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番外：小聚
古城的热闹从清晨开始。
朝阳映射在金灿灿的雕像上，值钱的光芒反射到两个刚出副本的人身上。
和上次一样，传送点被系统自动定在了花古城内。
令人浑浑噩噩的黑暗消失，乍一接触到金光，周祁安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紧接着，他感觉到空气中的阵阵寒意，通灵之体没有感觉，说明这寒意并非阴气凝聚，是纯纯怨念导致的低气压。
周祁安一偏头，身旁，沈知屹保持着一个姿势，四十五度面朝雕像，一动不动。
“已经登陆论坛了吗？”
如今的花古城属于特殊地界，使用论坛不受影响。
渐渐地，沈知屹从四十五度角，变成了六十度。
上次见到这种姿势，还是自己杀了贺阳掠夺能量时。
周祁安看图说话，翻译对方的表情。
四个字。
天又塌了。
“……”
人工翻译绝对正确，这就是沈知屹的当前状态。
论坛上的每一句言论都踩在他的底线上。
《惊！捕鲸者协会因爱生恨……》
光是标题的前半部分，已经让沈知屹沉默良久。凤凰男、白月光、感情纠葛等等，所有的元素汇合到一起，直接将他推向知三当三的位置。
帖子现在已经超几百页回复，论坛热帖排名前三。
下面排第四，是《实锤了！捕鲸者协会因爱生恨连他妈都杀》。
评论里全都是让捕鲸者协会别太爱了。
今早离开副本前，沈知屹专门看了下昨晚周祁安发布的动态，由于那一条没有来得及做数据，浏览量和评论都很一般。
远远比不上这两个帖子。
目前知晓他们关系的，只有副本中无关紧要的npc。
不知过去多久，沈知屹从天打雷劈的状态中回过神，凉飕飕问：“我能把论坛里牵扯人员都锤死吗？”
真死那种。
“……不可以。”
周祁安尽量解释了两句，并劝他冷静。
发帖人不能杀，沈知屹蹙眉：“看帖的呢？”
周祁安眼皮一跳：“也不可以。”
沈知屹默默换算。
那就只剩下捕鲸者协会。
很遗憾，捕鲸者协会的人已经死透了，有些渣都不剩的那种。
他重新七十度望天，甚至还有朝九十度过度的趋势，在画面变得惊悚之前，周祁安及时转化话题：“先回教堂吧。”
突然被拉进游戏里，还不知道他妈和上司是个什么情况。
从古城租了辆敞篷车开会教堂，孤独的公路没有交通规则。
影子负责开车，周祁安体贴地把上面的天窗打开，方便某人仰望天空。
气氛格外安静，期间他也久违地登陆了一下论坛。
人类对吃瓜的热爱与日俱增，周祁安摇了摇头，这都过去多久了，帖子居然还在第一页，几分钟前才有人顶过。
他一向对八卦毫无兴趣。
正要退出时，周祁安略带疑惑地‘嗯’了下。
《扒一扒带我过副本的两位大佬》
好古早的论坛体。
他一秒点了进去。
[萌新第一次发帖，记录一下带我过副本的大佬。]
底下已经有回复了：
【笑死，游戏机制都不了解，就在这里瞎编，水平相差太大的压根不会被放进一个本。】
【没错，纯萌新的话，第一个本基本都是一级。】
哪怕是用来缓冲难度的新人，也是在度过一两次副本后，才有可能匹配中高难度本。
楼主无视质疑，实时更新：
[带给我帮助的是一位长相特别美的玩家，他给人的感觉是‘爷是大佬，千变万化’。有时候化作一朵小蛋糕，有时候化作精灵……]
回复一片哄笑声：
【别太离谱，量词都用错了。】
【很难想象，楼主这种活在幻想里的人是怎么被选中成为玩家？】
【+1】
[颜值大佬和另外一个疑似大佬的玩家，应该是情侣。为保证大佬隐私，这里用Z代替颜值大佬，S代替另一名大佬。]
[进副本的第一天，Z专门跑去广场唱歌，S呢，则在台下挥舞荧光棒，之后他们还专门做了妆造，出门拍摄写真……]
由于帖子过于离谱，吸引了不少无聊的人进来吐槽，从一开始的让他滚，到现在中心思想变成了：都不许打断楼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编。
公路上，正在看论坛的周祁安深深吸了口气：“疯了吗？”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石锤了帖子里描述的主人公是他和沈知屹。
发帖人毫无疑问是参与一星本的新人之一，但正经新人谁会出副本后，第一件事是发帖的？！
现在的玩家，一届不如一届。
天窗不知何时被关上。
沈知屹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看到磕学家的文章后，他眸底的阴霾散去不少：“这论坛，也不是非炸不可。”
还是有人说人话的。
周祁安闻言嘴角一抽，思考要不要把帖子顶下去。
就是这会儿功夫，新人玩家已经写完一篇浑然天成的小作文，详述了副本里的事情。
[现在想想，Z真的是个很厉害很好的人，不但偶尔会给我和另一名玩家提示，剩余买假粉的钱也没有要回去。]
[第一天晚上有只敲门鬼突然唱歌，说不定不是真的智商低，肯定也和大佬有关。]
[反正我几乎是躺赢。]
[……哦，关于我们最后是怎么通关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个屎黄色的玩家进了公司……]
[啊，不好意思，口误了，其实是只金发碧眼的帅哥，大佬用屎黄色形容，我被带偏了点。在屎黄色的玩家去举报前，我们一起挖断了一条暗渠，Z指挥着在里面放了爆炸道具。]
[反正最后副本是在爆炸中结束的。]
后面几大段文字几乎是在不到三四分钟内全部发完，先前穿插的那些哄笑评论在最后一句话出来后，突然静止了下。
好半晌，评论才重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
【刚刚脑海中突然冒出三个字：地图炮】
【哈哈哈，我也是。不过别开玩笑，炮哥不会去低星本。】
一群嘻嘻哈哈中，蓦地跳出来一条：
【@楼主。你说的Z大佬给人像蛋糕的时候，他有没有戴着发卡？】
楼主回复的很快：【你说的是个草莓发卡吗？】
就是这一问一答间，论坛诡异地再次陷入了沉寂。
刚刚询问楼主的账号很多人并不陌生，是百川的副会长，听上去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有人试探问：【楼主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地图炮下低星本是不是和所谓的发卡相关？】
陈素没有再回复。
玩家各有解读。
沉默往往代表了很多，如果不是一个人，应该直接说不是才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有人@楼主。
【你说的S大佬是不是灰白色的眼珠？】
这问题太私密了，楼主没有回应。
但同样的，精明的老玩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等等！如果真是地图炮，他男朋友是红眼珠啊！】
打出这条回应的是牧歌，当初在仙客来副本，周祁安和穆天白的关系谁都能看出来。
这两天有风声捕鲸者协会被团灭了，放话的还是红斗篷，论坛也不见协会的回应。既然捕鲸者协会已经不再是威胁，她不允许别人造谣帮助过自己人的恋情。
【？】
【？？】
牧歌激情敲键盘：【不要造谣，我可以发毒誓，地图炮的男朋友是个红眼珠穿连帽衫的男人。】
有玩家附和她：【呃，红眼珠是姓M吗？我在一个大厦副本中遇到过他们。当时两人确实是一起活动。】
也有另外的声音：【不，是白眼珠，绝对的白眼珠！】
帖子的回复数量越来越多，一水的感叹号连页的刷。
论坛开始变卡了。
【各位，我总结一下！炮哥前前任是捕鲸者协会会长，前任疑似红眼珠？白月光是灰白眼珠（疑复合？）……是这个意思吗？】
【卧槽槽槽，按照副本时间推断，有段时间他说不定在同时交往红眼珠和白眼珠。】
【炮哥是真对得起他的名字啊！其他不好说，呵呵，这个灰白眼珠肯定是小三，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捕鲸者协会和红眼珠的事情。】
……
孤独的公路上，影子还在开车。
周祁安看了眼沈知屹：“沈老师。”
沈知屹会意，静静重新把天窗打开，这次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四十五度角望天。
周祁安仰头看着天上的黑锅唰唰往下掉，叹气：“他们说我朝三暮四。”
沈知屹面无表情：“我是姘头。”
影子用阴气在天空中飘了几个字：我也是。
“……”
沈知屹似乎想到什么，末了，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预言男巫。”
他要问问预言男巫，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能被大众承认。
不承认的话，还是炸了吧。
周祁安没说什么不用在意他人言论的屁话，沈知屹对被公开身份这点，似乎有着极其大的执念。
休眠有一段时间的预言男巫重见天日后，看上去更加刻薄了。
有人比他还刻薄。
周祁安锐评：“和编号一的男巫比，这个看上去着实寒颤。”
沈知屹只是冰冷注视着男巫。
高傲的男巫勉为其难抬了下眼皮，下一刻，不知道是袍子抖还是身体微微在抖。
完全进化者的气息瞒不过它，至于另外一位，没有刻意收敛的情况下，存在感极强又极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无声无息地把它拖入沼泽。
这些都还能忍，为什么会有一只影子在开车！
这合理吗？
预言男巫疯狂脑补各种可能的时候，周祁安已经提完了问题，沈知屹用手指在男巫旁边点了点，敲击声渗着丝不耐烦。
连带着影子也透着丝阴郁。
原本还想卖弄说些似是而非的言论，一系列诡异叠加，预言男巫决定说人话。
两片嘴唇一动，这次它给出的不是建议，反而真的像是一种预言：“很快，举世皆知。”
六个字挽救了职业生涯。
沈知屹神情中的冰霜渐渐融化开，他结婚的时候，这只预言男巫也可以上桌。
莫名其妙的，预言男巫脖子往斗篷里缩了缩，打了个寒颤。
·
古城天气多变，车子终于抵达教堂的时候，随时有下雨的征兆，天空乌云厚得像是被造得谣一样。
教堂只有上司一个人在，男人一副精英相坐在长椅上，正在看书。
后方的脚步声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快走近时，周祁安看了眼，《论夫夫间如何没有信任的过完一生》。
听名字就很丧心病狂。
“城里的书挺有意思，”上司说，“和论坛一样。”
周祁安内心呵呵，果然对方也看到了论坛内容。
他左顾右盼，老母亲去了哪里？
像是知道周祁安在找什么，上司头也不抬说：“去做头发护理。”
提到周母的时候，上司稍微皱了下眉。
依照周祁安对他的了解，只有在面对难缠或者不太讨喜的客户时，上司才会露出对应的表情。
看来虽然理智恢复不少，但老母亲和上司之间对于见面相处，都在本能性地能避则避。
尽管不待见周母，不过上司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说对聚餐风气的坚持。
他提议去新世界前，今晚要在城内聚餐。
周祁安对此没用意见，甚至一瞬间都想好了在哪里吃，上次过副本时去的酒楼就还不错。
大约六点半的时候，三人来到壕大酒楼门口。
正是残阳如血的好时候，周祁安叹道：“朝三暮四的‘暮’字时间段到了。”
说完看着其他两人：“你们先去包厢，我去美容馆找我妈。”
花古城只有一家美容馆，周祁安顺利找到周母，带着对方进入包厢时，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很多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沈知屹看到进来的青年，嘴角下意识勾了下，等着对方坐到自己身边。
反正一共就留了两把椅子，都离他很近。
周祁安如他所愿坐下。
自从三年前戒掉酗酒的毛病后，周母久违地单点了一瓶酒。
气氛正好，自持小辈身份的周祁安给每人倒了半杯酒，准备干杯时，他忽然突发奇想：“要不要试一下真心话大冒险？”
他们公司，每次聚餐都少不了小游戏。
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但很快又觉得麻烦，周祁安改口：“就一人说一个秘密或者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吧，要比论坛更劲爆的那种。”
在预言男巫的观测实现之前，他要用魔法对付魔法，忘记论坛把自己快要从炮哥升级为炮王的事实。
上司淡淡说：“我没意见。”
周母和沈知屹更是不会反对。
掷骰子，点数小的先说。一圈转下来，上司点数最小，周祁安点数最大。
周祁安微微一笑，否极泰来，自己果然转运了。
上司几乎没有怎么思考，直言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公司的大老板。”
窗外突然吹进一阵小风，让人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
周祁安其实也没有见过大老板，同事进公司很早，曾提过一次，说大老板偶尔才在群里出现一次，事比较少。
恐怖副本过多了，导致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究竟在给什么玩意打工？
转念一想，有可能大老板常年定居在国外，毕竟他们公司在国外也有业务，没见过很正常。
轮到周母，她看向周祁安，冷静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借了几根头发给邻里，让他们变成玩家，还带他们下过几次副本。”
“……”
周祁安默默把一杯酒喝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居然还想着走几个迂回找人带邻里。
片刻后，周祁安深吸口气。
所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妈又是盗墓，又是带人下本吗？
亲娘嘞！
“前两年，我教出过一个大学生。”一旁，沈知屹掏出教师资格证，冷不丁开口说。
周祁安：“？？？”
周祁安：“！！！”
作者有话要说：
周祁安：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是真的【鲸讶.jpg】
沈知屹：我对你的爱。
周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