熙之时表情带着微笑。

已经一周过去,这一周的时间顾熙之几乎每天往薄一清家里跑，虽然曲熙之已经回国,可是两人只在机场见过一次面，这么久以来甚至没有见过第二次。

时间是晚上十点，曲熙之给顾熙之发了一个消息,等到凌晨十二点都没有得到回复,只好放弃等待。

这么多天以来她看上去一直很忙碌，回消息谈不上积极，想要见她一面更是比登天还难。这种现象实在算不上好，想了想曲熙之还是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接通了，可是没说几句话对方就以忙碌为由挂上电话。挂完电话后的曲熙之看看指向十二的时针，对这种时间的忙碌看上去很不解。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一月底。

二月五日除夕，就算是再忙碌，这种时候也该回家陪父母享受团圆，事情过去了半个月，薄一清的状态看起来好很多，最开始顾熙之陪着她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容有多勉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起来比刚开始乐观许多，偶尔顾熙之去看她，她还会拉着顾熙之一起看新闻说圈内艺人的八卦。

看见她这样，顾熙之也就放心地回到老家过年。

忙碌了一整年回到家中听到的却是老人亲戚催促结婚的声音，甚至还有人问她和乐程怎么样了，疲于应对的顾熙之在家陪了父母三天，大年初三便回到了居住城市。

人流密集的城市到了年关却人数锐减，下飞机之后顾熙之预备拦车回家，刚上车没多久顾熙之接到一个电话，顾熙之拿出电话看看来电，发现是多日不见的林铭苓，很快挂断了电话。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对这个女人就一直敬而远之，不管她要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打算理会。

回到家之后顾熙之和曲熙之通了电话，过年的时间曲熙之一直在家陪父母，顾熙之忽然想到自己这半个月来因为薄一清的事忙来忙去曲甚至不过见了她一次，又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悉心打扮一下自己。

下午三点顾熙之打扮完毕出门，车刚刚开出小区就被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拦住，顾熙之停下车刚要报警，一个女人却从红色的跑车里走了出来。

女人卷发及腰，身穿名贵的皮草，脚上的高跟鞋高度令人觉得扭曲，她看起来很优雅，走起路来也让人觉得她跟常人不一样。

冬日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她在顾熙之的车前停了下来敲敲车窗，顾熙之将车窗降下来，见到熟悉的面孔后举了一下手里的手机示意，“我已经报警了，请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林铭苓微笑一下，摘掉眼前的墨镜，“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叫你谈一些事情。”说话间向身边穿西装的男人伸出手，那男人很快将一个信封递给她，林铭苓看也不看就将那信封递给顾熙之，顾熙之莫名其妙地打开信封，看见里面的照片却愣了一下。

曲熙之收到顾熙之的短信是在晚上七点，过年以前顾熙之说过初五才能回来，因此即便白日里接了她的电话，也压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

短信的内容是让她去她家里一趟，才意识到她已经提前归来的曲熙之立刻推掉朋友的约会开车来到她家楼下。

并没有她家里的钥匙，曲熙之在门外按了许久门铃，终于看到顾熙之开门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会忽然回来？”

顾熙之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将门打开让她进来。

曲熙之愣了愣，进屋之后见到她依然面色不郁没有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

屋内灯光很明亮，顾熙之进屋给她倒一杯茶端给她才说，“外面很冷，先喝杯茶暖一暖，待会儿跟你说一件事情。”

她这种表情这种语气，曲熙之哪里能够喝的下去茶水，当即将茶杯放下，回过头说，“有什么事情你现在说。”

顾熙之看着她，视线停久久停留在她的脸颊，却没有说话。

曲熙之耐心地说，“到底怎么了？”

顾熙之收回自己的眼神，侧过身去，避开她的视线，“曲熙之，我们……还是分开吧。”

曲熙之愣住，片刻后才说，“发生了什么？”

顾熙之低垂下视线，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曲熙之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哪里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

顾熙之叹息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这样下去我们能够坚持多久。”顿了顿，“林铭苓今天来找过我。”

曲熙之眉头一皱，拉起她的手让她正视自己，“她跟你说什么了？”

顾熙之被迫面对她，视线却始终不与她相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些照片。”

“照片？”

顾熙之的视线落向桌面上的信封，“上一次我拍戏时你过来找我的照片。”

曲熙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快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有数十张照片，每一张都切中要害的拍摄到她和她在一起的亲密照片，曲熙之看了一半就将照片扔到一边，“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明天的头条就会是这些照片，我不想你我的事业毁在这件事情上。”

“这件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真的一定要分开么？”

“是。”顾熙之声音坚决，眼神却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曲熙之见到她忍住笑意的样子，思绪一转，神态立刻变了。

“顾熙之。”

“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

忍住笑意的顾熙之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太对，拉住她的手说，“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了啊。”

“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么？”挣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别人会当真？”

“我……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容易相信啊。”顾熙之重新抓住她的手，“而且刚才我根本就没有拿出十足的功夫演戏，一点也不像好嘛。”

“还很有理是么？”曲熙之的神态实在算不上好，“道歉，立刻道歉。”

“我……”顾熙之看看她的神情，顿时气弱了，“好吧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这么大的玩笑，但是……”

“但是？”挑挑眉。

顾熙之，“……没有但是了，就是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曲熙之的神情这才缓和一些，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熙之受不了她的眼神，放开她的手要逃走。

曲熙之立刻拉住她的手将她带了回来，逼她直视自己。

顾熙之，“……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你是怎么产生这种念头的？”

“……我，就是……林铭苓想让我和你分开啊。”

“她让你和我分开你就愿意去听她的？”

“当然没有啊。”顾熙之认真起来，“下午我刚回来她就找到了我，拿这些照片威胁我，还说如果我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就会立刻曝光这些照片。”

曲熙之的神情总算好看一些，“你就不害怕她真的做这些？”

“反正我说了她也不知道啊。”顾熙之想了想，“我不想听她和你分开，可是又对她手里的这些照片没有办法，只有和你商量啊。”靠近一些认真地看着她，“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绯闻和不好的消息，应该不是巧合吧？”

曲熙之认真地想了一下，“如果是媒体拿到这些照片，他们不敢随便曝光，但是如果是林苓就不一定。”

“那……到底能不能把这些照片处理掉？”

曲熙之看看她担心的样子，“你很在意这些么？”

“当然啊，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还没有这么广泛，圈内还没有几个明星会把这种事情公开的吧。”

“知道了。”曲熙之说，“我会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顾熙之松一口气，“那最好了。”

曲熙之看着她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了呢？”

“什么？”

“我是说。”仔细盯着她的神情，“如果我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你真的会听她的么？”

顾熙之似乎被问住，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你来说不一样，影后里你算是最年轻的，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被羁绊住脚步。”

“胡说八道。”曲熙之立刻道，“别说我的发展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性取向问题限制，就算真的受到影响，我也心甘情愿，你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听懂了么？”

顾熙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曲熙之，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

曲熙之大概是被她气到，甩开她的手说，“不重要。”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去给我放洗澡水，今晚我不走了。”

“啊？”这回轮到顾熙之诧异了，“今天是年初三，你不在家里陪家人么？”

“其他家人都陪过了。”曲熙之双手环胸抱拳看她，“就差你了。”

☆、

　　 卧室里播放着综艺节目,曲熙之在别人通话,顾熙之洗完菜回到卧室把电视的音量放小，之后走出卧室继续给她做饭。

刚刚与她就“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争论了许久，结果两个人一致商定猜拳决定,但是明明她赢了她,她却以饿到走不动路为由拒绝离开。

反正她也还没有吃晚饭,顾熙之也就勉为其难做了两个人的晚餐。

如果说对顾熙之来说有什么东西比演戏更在行,那一定是做饭。常年的忙碌让顾熙之没空做这件事情，只是近期照顾薄一清在重拾旧艺。厨房油烟较大,顾熙之走进厨房后见曲熙之跟着自己进来,立刻道,“这里的味道会把你身上的香水味冲散,你还是出去等着吧。”

“我记得你上一次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很好,你对这个很在行么？”不但没有退出，反而向厨房深处走了几步。

“我妈说这是一个女人应该具备的基本技能。”

曲熙之愣了愣，又低下头看看自己，最后抬头，“那我跟你学学吧。”

“不用了，我可以做饭给你吃。“顾熙之有意为难她，“只要你待会儿洗碗。”

“好啊。”明显不知洗碗为何物才会答应这么快的样子。

事实是，等到二人用完晚餐，顾熙之主动收拾碗筷进入厨房了。

曲熙之见她将说好的工作揽去，跟着她走进厨房，“不是让我洗碗么？”

顾熙之一边打开水龙头洗碗一边说，“你的手根本就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曲熙之看看自己的双手，尤其是修剪整齐的指甲，对她这句话倒是颇为赞同。

“明天我让凌纤送一台洗碗机过来。”

“别这么夸张，我很少做饭的。”

“我喜欢你做的菜，明天开始我要住在这里。”

“……你刚刚不是说吃完饭就会回家么？”

“临时改变主意了。”竟然还很有底气。

顾熙之与她对视数秒，“曲熙之，媒体如果知道你有这样的一面，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曲熙之刚要回话，门铃声却响了起来，顾熙之正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曲熙之却走出厨房去开门。

与门外的人交谈几句，曲熙之关上门拿回一个包裹，从厨房里跟上来的顾熙之见到她在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你让人送来的东西？”

“《忘川》的精装影碟。”

顾熙之有些诧异，“《忘川》？”因为电视剧拍完不过五个月，后期制作虽然已经完成，但是还没有首轮上星，而身为主演的她更没有排完计划宣传的行程，因此在这个时候看见这东西，顾熙之还是显得非常诧异。

“恩。”曲熙之来回看看手里的东西，“待会儿陪我一起看吧。”

“可是主角又不是你，你很有兴趣么？”

“当然。”曲熙之将影碟放置在桌面上，“我去看看绿夭仙子，不可以么？”

顾熙之不说话，心里却隐约有些担心。

曲熙之看看时间，又说，“这会儿时间太迟，回去真的不安全了，你不会还要让我走吧？”

顾熙之，“……”

“既然不让我走，就去帮我放水洗澡吧。”

“……”

顾熙之到底还是去浴室放洗澡水了。

冬日室内暖气十足，将冰寒地冻的室外隔成两个世界。顾熙之放完洗澡水回到卧室见曲熙之在挑选睡衣，立刻挡住她的视线从里面找到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袍递给她，曲熙之接过她给的睡袍看了看，大概还算满意，又从衣柜里找到上一次她在这里穿的睡衣。

“我穿这个，你穿这个。”向她指了指那件低胸睡衣示意。

顾熙之，“……这不是冬天穿的。”她是有多喜欢这件睡衣？

“那我穿这个，你穿这个。”将两件衣服调换一下。

“……曲熙之！”

曲熙之二话不说拿着两件睡衣去浴室。

顾熙之看着她将衣服拿进浴室，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响，顾熙之正准备收拾一下床铺，却听曲熙之说，“小景。”

“什么？”

“水温很高，可以过来看看么？”

“不会啊，刚刚还正好。”顾熙之莫名其妙的走进浴室。

曲熙之站在浴缸旁等她，顾熙之走近试了一下温度，发现水温没什么问题又说，“真的会烫么？”

“不会。”微笑着揽住她的腰，“但是刚刚你跟我开的玩笑真的吓到了我，所以，不要补偿一下么？”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到，“你……什么意思。”

“陪我洗澡。”

顾熙之一愣，脸颊立刻通红，“这怎么行，你先洗，我待会儿再过来。”说完就要离开。

曲熙之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现在不补偿我，是要待会儿……再好好补偿我的意思么？”

顾熙之的脸颊因为她意有所指的内容快要滴出血了，“曲熙之！”

曲熙之放开她，将自己的双臂打开，“如果你不愿意留下，至少帮我把衣服脱掉。”

“……”她的手一定失灵了对不对！

顾熙之硬着头皮说，“就一件。”

“两件。”

“两件就两件，不可以再讨价还价了。”

“好啊。”气定神闲的微笑。

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顾熙之松一口气，伸出手去解她身上手工编织的彩虹色毛衣。

室内的温度虽然不需要穿外套，可是冬日毕竟严寒，顾熙之的外套下穿了数件冬衣御寒，当然也会以为别人与她一样。

但是，刚刚解开曲熙之的毛衣纽扣，顾熙之的动作就顿住了。

很难想象，除去她进门后没多久脱下的风衣，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和塑身衣，如果塑身衣下还有东西，让她脱掉她也不是不可以完成，重点是，她的塑身衣塑身衣下什么也没有，而且……还是连体的……

“说好了两件的。”曲熙之提醒道。

顾熙之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脱了一半的毛衣外套，“我……反悔了。”松开手就要走。

曲熙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大家都是女人，我有的你都有，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其实，上次拍戏时她回国找她她就发现自己很不正常了，从小到大，她也不是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进娱乐圈这么久，很多女明星大尺度的□她也都见过，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曲熙之比她们都美太多的原因，看到她白皙的身体，就会觉得心里怪怪的，不敢直视，更不敢碰她。

一开始也会以为这和性取向的改变有关，拍戏回来之后还为其他女明星换过演出服装，可是无论□成什么样子，她最多也只是觉得不该看，即便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也还是觉得没有太多的感觉，可是面对曲熙之时，她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敢看……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道理，可是顾熙之就是不敢，“我……你还是自己……”

“还是你觉得我跟你比没法看？”将毛衣扔在一边，长及腰间的黑发遮住胸前大部分光景。

“不……当然不是啊。”顾熙之忽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那就是不喜欢我？”歪了歪脑袋，严肃地看着她。

“也不是啊。”顾熙之快被她问哭了。

“那……”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和男性相比，你不喜欢女性的身体？”

“你……”顾熙之被她问的有些着急了，“我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状况？”

“我……”顾熙之被问的哑口，这会儿真的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着急干脆就一股脑的把她的裙子脱掉，唰唰地解开她上衣的后排扣。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曲熙之尚有些措手不及，而顾熙之将她的上衣拉了一半，在看见她胸前白皙的肌肤后，真的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了，“我……这样行么？”

曲熙之被她的反应弄的忍不住笑意，“你以为自己是在考试么？”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怕你误会我。”委屈的语气。

曲熙之笑意更甚，搂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唇。

最开始的时候，顾熙之也没有觉得这个吻有什么不妥，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已经太久，她柔软的唇贴上来时顾熙之也会觉得十分舒适安心，但是很快，顾熙之发现，有什么东西透过腰间钻了上去，并且一路向上，灵巧地解开了她的内衣。

顾熙之，“……七￥%&……”

这么灵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你看起来都很忙，压根没有好好听我说过话。”将吻从她的唇上移开，划过脸颊靠近她的耳朵，“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什……什么……”努力想避开她留在耳侧的呼吸。

“洗澡。”一只手拉一拉她的衣服，“一起。”

她的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腰侧摩挲，顾熙之扭来扭曲避之不及，只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当即咬咬牙，“可……可以，先放手。”

洗就洗吧，羞死也比被摸死强。

曲熙之果然立刻放手。

☆、

　　事实是,谁说洗澡就不可以继续摸呢？

水汽蒸腾氤氲了整个浴室，顾熙之退开两步转身要把外套脱掉，衣扣刚刚解开两个曲熙之却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顾熙之抬起头,却见镜子里的曲熙之将脸颊靠在她的耳侧,双手去解她的衣扣，“小景。”

“什……么……”始终觉得这个姿势说不出的别扭。

“那天在机场,怎么会出现？”

听到她问起这个，顾熙之的脸颊又变得有些红,“不是……你让我送你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将她的外套脱下，“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顾熙之看着镜子里她双手乱动的样子,红着脸小声说，“我不告诉你。”

“嗯？”单手探入她衣内，威胁似的向上探去。

顾熙之被吓到，拦住她的手左右躲闪，“曲熙之，你不许乱动。”

“那要坦白一点。”双手却还在不停的动。

顾熙之看看镜子里她一头长发格外温柔的样子，再看看她一点儿也不安分的手，忍不住为这鲜明的对比道，“曲熙之，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碰过女人？”

“对啊。”还真的算了算，“很久没有碰过你。”

“……我是说，在我以前。”

曲熙之眉端微扬，“嗯？”

“你看起来……”看了看她在自己的身体上流连的手，撑着胆子说，“好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亲密过。”

“……”

敢于说真话的后果就是，顾熙之很快被剥干净扔进了浴缸了。至于被剥的过程，顾熙之真的不愿回想。

进入浴缸后顾熙之基本维持一种状态：屈膝，双手抱膝，低头，闭目。

虽然有听到曲熙之脱衣服的声音，可是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顾熙之都始终闭着双眼背对着她。

本就有心逗她的曲熙之见到她这种状态，故作好奇地问，“你不洗澡么？”

“我……”感觉到她的声音在右侧，又向左挪了挪，“我待会儿再洗。”

“哦。”追逐她，拉起她的手，“那帮我洗洗？”

顾熙之腾的缩回手，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到吓人。

曲熙之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又说，“既然不帮我洗，那……我帮你洗洗？”

顾熙之掩住脸颊，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不需要。”

曲熙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熙之听到她的笑声忍不住转过身来掩着脸颊从指缝中看一看她的神情，见她一副笑话自己的模样，更是羞窘不已。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可以风轻云淡，而她却如同活受罪呢？

心里一横，顾熙之干脆放下双手，努力让自己变得坦然一些，“我……开始洗了。”

曲熙之看着她笑，不动。

看着她的神情，顾熙之虽然后悔争这个面子，但还是硬着头皮示意性地碰了碰水。

束手束脚的样子看在人眼中只让人觉得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曲熙之笑了笑，认真道，“不如，还是我帮你洗吧？”

这一回却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在顾熙之的惊愕中轻轻地将她拽向自己怀里。

直觉告诉顾熙之不回避会很惨，于是立刻转身要逃，可是身体刚刚转了个弯又被她带了回去，虽然背对着她，可是这姿势比面对她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温水一波一波涤荡，撞击在肌肤上又立刻退散开来，曲熙之双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摩挲她的小腹，“这里，洗洗好么？”

她的双手灵活到奇怪，顾熙之才要去制止她的手，她却又连连向上，刻意绕过某个部位，只轻轻擦过，“洗澡而已，你的身体绷的那么紧做什么？”

“……”你说呢！

顾熙之双手拽着她的手，完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曲熙之也不辜负她的防备，不理会她紧抓不放的手，又绕了一圈，精准地握住某处，“现在，要不要说为什么去机场送我？”

不松口，也不放弃抵抗入侵。

顾熙之不答她，而是腾出另一只手合力对付她那只乱动的手。曲熙之倒是不与她硬碰，她专心对付这边，她就伸出另一只手去碰那边。

避闪不及的顾熙之，“……我说。”先投降避免她进一步入侵，又谈条件，“但是你必须先放开我。”

“你先说。”完全不好糊弄的样子。

“你不放我就不说。”也学聪明了的样子。

曲熙之笑了笑，放开她绕到她面前，“现在可以说了？”

顾熙之看看她，视线微微下移，又立刻低下头，“其实……”声音很小，“我当时就是觉得……”因为思考而变得略微认真的样子，“如果我不去，或许你就会放弃我了。”

“嗯？”不是很能理解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对很多人来说，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无论怎样都永远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她回头的。”顿了顿，“面对一份永远没有回应的感情，再多的耐心也会被耗光。”

“所以，你是怕我对你失去耐心？”想了想，“所以你愿意承认你还是喜欢我的？”

“才不是。”顾熙之立刻辩解，脸颊又一次红了起来，“我只是觉得……”

“嗯？”

“如果让你这么走了，会太便宜你。”脸颊更红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隔了好半天才把话补全，“要负责。”

“……”

曲熙之沉默良久，“这样啊。”

“嗯。”

“既然都要负责了，如果不多做几次那样的事情，我会不会太吃亏？”

顾熙之立刻抬头戒备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曲熙之挑起她的下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你……”来不及说话双唇已被堵住，顾熙之立刻向后退了退，却被追至浴缸的边缘。

空间有限行动不便，何况还在水中，顾熙之挣了两下却被浴缸滑回去，只好试图在保证自己不被进一步进攻的情况下伸出一只手用推的方式表达抗议。

活动范围所限让她的力气施展不开，何况两人都没有穿衣服，顾熙之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推着推着就挫败地彻底转攻为守。

依然是双手环胸，屈膝，可是这样的姿态对于亲吻来说实在太煞风景了些。曲熙之将吻擦过她的脸颊，靠在她的耳侧说，“放下，好不好？”

双手拍了拍她的膝盖。

顾熙之躲了一下她在耳侧的呼吸，“……不好。”

“为什么？”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顾熙之看看她，瞪视。

虽然从进入浴缸开始她的双膝就屈着，此时已经有些发酸，可是如今放下双腿……只有分在她的身体两侧吧……

“就是不要。”坚定。

“这么坚决啊。”曲熙之笑了笑，倾身向她更靠近一些，“那我自己动手了。”

“你做什……”话未说完就被腰侧的痒意弄的不由自主的乱动起来。

曲熙之趁着混乱的空隙借着浮力分开她的双膝，才要向前她就紧紧夹住了她，“你！”瞪大双眼，“你在做什么！”

“在调戏你啊。”不加遮掩而又理直气壮。

顾熙之，“……混蛋！”脸爆红，“退出去！”

“什么退出去？”

“你。”

“你夹的这么紧，我根本动不了，怎么出去？”委屈。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顾熙之却觉得奇怪极了，“总之你出去！”

“那你先放松。”

“不放！”

“不放我怎么出去？”

“就是不放！”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样一放松她不会后退只会前进！

“那……其实我也不介意就这样。”低下头看看两个人的姿势，甚满意。

顾熙之看看自己的样子，刚要羞的闭上双眼又瞥见她毫不遮掩的□，简直有一种自戳双目的感觉了。

“我，我也不介意。”闭着眼睛，一叶障目。

曲熙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样子也太可爱了吧，她以为闭上眼睛一切都不存在么？

“那，继续帮你洗澡吧？”双手搁在她的肩头，半拥住她，掌心向后滑去，抚摸她光裸的背部。

顾熙之，“……”这真的是洗澡不是其他怪怪的动作么？

不管怎么说都只有承受的份，顾熙之也就假装不在意，依然闭着眼睛。

曲熙之看看她紧闭的双眼，又看了看她挡在胸前的手，提醒到，“前面不要洗一洗么？”特意敲了敲她的手。

脸红，“不要！”

“哦。”很认真的语气，“那我去别的地方了哦。”

指尖下滑，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越过小腹继续向下。

“你！曲熙之！”顾熙之这会儿立刻睁开了眼睛，“你手放哪里！”

“就这里啊。”还示意性地动了动。

顾熙之瞬间觉得这人可恨的令人咬牙切齿，“你是流氓！”

曲熙之笑眯眯，“那我一定不能辜负你的称呼。”又动一下。

“！拿开！”

“不拿。”

顾熙之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行为，可是刚刚碰到她的手腕，她的手却上下移动真的洗了起来。

“……………………”

如果眼神能杀人，曲熙之大概会立刻变成烟。

“这么瞪我做什么，我只是在帮你……洗澡啊……”真的没有其他动作。

“滚蛋！”强行去掰她的手，脸已经烧了起来。

“不。”顶着压力继续动作。

“……………………”

荡漾的水波配合她的羞人的动作，让顾熙之有一种立刻把她咬死的冲动。

……不是洗澡么？她的手为什么动的那么有技巧性啊魂淡！

顾熙之被她持续的动作弄的有些失神，意志渐渐被她的动作吸引去，然而……

刚刚察觉到有些异样，曲熙之却拿开手说，“好了，洗完了。”

顾熙之红着脸看她，“你……！”

“恩？”不解的样子。

顾熙之看着她无辜的表情，这回不止是想要咬死她，还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滚开啊魂淡！”

☆、

　　“好了,不逗你了。”曲熙之退开一些,不再具有威胁性，“快点洗澡，我还要去看忘川。”说完真的自顾自地美美地擦洗自己的身体。

大概是人被欺负到了一定境界就会产生反抗或者报复的心理，总之看见她若无其事地去洗澡,顾熙之觉得她更可恨了。

“曲熙之！”

“什么？”

“回头。”

“嗯？……喂……”刚一回头却被对方按住在浴缸边缘，顾熙之低下头，发泄怒气般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

待她离开，曲熙之用指腹碰了碰自己的唇，看向她的目光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被欺负到了极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可是,被欺负成这样也就只有这点杀伤力？

揉揉她的头发,“这下满意了？还不快洗澡？”

顾熙之扭过头去，再也不理她了。

顾熙之待曲熙之洗完澡离开才迟迟爬出浴缸，回到卧室后曲熙之已经在床上躺下，而《忘川》的影碟已经拆开。

见电视机里已经在播放《忘川》，顾熙之又紧张起来，“你要为电视剧贡献收视率，不准现在看。”

“回头我会再看一遍。”曲熙之不由分说地将电视剧开始。

作为一部古装戏的诚意之作，除了拍摄时导演和演员都格外靠谱以外，后期制作也相当用心，影碟开头是一组宣传片，剧组经同意也剪辑了之前曲熙之饰演玉柏和幽冥帝君的些许戏份作为宣传所用，到了人物介绍这一栏绿夭的形象则是后期堕入魔道后一身红衣的画面，华丽的服饰加上眉间堕魔的印记让她看起来多了些冷艳，其实真的漂亮到不可直视。

两个人一起看电视，曲熙之一边看一边夸赞，而顾熙之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毕竟电视剧还不错，虽然一开始顾熙之一直惦记着其他事情显得不专心，可是两集播放下来顾熙之倒也进入了剧情。

但是播放到第三集的时候，顾熙之的情绪明显焦躁起来。

因为转世的绿夭戏份不多，此处与幽冥帝君的感情戏也进展飞快，第一场吻戏是深陷其中的绿夭在漫山晚香玉的山腰情不自禁地偷吻他，幽冥帝君的反应是诧异，绿夭以为他不喜欢自己，不禁有些伤心，结果幽冥帝君却在她要离开之际拦住她深深地吻住了她。

很快，当画面切换到夜空下开满晚香玉的山腰时，顾熙之拽了拽她的衣袖，“还是不看了吧。”

曲熙之看着她，“你怕什么。”

顾熙之吞吞吐吐答不上话。

姜荼的艺术就是可以把没有生命的静止物用色彩和线条勾勒出格外映衬剧情的画面，长篇四十五度角的人物特写颇有画面艺术性，镜头里的人物没有死角，男女主角的容貌美丽画面构图精致，如果只是单单来看故事，这的确是一部无可挑剔的电视剧，可眼下的剧情让让很难注意到电视的艺术。

画面里的幽冥帝君和绿夭站在漫山晚香玉中拥吻，镜头给了亲吻特写，两个演员都特别专注。曲熙之看了看画面，又看了眼低着头的顾熙之，良久，“演这出戏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熙之坐在一边默默道，“就是……和绿夭想的一样啊。”

“喜欢他？”

“……嗯。”

曲熙之看她一眼，“那你当初和我演戏的时候在想什么？”

顾熙之，“……还是……不说了吧。”

“……说。”

“真的要说？”

“嗯。”

“其实……”顿了顿，“就是……”又顿了顿，“……尽快结束……”

“……”

曲熙之清了清嗓子，“……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那个时候……咳……”声音更小了，“是有一点。”

曲熙之不说话了。

电视剧还在继续，却令人失去观赏的兴趣，曲熙之将电视快进，借着记忆翻寻自己要找的故事片段。

顾熙之见她不说话一直将电视快进，更心虚了，“你在找什么？”

不理她。

依然快进，镜头里的演员装束和场景在快进中一变再变，过了很久镜头切换到了雾气弥漫的天宫，开着繁盛桃花的花池被氤氲的雾气笼罩，花架□穿白衣的女子依着栏杆小憩，红衣男子出现在镜头里安静地看着她，眉目温柔。

这是《忘川》里唯一一场略微激情的戏份，也是当初和顾熙之专门练过的戏，只是真正拍成影片后主角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顾熙之看着画面里的绿夭和玉柏交谈，越看越不自在，又一次说，“还是不看了吧……”

没人理她，而电视机里的玉柏已经情不自禁地吻起了绿夭。

按照剧本的要求，这里的情节玉柏的手会放在绿夭的胸口，而成片的确如此。

在大片大片的桃花和雾气为背景的花架下，两人吻着吻着就变成玉柏在上绿夭在下，而玉柏也因动情忍不住将手移向她的胸前……

啪嗒。

电视机在这个时候忽然被关闭，顾熙之看了眼变黑的屏幕，又看看曲熙之的脸，忽然觉得那黑黑的电视其实也未必没有曲熙之的脸色好看。

其实，曲熙之一向温柔带笑，这种脸色还真的不常见。

很快曲熙之问，“演的时候NG了么？”

顾熙之，“没……”

挑眉，“这么默契？”

“咳……其实……有一次。”

“也就是说他占了两次便宜？”

“这个……”怎么回答都得不到满分的顾熙之郁卒了。

“其实，演戏而已，不必计较这么多，你不是也这么觉得么？”

“你不计较他，就计较我？”

“我都说了那是以前。”顿了顿，撑着胆子说，“你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啊。”

曲熙之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是别人，也许这不算什么，可是男主角是唐余，就会不一样。

没有继续跟她说话，曲熙之下床去倒牛奶，摆明一副什么也不想说要睡觉的样子。顾熙之目送她出卧室，又看着她回来，始终觉得有什么话应该说清楚。

刚要解释，一件玄幻的事情却发生了。

手机铃声在床边响了起来，发现是自己电话的顾熙之愣了一下，很快拿起看了看来电。见到来电姓名后，觉得自己见鬼的顾熙之看了眼曲熙之，又迟迟接下电话。

快半年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他的音色依然好听，“小景，最近好么？”

顾熙之看着曲熙之的神情回话，“我……还好，你……有什么事么？”

“恩，近期《忘川》开始做宣传，有一档节目邀请我们剧组，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上。”

因为这种事情自有经纪公司安排，通常情况下这个问题不应该也不需要问她，顾熙之想了一下，很快问，“是不是《真心话》？”

《真心话》这档节目在国内的火爆程度可谓一流，原因是这档节目里设置了很多问答，而参与的嘉宾必须在工作着的测谎仪下回答，因此愿意上这档节目的艺人也算勇气可嘉，作为回报，艺人的名气也绝对会被这档节目抬的更高。

“这个……我得想想。”顾熙之不确定。

“恩，我等你。”唐余似乎也不是一定要个答案，“还有一件事情，每次电视剧开播以前男女主角一定会炒绯闻，我看过公司安排的计划，你有没有意见？”

“哦，我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跟粒粒沟通，这件事情明天再谈，好么？”

“当然，时间不早，我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晚安。”顾熙之挂掉电话，又一次看向曲熙之。

曲熙之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放下牛奶杯上床睡觉了。

原本愉悦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顾熙之看着躺下的曲熙之，磨蹭半晌爬到她身边说，“你……是不是生气？”

没有人搭理她。

顾熙之自顾自的解释，“他快半年没有联系我了，今天，真的是见鬼了。”

依然不搭理她。

顾熙之探着脑袋看看她，“他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好坏得不到回应，顾熙之忍不住说，“你再这个样子，就说明你吃醋了。”

曲熙之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她，“如果是这样，你会哄我么？”

“当然啊。”顾熙之颇有道理的说，“我不是正在哄你？”

“就没有更有效的方法？”例如，保个证，表个态，告个白什么的。

顾熙之想了半天，把时间倒回之前的画面，整理出她生气的原因，抓起她的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放在自己胸前，壮志豪情地说，“那……”脸又红了，“那我也给你占一次便宜……”

“……”

曲熙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了半天，还是勾起她的脖子吻住了她，“笨蛋。”

☆、

　　 年关未过又进入了忙碌期,《忘川》开播在即,男女主角的绯闻炒的火热，不同以往的是,因为这部电视剧曾经有曲熙之的参与，顾曲二人的不和传闻又一次被搬上台面，更让人想要搬下板凳认真看戏的是，在顾曲的不和传闻炒的热火朝天时，网络上悄悄流传开一张似乎是两人在亲密拥吻的照片。

某知名论坛上网友反映如下：

LZ你PS技术尚可，我收你做徒弟吧。

忘川炒作就炒作，拉上我家小曲不道德！

哇咔咔咔咔，必须右键的照片啊,我粉两只三年多，这次真是神展开~

Ls有什么好乐的,经纪人都出来回应照片是以前拍《忘川》的走戏照了，姜荼也发博证明了，不知道你们CP粉是要进行多少次自我欺骗才能把两人YY到一起，圈里不止一个人证明两人不和了吧。

某“三提名”又把我家曲捆绑过来炒作，五年了，能不能换点新招，有这工夫影后早拿了吧？

ls自我感觉良好，要不是你家主子半路插一脚，李斯嘉丽那部戏不定谁是最佳女主。

好笑，真的有实力不需要那么多如果，有本事让她这次拿个影后回来再硬气点说话。

你们还在聊啥，隔壁的帖子都被和谐了，求深扒影后后台，这么多年就没见她有什么负面新闻啊。另外右键+1

你们别这样，人家为这张照片开心了半天，要是假的就伤心死啦5555

…………

……

顾熙之在节目后台化妆室内将微博刷了一遍，见照片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波澜，又放心地收起手机。

说来也是巧，林铭苓放照片的时间刚好赶上剧组炒作她和曲熙之不和传闻，如果是其他人，大众倒是很容易相信照片是真的，可是因为多方能够证明两人的关系较差，大多数人心里很难相信两个人会有这种关系，更多的只是觉得这是新的一轮炒作，唯一缺憾的是，面对这种炒作，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曲熙之很无辜，而《忘川》这部戏则因为照片的出现被认为过分炒作，因而备受争议。

这次上《真心话》这个节目，一方面是为了电视剧做宣传，另一方面也就是想要把一些误会解释清楚，避免弄巧成拙招来骂声一片。

粒粒在和节目组核对节目流程，已经化完妆的顾熙之和剧组其他成员聊天，因为节目是现场直播的原因，许多演员其实有些紧张。

虽说这种节目是以真实的隐私为噱头，可毕竟节目要做下去必须留有余地，节目组在正式开播以前其实也会把要问的问题和经纪人对上一遍，只要不是特别刁钻或者极度暴露隐私的问题，经纪人这里都会给过，而嘉宾本身事先是绝对不知道问题的。

粒粒对完流程觉得妥当又向顾熙之示意OK，顾熙之这才走进演播厅。

新年的第九天，也是二月十四日，顾熙之为了工作忙碌的脚不沾地，而曲熙之则依然处于休息期。

吃完晚饭的尹珺照样在客厅看电视，换好衣装看起来准备出门的曲熙之经过客厅时却停下来在她身边坐下。尹珺一边换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好日子，你不出去坐这干嘛？”

曲熙之坐在沙发上说，“看完一个节目就走。”

尹珺把遥控交给她，又说，“从你上中学开始，每年这个时候家门口都会有很多男男女女不请自来，今年怎么没了？”

“处理烂桃花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行。”轻描淡写的语气。

“哟，我女儿懂得拒绝别人了。”尹珺似笑非笑，“你爸说你找他要那颗eza钻戒，送给谁啊？”

“你知道。”曲熙之将电视节目调到《真心话》这一栏。

尹珺转过头看她，“你觉得你能跟她长长久久？”

“恩。”

“我看还是悠着点好，eza不许乱送，如果你们能够在一起一年不分开再说。”

“我跟她不会分开，现在送以后送没区别。”

“是么？”

“嗯。”

尹珺挑挑眉，“那好啊，如果你们分开，以后就不准在一起。”

“好啊。”曲熙之应的干脆。

晚上八点半节目正式开播，一系列的活动之后嘉宾在测谎仪器前坐下，提问环节场上只有切到演员特写镜头时才有灯光，电视节目中也会将测试者的脑电波反应出来的数据直接呈现给观众，而测试结果则由专门人员公布。

按照顺序顾熙之第五个被提问，唐余紧随顾熙之之后，很快灯光打了过来，主持人的声音出现在麦克风里。

“顾熙之小姐，你的第一个问题：现在有男朋友么？”

“没有。”立刻回答，顺利过关。

“下一个。”主持人继续说，“唐余先生，拍《忘川》时，你有没有对女主角有过一瞬间的动心？”

大荧幕上出现唐余的特写，他的回答同样没有思考太久。

“有。”

一个字之后，场下顿时出现欢呼声。

在看电视的尹珺听完这个问题，向曲熙之说，“这是现场直播么？”

“当然。”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是情人节，你的小女朋友又和别有用心的人在一起，你就这么放心？”

“我跟她约好下节目见，而且她不喜欢唐余。”

“你李叔叔当初追我的时候还以为我不喜欢你爸爸呢。”

曲熙之无奈的看她一眼，又看看时间，“好，我现在去找她。”

情人节的街道比以往热闹许多，市中心处处可见手捧鲜花的男男女女，许多商场响应节日做出各种优惠活动，即便到了晚上店铺里依旧人流不减。

曲熙之的车停在演播大楼下，并给顾熙之发了消息说在楼下等她，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按照日程约定，节目录制在十点半结束，曲熙之在十点半准时等到了顾熙之，只不过和她一起下楼的还有唐余和剧组一行人。

顾熙之下楼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曲熙之的车，因为刚刚出了照片的事情，顾熙之格外谨小慎微，怕同行的其他人问起，只给曲熙之发了一条消息。

坐在车里的曲熙之看见她本想下车接她，却在开车门前接到她的消息：

待会儿要和唐余摆拍一组照片，你先在这里等我，结束后我再回来找你。

曲熙之看看短信，又透过车窗看看她和唐余，放下要开车窗的手回了短消息：

嗯。

冬日夜晚寒风凛冽，顾熙之坐车和唐余一起来到某餐厅，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就要离开。

会在情人节工作到这么晚顾熙之原本就不大乐意，结束后还要继续摆拍炒绯闻更让她感到无力。

没有哪个明星想靠炒作保持人气，可是以她目前的状况，想要拒绝公司的安排也不大现实。

餐厅的食物味道还不错，只是顾熙之无心食用。见到摄影大哥结束工作，顾熙之也收拾包包准备离开。

同坐的唐余其实也被捆绑了一天，见顾熙之要走，随之站起身，“天太晚了，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自从刚刚那个节目结束，顾熙之对他的感觉就更奇怪了，“我自己回去。”

“只是送你一段路程罢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的安全最重要。”他看起来很理智，并且不容置疑，“走吧。”

唐余送顾熙之回到演播大楼下，彼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顾熙之看到曲熙之的车依然停在演播大楼下，二话不说就要下车，唐余将车停靠在曲熙之的车旁，目送她下车，倒也没有发出什么疑问。

曾经尝试过等人的滋味，如今看见曲熙之等自己这么久，顾熙之心里充满的内疚与歉意，加上今天的日期如此特殊，一上车顾熙之就开始向曲熙之道歉。

“我也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久，对不起，今天晚上没有能够陪你。”

“没关系。”曲熙之从倒车镜里看着唐余的车离开，“他知道你来找我么？”

“他没有问，我也没有说。”顾熙之想了想，又说，“我是觉得这个时期我们的关系能够回避还是尽量回避的好，所以之前才没有过来找你。”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特窝囊……”

“没有。”曲熙之握住她的手，“我赞成你这么做，你也不准这么说自己。”

顾熙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果我能够更强大一些就好了。”

“乱想什么呢。”拍拍她的手，又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今天就要过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熙之微有好奇，“哪里？”

曲熙之只是发动油门却不说话。

冬日的江面壮阔而寂静，古朴的桥面因为特殊的节日而没有冬日该有的冷清。

快要接近十二点，江面上亮着霓虹的邮轮却还在运行，桥下的商业带灯红酒绿彩光斑斓。

曲熙之将车子停在桥下，让顾熙之稍等片刻，之后去一边的便利店买东西。这么晚的时间桥面上竟然还有许多外地观光的游客和情侣，顾熙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向岸边走了走。

也不知道冬日里一直停开的邮轮今日怎么会仍然运行，只是邮轮上闪耀的LED广告格外招惹注意力，顾熙之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涩，见曲熙之仍然没有回来又准备去找找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晚带自己来这里，可是想来她必定有自己的道理。今天晚上已经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无论她做什么她都想跟她在一起。

商业区距离岸边只有一条马路，透过绿化带可以看见许多营业中的便利店，可是刚才光顾着看江边的景色，也没有注意到她去了哪里。

刚刚打定主意去对面找她，江面另一边正对桥面的标致性酒店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今日到底还是已经过去，顾熙之看看那酒店的长钟，正微微入神，接下来桥面上的人发出的惊呼声却让顾熙之忍不住向江面望去。

广阔无际的江面上，几艘邮轮在桥下交错行驶，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位置，从顾熙之的角度看起来，这些邮轮侧面的LED屏正好直对她。一开始因为邮轮的位置没有调整好，顾熙之倒是没有发现那些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很快邮轮行驶到自己的位置，于是九艘邮轮上LED屏出现的字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美丽的烟花在一瞬间从江面的另一边绽放开来，桥上的人见到连成一排的字一边惊呼一边拍照，顾熙之看着那一排字，心里却忽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巨大的LED屏幕上每块只有一个字，连在一起变成这样一句话：

顾小景，情人节快乐

于是，桥面上的人对这枚名叫顾小景的人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纷纷呐喊表达不满。

站在岸边的顾熙之将那一排耀眼的字收入眼底，又闭上眼睛静静地平静数秒，确定这不是幻觉，才重新睁开眼睛。

江水的另一边烟花格外灿烂，漫天的花火在天空里绽放出一道道绚烂，邮轮上的字体颜色在变，位置顺序也在变，没过一会儿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心形。

有脚步声在身后停滞，顾熙之转过身来，见到曲熙之身穿白色风衣手捧鲜花站在风中。

她依然穿着素日爱穿的高跟鞋，不做任何染烫的黑长直发垂在腰间，虽然冬日严寒，可是她的衣服却算得上单薄。她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向她微笑，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似乎染上了一层白霜，眉目格外柔和。

“情人节快乐，原本想早一点完成这些事情，可还是迟了一些。”

向她靠近，将手里的鲜花送到她手中，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钻戒，向她的左手伸出手，“不求你会多爱我，只希望你越来越喜欢我。”

顾熙之看着她搁在空中的手，沉默。

曲熙之扬眉，“不想要？”

抬头看她，摇头。

曲熙之的手又向她靠近一些。

顾熙之终于向她伸出了左手。

曲熙之将钻戒套入她的无名指，握住她的手说，“戴上了就永远不能摘下来，也永远不能离开我，知道么？”

顾熙之不说话，大概是说不出什么话。

曲熙之直接搂住了她。

远处，距离江边长达十米的绿化带旁，红色的轿车停靠多时，车内身穿皮草烫着波浪卷发的女子看着后视镜里面容安静的女子说，“我的消息没错，曲熙之的确在这里。”笑了笑，“怎么样，这一幕没有让你有更多感触？”

后座的女子只是说，“小景姐幸福就好。”

“我搞不懂，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

“喜欢和喜欢不一样，你对曲小姐只是一味想要占有罢了。”

“你懂什么。”立刻冷了脸色。

后座的女子不再说话。

驾驶座上的女子见她不语，又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的事情真的不要和她说？”

女子立刻抬头看她，语气很坚定，“如果你说，我们就鱼死网破。”

驾驶座上的女子白她一眼，“神经。”

☆、

　　 随着《忘川》的热播，男女主角的人气节节升高,不断增加的节目通告和广告要约让顾熙之体验到了刚成名那会儿观众对她的青睐,虽然对于这部戏大家褒贬不一,但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入戏地叫她一声上仙娘娘。

因为玉柏和绿夭的感情太过深入人心,许多网友都喜欢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而两人密集的微博互动也频频被转发,多次登上热门转发。

这种现象对于顾熙之来说无疑是喜事一件，于是近期粒粒被问及最多的事情就是有没有大导演找她约戏,而粒粒也会十分镇定地答:大导演都非常沉得住气,需要再观望一段时间。

事实情况的确如此，一个演员红不红是一回事,能不能在大制作中获得一个角色甚至担任女主角却是另外一件事,很多小荧幕上的红角到了电影里只是个龙套的角色,甚至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办法出演一部像样的电影，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胶片艺术和快餐化的录像带绝对有着质的区别，如果一辈子只能拍电视剧，即便被再多人喜爱对于演员本身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是人都爱听赞美的话，顾熙之也不例外，近来电视剧在各个论坛上的提及率都比较高，闲时顾熙之总爱在网络上搜索关于自己的内容。

趁着曲熙之洗澡的空，顾熙之又一次在电脑面前坐下。

打开论坛，喵到一个含有自己姓名的帖子，毫不客气的打开。

关于自己的帖子看多了，顾熙之也就总结了几个话题:一是和唐余的绯闻，二是和曲熙之的不和的传闻，第三才是自己的影视作品和容貌。

连续看了几个帖子，顾熙之的脸色没有越来越好，而是有逐渐难看的趋势。洗完澡的曲熙之看见顾熙之面色不郁，看看电脑才问，“怎么了？”

顾熙之哼了一声，丢下电脑去床上了。

曲熙之来到电脑前看了看，很快唇角微弯。

“你入行几年了？这种猜忌也会让你生气？”

顾熙之抱着枕头望天花板，“他们总是喜欢赞美你，对我却无限猜忌。”

“这很正常啊。”曲熙之回头打量她，“就是我看见你，也会觉得你做过丰胸手术啊。”

“你！”顾熙之气的将枕头放下，挺起胸膛，“你好好看看，我哪里像做过那种手术的样子了？”

曲熙之从电脑面前起身，来到她面前坐下，微笑，“看不出来，不如……”一只手覆了上去，“让我再检查一下？”

“……！！”顾熙之顶着红脸颊向后退，顺便把枕头扔向她，“流氓！”

枕头碰到她的肩又滑了下来，顾熙之见她眉头轻蹙，立刻道，“怎么了？”

曲熙之摇头，却捂着胸口的位置。

顾熙之更着急了，连连向她靠近，“到底怎么……”

话没说完又被推倒在床，曲熙之靠近她的耳朵说，“这么好骗啊？”

顾熙之用力推她，并持续瞪她。

曲熙之锢住她的手，轻啄她的唇。

眼见着她又要在她身上乱动起来，顾熙之在被吻的空隙说，“别……我，我有话跟你说。”

“嗯。”不再吻她，却依旧锢住她，“说什么。”

“我……”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事情是这样的，数天前她和梁优优以及她的新女朋友一起吃饭，梁优优这种口上无德又很八卦的人不知哪根筋一乱就问起她为什么留那么长的指甲，顾熙之理所当然的说为了好看，结果梁优优当场用诧异的眼神看了她好久，直到吃完晚饭准备回家时，梁优优才给她发一条消息，短信的原文是：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发给你的电影你没有看过么？你愿意被压一辈子我不介意，可是你不怕你家曲小姐去找别人解决生理需求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熙之看到那短信的第一刻只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是之后的几天，她越想越觉得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于是这这些天都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又于是，好不容易曲熙之今天有空住在她这里，她理所当然地想跟她商讨这件事情。

可是，怎么开口跟她说这件事情呢？难道说，你让我压一下？她会愿意么？会被笑死吧？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靠谱，顾熙之挣扎半晌，又看看她凝视自己的眼睛，本想要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图，可是虽然她白皙的皮肤看在人眼里就会有令人犯罪的冲动，但紧张这种东西真不是说克服就克服的。

“我……”抬起手，正要环住她的脖子，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曲熙之看看自己放在床边的电话，又看看顾熙之，整了整衣衫离开她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的第一瞬，听到曲熙之叫出的名字，顾熙之就觉得今晚又完了。

“gillian，有事？”

gillian，中文名钟霖予，电影圈里最美的模特，模特圈里最红的影星，她和梁优优现任女友是好朋友，半月前大家一起吃饭时认识，彼时她刚刚和影帝萧寂分手，情绪十分低落，甚至有厌世崩溃的迹象，这么多天过去她的情绪倒是有所好转，只不过给曲熙之发短信打电话绝对是她的每日必修课。

因为对外一直没有公开自己和曲熙之的关系，甚至连梁优优的女朋友都不知道这回事，所以钟霖予会来找曲熙之也变成了无可厚非的事情，虽然顾熙之对这件事情有意见，但每一次曲熙之要公开两个人的关系都遭到了她的反对，想来还是自己自作自受。

和一些喜欢鬼混的模特不同，钟霖予是一个特别洁身自好的艺人，平日里也没有太多不良嗜好，性格更偏向于安静。这样的状况就让顾熙之很难对她狠下心说不，有的时候明知道不该让她继续找曲熙之，但她不太平稳的情绪还是让她无法冷漠。

果然，接完电话的曲熙之向顾熙之说，“她说她在酒吧喝酒被几个同行为难了，让我去看看她。”

顾熙之看看时间，“那，你就去啊。”

曲熙之双手环胸看她，“半夜把我往别的女生身边推，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吧。”

“本来啊。”顾熙之扭头不看她，“我是被逼上梁山，其实我心里最喜欢的是唐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不说唐余倒好，这名字很快带来一串最近铺天盖地的消息，曲熙之看看她，点点头说，“好，我去看gillian。”转身就走。

顾熙之看着她坚决的身影，很快意识到自己玩笑开的有些过火，立刻下床去拦她，“谁让你去找她了。”

“你啊。”

“我不准。”顾熙之立刻说，“你去找她可以，必须带上我。”

“为什么？”看看她，“你又不喜欢我，怕什么？”

“我……”顾熙之说不出话，只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反正不让你一个人去。”

“那，你喜欢唐余么？”

“当然不。”顾熙之立刻说，“既然我跟你在一起，就会一心一意对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清了清嗓子，“真的是逼上梁山么？”

顾熙之又垂下了眼帘，“不知道。”

曲熙之忍不住拎了拎她的耳朵，“笨蛋，说一句好听话这么难么？”

“那，我喜欢你。”顾熙之立刻改口。

“没诚意。”看看腕表，“先打电话给梁优优叫她们一起出来，免得待会她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会多想。”

“哦。”顾熙之扭头打电话去了。

☆、

　　“是剧毒,是迷幻,是热烈决绝,是青春不负。六月十六日,《菖蒲》与你相约影院。”

巨大的电影宣传海报覆盖了华娱国际数层楼,由顾熙之和成蔚主演，更名为《菖蒲》送审的电影开始进行全面宣传,作为女主角，在这部电影获得某个电影节的评委会特别推荐奖后，顾熙之更是被众人寄予厚望。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五项提名足够贺雪开心一整年。”刚刚开完会的赵泠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好消息,粒粒听到这话立刻问,“小景呢？”

赵泠扬了扬眉,“你觉得呢？”

粒粒喜上眉梢，立刻说，“我去把消息告诉小景。”

顾熙之近日都在办公室里忙一件神秘的事情，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碌，偶尔赶完通告她还会坚持回到办公室，至于她究竟在忙什么，除了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谁也不知道。

光线明朗的房间里，顾熙之面对画板撑着下巴来回检查，大概是觉得哪里不够好，很快她又拿起画笔在画板上修正。

自从上一次钻戒被曲熙之找回来，曲熙之在她心里的形象比赫拉、雅典娜等等女神还要高大，一颗丢失了一夜的钻戒竟然能够被她找回来，她在她心里已经不是单纯的厉害、有本事，而是一个神奇的人物，一个脱离了人间俗气的人物，一个比女神还要伟大的人物。

为了答谢她，也为了表达对她的崇敬之意，激动之下的顾熙之决定为她作一副女神画，借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有敲门声响起，顾熙之看看画板，拿起画布遮上，又迟迟去开门。

粒粒心情好，也不介意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只站在门口说，“提名了。”

顾熙之愣了愣，一开始像是没有想到她是什么意思，很快她也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但随即，她的笑容又内敛起来。

“提名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顿了顿，“一起提名的还有谁？”

“尹瓷是呼声很高的最佳女主角，当然不会少了她，剩下两个一个是赵又兰，还有一个是余歌，不过她们两个希望不是很大，这是大家的共识。”

“也就是说，尹瓷还是我最大的对手。”

“对。不过这一次我们大家都对你很有信心，尹瓷那部虞姬我们都看了展影，她看起来没有什么进步和突破，我想如果熟悉她的评审对于她这部戏里的表现不会有太高评价。”说到这里又高兴起来，“小景，我都能想象的到你拿最佳女主角以后的样子，现在你在小荧幕上的人气还不错，只要这次成功了，未来代表中国走向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她这么开心得瑟，顾熙之实在忍不住道，“哪有这么夸张。”

话是这么说，顾熙之也是十分开心的。

曲熙之近来的工作重心转到了慈善事业上，常常奔走于灾区和贫困山区，有的时候山区通信设施不太好，几天联系不上也有可能。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的消息，但是听到自己提名，顾熙之还是忍不住发短信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我提名了，回来陪我一起参加电影节吧。

另一边，远在偏僻山区的曲熙之手机讯号行通没多久，一连串收到许多短消息。打开信箱，来回翻了翻，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第一时间翻开，见到信息内容顿时微笑起来。

“凌纤，我们在半个月内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然后回去。”

水土不服的凌纤只是坐在车上喝水，“我恨不能一分钟内回去。”

金鼎奖作为业内第一奖，近几年来才变成每年开一次，时间在五月至八月期间，评审也真正实现了专业公正和权威。

因为奖项很有一夜封神的功效，许多导演还是会拼命地赶它的档期避免错过。

这次《菖蒲》提名的五个奖项里囊括了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以及最佳新人，对于整个团队来说，绝对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曲熙之直到电影节开办前一天才确认出席，并且成为最佳女演员奖项的颁奖嘉宾，知道这个消息后，粒粒的第一反应是:熙之给熙之颁奖，一定非常有看头。

而顾熙之听到她的想法，却一直告诉她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不能乱说话。

颁奖典礼刚好在星期一，前一天刚刚回到居住城市的曲熙之一大早开车接顾熙之去机场，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见顾熙之十分活跃的样子，曲熙之说，“你是看见我才那么开心，对么？”

“对啊。”心情好说话也特别好听，“对了，等电影节结束，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昨天晚上正式给女神画上完色彩，虽然艺术层次上不能算名家大作，可艺校出身的她画点东西还是不会太简陋。

“是么？”第一次听到她说要送自己东西，曲熙之笑笑说，“其实你根本不用费心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你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坐在车后座一直被当空气的凌纤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示二人注意言辞不要肉麻。

偏偏顾熙之今天心情好，也顾不得有人在车里，又说，“等你看到我给你的东西，一定会重新认识你自己。”

“是么？”听到这里反而有些好奇，“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

“嗯……”思考，“温柔，美丽，神奇，天赋异禀？”最后一个词是称赞她的演技。

曲熙之体会了一下她的形容，很快说，“最后一个词，是指某些技巧？”

顾熙之原本不疑有他，测目看见她别有深意的眼神，又忽然顿悟，“曲熙之！”瞪。

坐在后座想要自戳双目的凌纤又一次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凌纤呛了一路，包括飞机上。好在此去颁奖典礼不算远，半个小时后下了飞机凌纤再也不愿与两人同行。

刚下飞机天空就下起了雨，演员走红毯是在下午四点，顾熙之在曲熙之的建议下挑选了一条与她同品牌的红色长裙，而曲熙之却依旧避其锋芒选择了稳重的黑色。

走红毯当然是和剧组的成员一起，提名最佳新人奖的成蔚身穿帅气的黑色燕尾服，偏英伦风的打扮让他受到更多低龄观众的喜爱，虽然只是站在他身边，但顾熙之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气场。

一场电影节就相当于一场电影圈里的大聚会，许许多多的熟人看见顾熙之都会道一声恭喜，而能够和自己喜欢的女演员尹瓷作比，顾熙之的心情也非常激动。

颁奖礼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虽然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可是落座后的顾熙之看起来还是非常紧张，反倒是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的成蔚看起来比较轻松，一直在她身边告诉她不要紧张。

所有的颁奖礼都是把重头戏放在最后，诸如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以及最佳影片，因此最初的几个奖项顾熙之看的实在不算专心。

晚会进行到一半时开始颁发最佳新人奖，因为成蔚提名在其中，顾熙之的注意力这才集中起来。

成蔚的状况和自己不太一样，入选的几个新人跟他相比绝对是荧幕新人，他会得奖几乎是完全没有悬念的事情，因此主持人公布之前，顾熙之就提前说，“恭喜了。”

坐在她身边的成蔚笑的同样自信，“谢谢了。”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拆信封，镜头也已经切换到四个最佳新人身上，顾熙之看着主持人将信封拆开拿到获奖名单，又看着对方看完名单重新拿起话筒，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安静地等待结果。

主持人依旧拖了很久的悬念，大荧幕上也将四个提名最佳新人的演员镜头放大，终于，悬念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主持人拿着话筒用洪亮的声音说：

“恭喜成蔚！”

微笑，起立，鞠躬。成蔚的表现显得十分成熟稳重，即便是上台领奖和获奖感言也表现的中规中矩。

看着他领完奖，顾熙之欣喜之余更加紧张，忍不住发了消息给曲熙之：

我有一点紧张，怎么办？

曲熙之很快回了消息：

尹瓷的表现最多和你打个平手，要自信，还有半个小时，加油。

看见曲熙之回复的消息，顾熙之还是得到了一点动力，平复了情绪继续观看颁奖典礼。

这一届的电影节参赛作品风格特别丰富，《菖蒲》偏文艺的风格成为此中代表，从最佳新人到最佳女主角，中间每播一次播放宣传片顾熙之的心情都随之起伏，终于等来的最佳女主角奖项的颁发，顾熙之更是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成蔚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见到她搁在腿上的手紧紧相握，安抚道，“不要紧张，我们都相信你的。”

舞台上的演员刚刚下场，主持人已经开始聊天介绍接下来的奖项，顾熙之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说，“我只怕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成蔚笑道，“别说丧气话，我们都只想等着给你庆功。”

“好了。”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颁奖大厅，顾熙之抬起头看向舞台，女主持人满脸笑容的看着镜头，“说了这么久，我想大家也一定很期待这一届的最佳女主角结果，那现在让我们有请颁奖嘉宾——上届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曲熙之小姐和中兴传媒副总裁孔嘉先生上台拆开获奖者名单信封。”

颁奖厅里响起动感的音乐，舞台上的曲熙之挽着孔嘉踩着灿烂的灯光走上舞台，镁光灯下的她看起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来到舞台中央后，主持人似乎又找到了什么大家感兴趣的话题，笑着向曲熙之说，“曲影后，我们知道去年是你拿了最佳女主角的奖项，那么去年和你一起提名的还有顾熙之小姐，今年她同样入围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我知道你们之前其实也有合作，那你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么？”

大荧幕上的特写又一次切到二人身上，曲熙之在镜头前面带微笑，长话短说，“我只想说她很厉害，不管结果怎样，她的努力和坚持是不容否定的。”

“好，好的。”女主持人接过话，“刚才有人在后台跟我说颁奖节奏拖的太慢弄的大家很紧张，那现在我就不多说了，孔先生，现在请您拆开信封告诉我们答案。”

镜头切换到站在台上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笑着点头，从礼仪小姐手中的托盘上拿到信封，在一种格外紧张的气氛中将信封拆开，拿出获奖者名单。

出于绅士风度，孔总裁看完名单后交给曲熙之，示意她念出名字，曲熙之也比较配合，在第一时间接过名单。

大荧幕上切出四个提名女主角的特写，四名女主角的表情都非常淡然，尹瓷在特写里向镜头微笑，顾熙之虽然也弯起了唇角，但是笑容明显不如去年表演出的那么洒脱。

这个奖项等了太久，她很在意，不想装也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了。

舞台上，曲熙之接过名单拿起话筒，视线落在那白纸黑字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

“本届金鼎奖最佳女主角是……”顿了一下，看向尹瓷的位置，声音平稳而认真。

大概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对方的情绪还是能够把握几分，总之听到她念出接下来的名字时，顾熙之没有太意外。

“尹瓷。”

…………

……

掌声，音乐，微笑。整个颁奖大厅在一瞬间被这些喜气洋洋的东西笼罩，前一秒还平均给四个提名演员的镜头在一瞬间聚焦在尹瓷身上，顾熙之静静地看着现场，不知在想什么。

“不对，这个奖一定有问题。”平日里安静腼腆的成蔚见到这样的结果，第一时间便发出这样的言论。

有人因为他的话回头看他，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贺雪清了清嗓子说，“成蔚，不要乱说话。”

被贺雪训斥，成蔚有点委屈的转过头向顾熙之，“小景姐……”

“没事。”顾熙之示意他安静，“是这个结果，应该没错的。”

“可是你……”

“成蔚。”顾熙之认真的说，“我和尹瓷原本就是五五层的几率，她会得奖很正常。”

成蔚见她如此镇定，再也不知说什么好。

“尹瓷，我们的‘尹’后！欢迎上台领奖。”主持人高昂嘹亮的声音响彻颁奖厅，顾熙之抬头看着身穿中国风长裙的尹瓷从席间起立、向观众鞠躬致谢，一时间只是静默不语。

从观众席走上舞台，尹瓷一直姿态优雅微笑温和，这不是她第一次得奖，因此她的表现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但的确喜悦。

结果确定无疑，她的获奖感言顾熙之倒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确认了这个结果，顾熙之转过头向成蔚说，“这个奖颁完了，也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小景姐……”成蔚想要追上，一边的贺雪却说，“别追了，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成蔚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非常复杂。

下了一天雨的城市像是被从头到尾洗礼了一番，打开窗子空气非常清新。颁奖大厅设在顶楼，踏着红毯走出大厅后刚好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城市中央标致性的建筑。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景致，持续四年的心情。

顾熙之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雨中矗立的高塔，目光沉寂并无焦距。

几个悄悄跟在她身后的演员看见她停下脚步，来到她身后唱起了戏。

“哟，你看那是谁，一身红色的衣服好喜庆，是准备来领最佳女主角奖项的吧？”

声音尖锐而充满讽刺，顾熙之收起自己的视线，很明显是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这声音顾熙之认得，拍《忘川》时她曾经定为女二号，后来被林铭苓顶替了角色。

“啊？最佳女主角我倒是不太懂，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和曲熙之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诶，我还是觉得曲熙之小姐才能把这个牌子的优雅穿出来。”

“哟哟哟，千万别这么说，她和曲熙之比演技已经很不如了，这样样都不如你让人家怎么过？”

“对对对，千万不能这么说。人家只是名字和曲熙之像而已，你们把天和地放在一起比较有意义么？”

“咳，我也只是好奇嘛，你说大家都是同时起步的演员，怎么就有人早早拿了最佳女主角，而有人连续四年提名却拿不到最佳女主角呢？你说她有没有自尊心？”

“自尊心？”有人在笑，“如果我是她，要么直接退出演艺圈，要么早就比过了曲熙之，像她这样的你以为她有自尊啊？”

不断的讥笑和讽刺尖锐地戳入耳中，顾熙之定定地看着雨幕中的高塔，很久之后才转过头看向几个女演员。

“就算我再差，都比你们好一万倍。”

几个女演员见她竟然反击，立刻用言语围攻她，而无论她们说些什么，顾熙之都装作听不见，独自转身向楼梯走去。

夜晚的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月光在雨幕中变得很淡，顾熙之从酒店里走出来，看着瓢泼的大雨和空旷的路面出神。

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不想看见任何熟悉的人和事，也不想在人前丢人现眼。

雨水哗啦啦地下，砸在人身上有些发痛，顾熙之在雨中静静地向前走，眼帘始终轻轻垂着。

一种说不出的心情让她面对雨水无所畏惧，甚至觉得，被这样的雨水洗礼过，反而会清醒一些。

这是最后一次。

顾熙之在自己心里说。

她不会再选择电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开始有一辆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走，车子就会跟着她走，她停，车子也会停下来。

终于，顾熙之忍不住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跟在身边的车，那辆车的主人似乎也在等这一刻，见她抬头，缓缓落下车窗。

“这伤心的样子要是被媒体拍到，得做多大的文章啊。”林铭苓坐在车后座里静静地看着顾熙之微笑，“雨水这么冷，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如来车上坐坐？”

顾熙之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林铭苓笑道，“我听说最佳女主角是尹瓷，虽然我不太懂电影，不过你猜如果今天晚上和她同台竞技的人是曲熙之结果会怎样？”

顾熙之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远处空旷的路面。

尹瓷的表演没有突破，而曲熙之这两年的作品却灵气非凡，两人都没有失误的情况下，曲熙之不会输给她。

“我想你也知道结果。”林铭苓继续说，“你看啊，曲熙之比尹瓷还要好，而你却连尹瓷都不如，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曲熙之在一起？”

顾熙之缓缓转过头来，“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哼笑一声，“做梦。”

林铭苓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我也不是要强求你什么，只是想让你认清现状罢了。”顿了顿，“你和曲熙之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们无论从家庭背景还是事业上都算不上登对，你弱小到我动动手指就可以封杀你，现在曲熙之喜欢你还会对你有耐心，可是未来呢？总是拖着一个麻烦，一个没用的残废，你确信她会一直对你好？”

“残废……”顾熙之淡淡的勾着唇，“继续，拿出你的本事继续劝我，看能不能成功？”

“失去这次的最佳女主角，华娱国际会冷藏你。”林铭苓笑的更温柔，“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孙庭右之所以忽然为难你，是因为我。”她的声音在雨中很清晰，“孙家祖辈的确积累了不少财富，原本足够孙庭右吃喝嫖赌败一辈子，可惜华娱国际的几个董事早有异心，一心想弄垮他，如果不是我半路救他一马，他早就完蛋了。”笑了笑，“原本我不想插手华娱国际的烂摊子，可是非常不巧，这辈子我都无法看见曲熙之跟别人在一起，只要能够换回她，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尝试。至于你的未来，我想我手里拿捏的股份足够决定一切。”

顾熙之依旧只是不痛不痒的样子，“是么。”

林茗苓也没有被她消极的情绪感染，继续，“对了，被华娱国际冷藏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找曲熙之帮忙么？”微笑，“你有脸做这件事情当然没有关系，不过曲熙之是你的恋人不是你利用的工具，不要等到被人嫌弃才觉悟哦。”

雨一直下，淋湿了顾熙之的头发和裙子，顾熙之静静地听完她的话，牵起一丝微笑，“还有呢？真不想告诉你，你说的这些一点都没有打动我。”

“这样啊。”林铭苓笑道，“早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多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转过头向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很快车的另一侧车窗打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带着一个女子走下车，女子似乎被什么束缚，手脚不是很灵活，口上也被绷带紧紧捂住。

黑衣男子将女子带到顾熙之眼前，女子的腿脚似乎被绊到，一下子跌在顾熙之面前，顾熙之看了眼她，这会儿神情渐渐透出惊讶，“一清？”

薄一清被黑衣男子从地上拽了起来，一直对顾熙之摇头。

林铭苓走下车，撑着一把大红色的雨伞面对顾熙之微笑，“刚才已经说了，让孙庭右为难你，是我的主意，但是把薄一清送上他的床，是曲熙之的主意。”

顾熙之的目光因为她的这句话从薄一清身上收回，缓缓转向她。

林铭苓继续说，“真不好意思告诉你，又是因为想要保护没用的你，才会让曲熙之找到薄一清让她代你去讨好孙庭右，你以为你的电影是怎么来的？你不愿意被睡，是薄一清帮你睡来的，你不愿意讨好他，是薄一清强颜欢笑在他面前为你说好话。真不知道你是有多么的没心没肺才会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了你深陷泥沼，她怀孕，她流产，都是为了你的一部电影，到头来……”笑容已经近乎诡异，“你却又一次失去了最佳女主角。”

大雨倾盆的下，被黑衣男子锢住的薄一清一直在摇头，似乎想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林铭苓看了她一眼，深深弯起了唇，向顾熙之说了最后一句话。

“忘了告诉你，流产手术有问题，她的子宫没了。”顿了顿，“因为你，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雨水重重地砸下，落在皮肤上仿佛刀剜一样痛，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好像是狂暴的雨水迷入了眼帘。

顾熙之看着面前那张模糊的脸，忽然觉得眼睛很痛，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薄一清像是恨极了林铭苓，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眼睛一直狠狠地瞪视着她。

林铭苓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收起雨伞重新走进车中。

黑衣男子很快随着她一起进入车里，车轮压过水洼时溅起大量水花，顾熙之顾不上被溅了一身的泥水，只是缓缓走到薄一清面前，抬起手将她口上的绷带一点一点的拆下来。

能够开口说话的第一刻，薄一清用沙哑的嗓音说，“小景姐你别信她的，她说的全是假的，她是神经病！”

顾熙之只是看着激动的她流泪，好半天不说话。

见她不语，薄一清又急又难过，“小景姐，你别这样，你这样就是正好称了她的意！”

膝盖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拉扯，顾熙之红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微微弯了弯膝盖。

“小景姐？！”薄一清诧异地看着她，而她则完全弯下了膝盖。

她重重地跪在了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小景还很弱啊

☆、

　　“尹瓷又摘后冠,左郁爆冷获奖。”

“最佳影片再走文艺风,细数金鼎十年佳影。”

“那些年屡次提名却失利的艺人们。”

“颁奖礼上送祝福,熙之原是好朋友。”

…………

……

打开最近一期的娱乐报纸，铺天盖地全是关于电影节的报道,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网络上更是热闹非凡。

某论坛上，关于最佳女主角的帖子以绝对数量成为热点:

“听说昨晚最佳女主角很金枝欲孽，有人八一八么？”

“我去啊啊啊，尼玛四次提名四次炮灰，有木有这么虐心？”

“尹瓷的演技秒杀什么熙之，不服来辩。”

“有木有人注意到曲念名单的时候没有特别高兴？我是一个人么？”

“看过影展的人表示，尹这次没有之前好,顾离最佳也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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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流言评论在本就不平静的娱乐圈掀起另一波风浪，作为事件的女主角，尹瓷享受着灯光鲜花和赞美，虽然媒体也想采访顾熙之，可是从颁奖礼结束后，媒体就再也没有找到她本人。

清晨，艳阳高照。顾熙之一早起床给自己做早饭，刚到厨房没多久却听到门铃声响起。

走出厨房开门，见到门外的人，顾熙之很快弯起唇角，“这么早。”

站在门外的曲熙之神态却不似她轻松，“小景，你还好么？”

“很好啊。”不明所以的样子，“怎么了？”

“你不接我电话，昨晚也没有给我开门。”顿了顿，“是因为电影节的事情么？”

“没啊。”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昨晚不在家。”

曲熙之瞥了眼她左手食指上的钻戒，不动声色道，“嗯，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是很在意，就别提了。”顾熙之将门大开，“进来一起吃个早饭吧？”

曲熙之迟疑片刻，点头。

厨房的火没有关，顾熙之刚刚关上门就跑了回去，曲熙之放下手拿包迟迟走到厨房门口，见到她围着围裙站在油烟里，又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看着。

没一会儿房间里的电话铃响起，顾熙之连忙关火去客厅接电话。

“你好，顾熙之。”

“顾小姐。”电话那头是个男声，“你们公司要取消你这一季的代言活动换艾薇，可是咱们合同里写好了这代言是三年，这样毁约你们公司是要赔偿责任的，你能不能再劝劝你们公司？”

“对不起。”顾熙之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着，“公司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对你们造成的损失我很遗憾，如果有机会，希望以后还能再合作。”挂掉了电话。

曲熙之看着她将电话挂断，向前几步，“是不是孙庭右那里刻意为难你？”

“或许吧。”顾熙之无所谓的样子，“算了，反正近期我也不是很想出现在公众面前。”

“不至于失去最佳女主角就要这样对你，我找他问问情况。”话音刚落就去拿电话。

顾熙之见她拿出电话拨通，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

电话很快接通，曲熙之对他还算礼貌，交涉一番后两人似乎约定了什么时间，挂上电话曲熙之在第一时间向顾熙之说，“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他约我明天见面谈，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哦。”顾熙之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我继续做饭。”

曲熙之点点头，又继续在手机上翻寻名片，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顾熙之转过头向厨房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说，“曲熙之，我们还是分开吧。”

翻寻名片的动作忽然滞住，曲熙之抬起头看看她的背影，很快绕到她面前，“刚才说什么？”

顾熙之抬起头看她，认真地说，“曲熙之，我想清楚了，我们分开吧。”

曲熙之像是有些诧异，半天才莫名道，“为什么？”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因为电影节的事情？”

顾熙之倒是显得十分理智，镇定地说，“我们两个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合适，之前会决定跟你在一起，其实也是一时冲动欠考虑，我想过了，我需要的还是一份平平常常可以接受世人祝福的感情，现在这样不是我要的生活。”

“你撒谎。”曲熙之看着她的眼睛，“从前你从来没有说过有哪里不合适，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出现这种理由？”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平静地看着她，“过几天我想出国散散心，你就别找我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曲熙之认真道，“就算是真的不要跟我在一起，也给我一个真实的理由，好么？”

“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把这段感情当插曲。”

“别这样说。”曲熙之平静一下，看着她问，“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最佳女主角，别人说了什么？”

“没有。”

“那是因为颁奖礼失利心情不好？”曲熙之又说，“小景，你要知道，分开不是随便说的，不要因为一时钻牛角尖就提出这么严重的事情。”

“不是心情不好，也不是钻牛角尖。”顾熙之看起来依旧很理智，“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小景。”曲熙之更加认真，“你明知道拿那些理由糊弄我我不会信，一定要扼杀我知道真相的权利么？”

顾熙之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所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电影节。”

“真的就是因为电影？”曲熙之看来很无奈，“小景，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失败了完全可以重来啊。”

“重来。”笑，“已经四次了，我要重来多少次才能和你并肩？”

“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发现自己的进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没有什么进步不进步。”静静道，“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没意义，事实就是我和你比什么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际遇决定了我们两人不可能在一起，分开也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

“际遇？”曲熙之蹙眉，“还没有坚持到最后你怎么知道结果？不就是电影么？一部不行还会有十部，你才二十六岁，只要努力，未来是无可限量的。”

“什么叫做‘不就是电影’？”顾熙之忽然讽刺地弯起唇，“你知不知道，对你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求之不得？”

“怎么会求之不得？只要你愿意，我们总可以找到机会的。”

“机会。”顾熙之苦笑，“就是再让薄一清去为了我陪吃陪喝陪笑陪睡陪出来一个么？”

曲熙之略微诧异，“你知道薄一清的事情？”

“我只恨自己知道的太迟了。”顾熙之闭上眼睛，神态格外疲惫，“她为我付出的，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手机铃声在响，却没有人接听，室内好一阵沉默，才终于有人说话。

“但是我不想你因为这个离开。”曲熙之说，“薄一清她……我会尽我自己所能补偿，你要是觉得不想被别人拿来跟我比较，我也可以退出娱乐圈，其实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只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其他怎样都好。”

“曲熙之。”顾熙之静静道，“现实不是童话，怎么可以怎样都好，单单是你要退出娱乐圈就什么都不好了。你没有我大，但思想一直比我成熟，希望你不要再说这样天真的话，我早已说过，提出分开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我根本不是一时冲动，况且现在的我也根本没有冲动的资本。”

“我不想听这些。”曲熙之拉起她的手，“再仔细想想好么？这几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不管那些得失，或许几天以后你会发现就算不需要分开这道坎也是可以过去的。”

“曲熙之。”顾熙之挣开她的手，“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现在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手机铃声在忽然安静下来的空间更加清晰，顾熙之看看她一直在响的手机，避开她的眼神，“你电话在响，还是早点接吧，我出去了，你要是愿意继续待在这里我也不介意。”说完竟然真的转身向门外去。

擦身而过时衣角被人拽住，顾熙之低头看了眼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平息片刻心情，毅然将自己的衣服拉开。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里。”大步向前。

“小景。”

停下脚步，“曲熙之，你为我做过的我无限感激，但是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吧。”

防盗门打开又合起，曲熙之看了会儿那扇门，眉头似乎因为特殊情况微微蹙起，手也搁在胸前。

单手捂住心口的位置，不一会儿她就因为失力跌在了地上。

二十分钟后，高架桥上，准备参加会议的尹珺坐在车后座看发言稿，完全不理会一直在响的手机。

驾驶员许是听够了手机铃声，忍不住说，“尹检，你的手机在响。”

“嗯。”尹珺又看了一会儿发言稿，才迟迟接通电话，“你好。”

“尹阿姨。”对方的声音急的要命，“你快来市医院看看吧，小曲她心脏病犯了。”

尹珺叹了口气，立刻放下发言稿挂断电话，向司机说，“调头去市医院。”

司机愣了愣才说，“这里不能调头，而且……”

“让你调你就调，责任我来承担。”不容置疑的声音。

司机难为地看了看倒车镜，心里一横打过了方向，情急之下也忘记了动转向灯。

一辆货车从车后驶来，见他忽然调头避之不及，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忽然间的碰撞让车身玻璃哗地一下全部碎裂，尹珺眼前一黑，意识完全在剧烈的撞击中消失。

几日后。

医院病房。

“我就说曲小姐一定有心脏病，你还不信，怎样，现在信我是神医了吧？”

“噗……你当时明明说曲小姐有抑郁症。”

“总之我会算命，曲小姐命有三劫，这是其二。”

“那你到底是神医还是算卦的？”

“我都是。”

“那你就没有算出来尹检会出车祸？”

“这个……她不是醒了么？醒了就不算劫。”

“曲小姐也醒了，怎么就是劫了？”

“诶，我说容嘉，你有意跟我过不去是吧？”

…………

吵闹声让刚醒来没多久的曲熙之从病床上坐起身，母亲因为她车祸住院的事情在她醒来第二天就有人告知，几日来曲熙之都在她身边陪着，对于自己心脏病发的原因只字不提。

先天性心脏病对于她来说不陌生，年幼时做过一次手术，这十几年来甚少发作，平静的病情让她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有这种病。

拿起手机，第无数次拨通那个根本不会接听的号码，结果果然还是没人接听。

放下手机想要休息一会儿，一条短信却跳了出来:

小景要出国，现在去机场了，你要不要再来看看她？

梁优优的信息。

曲熙之坐在病床上静静地思考片刻，又回复:

马上去，帮我拖一下时间。

国际机场东门。

顾熙之从梁优优的车上走下来，又去后备箱拿行李，梁优优把车停好后就来帮她，放下行李后又说，“我说你一个人去哪里旅行啊？”

“最近的航班是什么就去哪。”

“别闹了，万一是战争国家你难道要送死？我说你一个人到底行不行啊？”

顾熙之抬眼看她，“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甚至连一个人旅行都不行？”

梁优优被问的哑口，半天才道，“喂，我在关心你，你最近变刺猬了？”

顾熙之不理她，提起行李箱径直向机场走。

梁优优看着她的背影叹息，正要锁车去追她，一辆车却在她身后停下。

梁优优以为是曲熙之，立刻回头望去，可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却让她一愣，“唐余？”

唐余身穿黑色法式衬衫，手里同样提着旅行箱，修长的身材让人看起来十分有压力。

“你好。”只打了个招呼就要掠过她离开。

梁优优立刻拦住他，“喂，唐先生，我说……你是来旅行的么？”

“我来找小景的，麻烦你。”唐余完全一副借过的姿态。

梁优优不知说什么，只想拦他，“但是……喂！”

唐余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从停车场到候机大厅还有很长一段路，走着走着顾熙之觉得身后有什么让她无法忽略的东西，于是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见她转头，唐余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未必想见我，但是我想这是我能打败曲熙之获得平等待遇的唯一机会。”

顾熙之一愣，很快又说，“你误会，我和曲熙之……”

“从前是我慢她一步，希望现在不迟。”唐余打断她，“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熙之正在迟疑，梁优优却追上来说，“小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先回来。”

顾熙之远远地看着她，“优优，有事这里说就好。”

梁优优看了眼唐余，又瞪她，“你缺心眼啊？我要跟你单独说。”

唐余看看梁优优，又看向顾熙之，“我在里面等你。”

顾熙之点点头，见他走远才回过头向梁优优，“到底怎么了？”

梁优优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又拉着她的手向后走了几步，停在一辆跑车前。

顾熙之看看跑车，又看看她，正要问怎么了，车内走下来的人却让她立刻想要后退。

“别走，好好说话，我去给你放风。”梁优优瞪了顾熙之一眼，恐吓似的让她立在原地，迟迟放手离开。

脚步声远去，顾熙之看看身穿长裙高跟永远明艳的曲熙之，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把你送我的跑车钥匙丢给粒粒了，她会还给你，至于你送我的其他东西，反正价值不是特别大，我也不想退来退去让你觉得矫情，不过那颗钻戒我还是一起丢给了粒粒，回头她会给你送去。”

曲熙之沉默片刻才说，“记不记得从前演《忘川》时你让我给你的小侄女签名，当时还答应我三个条件？”

事情有些远，但顾熙之还是记得，“恩。”

“当时我只提了两个条件，如果你还愿意遵守承诺，我希望你不要把戒指还给我。”语气认真，“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好，就是不要还给我。”

“但是……”

“不算多么困难的条件，不是么？”

顾熙之顿了好久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恩。”看看她手中的行李箱，“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随心所欲。”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该走了。”

“哦。”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们之间的事情……真的没有转机了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和之前一样理智，“好好照顾自己，你那么优秀，一定很快就会在爱慕你的人里挑出一个让你更喜欢的。”

“……这样。”迟迟点头，“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

“谢谢。”勉强勾起唇角，“再见了。”

“再见。”

清晨的阳光淡而不至炽烈，曲熙之看着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投下的暗影，忽然道，“小景。”

顾熙之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