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逼王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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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莱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陈子轻攥紧手机,紧绷着煞白的脸看面前的女鬼。
“你,你还是杀死了路克。”
陈子轻声音颤抖:“他跟他的朋友被诅咒了吗,你为什么非要他们死……”
啜泣声停止了。
陈子轻的呼吸也停止了,他眼周僵硬地瞪过去。
夏子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陈子轻的意识随着她抬头的幅度变化逐渐模糊,直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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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某一层的过道一头传来脚步声,一路蔓延到电梯口。
费莱尔看着地上的几滴血迹,他按着别在耳朵里的宝蓝色耳机,翘点两下:“傅哥,嫂子不在。”
傅延今晚提前离开慈善晚宴,铁了心要让微玉吃些苦头。
圈子里的发小朋友在会场根据他的举动收到风声,又因为他把微玉落下了,基本就能确定他的态度,但毕竟还是他的太太,有这个身份在,他们不会玩得太过,能留个口喘气,不至于全捣坏掉,到明天会把人送回别墅,这就行了。
既然嘴馋,那就一次吃到吐。
谁知排在第一个的路克死了。不论是观望要不要加入进来的,参与排队的,还是冷漠旁观的那一拨,全部始料未及。
傅延生这个时候在自己的一处私人房产,床上是从会所送来的少年,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脚上都是掐痕,皮肉太嫩,经不住掐,却又不是成堆护肤品能保养出来的嫩,他漫不经心地抓着悬挂在床边的那条腿摩挲:“不在?”
费莱尔进消防通道查看,声音在空荡的背景下带出轻微的回声:“嗯,不见了。”
傅延生一下捏紧少年的腿。
少年吃痛地蹬了蹬,猛然想起捏他的人是谁,便忍着痛不敢发声。
傅延生将少年的腿捏出一圈青紫,他慢慢平复,打开手机上关联电子圈的定位设置。
他要看看,他的太太在谁的床上?
傅延生面色一沉,定位竟然被某种信号屏蔽了,妈的。
“查柏为鹤,看他还在不在大楼里。”傅延生的语调猝然变得让人发毛。
费莱尔扬了扬眉毛:“好。”
通话结束,傅延生闭上双眼靠在床头:“婊子,起来给我点烟。”
少年隐约觉得自己成了替罪羊,他不能有怨言,手脚利索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拿到床头柜上的烟跟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支烟,捧着递过去:“傅少。”
傅延生含住烟蒂,少年按打火机,谄媚地送上那蔟火苗。
烟草燃烧的味道让赤着上半身的年轻男人拢上一层性感的色调。
少年跪趴在床上,痴痴地望着。
傅延生把玩他半长的头发:“你是婊子吗?”
少年识趣地说:“我是婊子。”
傅延生眼里含着笑意:“谁的婊子?”
少年模样乖巧:“傅少的婊子。”
哪知这个回答竟然没有过关,头发被大力扯住,头皮瞬间刺痛发红,他被那力道带着往前爬蹭,竭力抵住反抗挣扎的本能,默默忍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傅延生依然在笑:“谁的婊子?”
少年姣好的面容没有了血色:“傅,傅延生的婊子。”
傅延生好似听不清:“谁的婊子?”
少年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年轻家主消停。
床被乱糟糟的,地上散落着被伺候舒坦的物证,傅少应该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从地下车库就开始,少年抓着这一丝希望,颤巍巍地说:“请傅少大发慈悲,提点我一句。”
“想要我提点?”傅延生一口烟雾吐在稚气未脱的脸上,“你要说,你是延生的婊子。”
少年一怔:“我是延生的婊子。”
傅延生把人松开,脚抬起来架在他光滑的背上:“继续。”
少年卑微而虔诚地说:“我是延生的婊子。”
上位者不说停,他就一直说,一遍接一遍地说,嗓子渐渐哑了起来。
傅延生一支烟没吸完,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温柔地握住少年白嫩的手摊开,将一撮烟灰弹了进去,在少年受惊的抽噎中起身,披着衬衣去了阳台。
冬夜寒寂。傅延生的嗓音要更寂凉:“查到了?”
费莱尔说:“柏先生的车子已经离开酒店了。”
傅延生的牙齿深深陷进烟蒂里,像是在撕咬一块血肉。
费莱尔站在楼底下,单手拍拍西装上的家族徽章:“傅哥,嫂子肯定吓哭了吧,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抖颤得不成样子。”
傅延生沉默。
直到费莱尔说:“嫂子会在柏先生的车上吗?”
傅延生压制的戾气骤然爆发:“地下车库的监控是死的?”
“先不说各个楼层都有死角,”费莱尔的心态比他主子好太多,毕竟行踪不明的不是他的太太,“今晚大楼的监控频繁出错。”
“好一个频繁出错。”傅延生阴森森地笑了一声。
两头突然都没了声音。
主子跟心腹同时沉默,仿佛各有心思。
几个瞬息以后,费莱尔让手下人给他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傅哥,嫂子的手机始终无法开机,有跟踪系统吗?”
傅延生喉头攒动着无声咒骂,有,但是也被屏蔽了。
对他们这个层面来说不算什么,类信号屏蔽器种类繁杂,是圈子里狩猎玩意儿的小把戏之一。
在某些必要时候,这也是一种防止踪迹暴露的措施。
傅延生多的是怀疑的对象,可他却把目标锁定了柏为鹤。
似乎是男人的胜负欲劣根性,配做他对手的,才有资格跟他的太太搅合在一起。
那婊子口口声声说柏先生不一样,柏先生有涵养,柏先生注重礼义廉耻,柏先生柏先生柏先生,他妈的,多次勾搭,被对方的外表迷住了心智,把衣冠禽兽当食草动物。
他之前不确定,此时可以十拿九稳,婊子在休息室的那场“中邪”,挑起了柏为鹤的某种隐秘癖好。
或许是蝴蝶的原因。
柏为鹤看见婊子后颈的骚蝴蝶了。
看过的人没有不被吸引的,就像当初包间里的那群人一样,他们什么人间美景美色没见过,照样为之沉迷。
那次要不是他在场,一群人会在包间把婊子分食干净。
傅延生的额角突突乱跳,他早就知道,那只蝴蝶是祸根,是一切罪恶的起源,不能留,被电子圈遮起来都藏不住骚味。
早该挖了的,早该挖了。
今晚他们是不是就要背着他偷情?
后两个字犹如一把利刃,从傅延生的太阳穴插进来,拐着弯贯穿他的心脏,他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痛的滋味。
新鲜又刺激,这令他有些癫狂,他夹着烟的手亢奋到发抖,眼眶猩红一片:“费莱尔,你带人去南阐公馆,费莱尔,你现在就去南阐公馆。”
口吻颠三倒四,已经濒临神经质的诡异。
费莱尔尚未应声,电话那头的傅延生就徒然改变主意:“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傅延生重复了一次,喘息的频率有所平复。
他在婊子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不值得,付出跟回报不可能成为正比,这不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的选择,赔本买卖应该及时止损,任其烂尾或是销毁。他的人生原则跟轨迹规划多少都已经受到了影响,理应尽快恢复原来的生活。
今晚是个契机。
忍过去,一切错位的节点都将全部归位。
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把婊子困死在傅太太的位置上面,冷落,侮辱,随意拿出去换乐子,慢慢熬死。
傅延生胸腔的那股抽痛逐渐淡去,最终完全消失。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然而只要他一呼吸,就会产生不适,他全身的结构都在他没发觉的时候重组过了,不受他支配了。
他妈的。
傅延生后悔没在订婚前就掐死微玉。
大概是另一头没了声音,又没挂掉,费莱尔嗅出了不对劲,他出声:“傅哥。”
“没事,都回去睡觉。”
傅延生欲要结束通话,费莱尔在他前一步说:“路家会找嫂子,最快今晚,最迟明早。”
“因为当时是嫂子跟他一起进的电梯。”费莱尔说。
傅延生把烟摁灭在台子上面:“让路家去南阐公馆要人。”
既然敢管不住腿跑去偷情,敢给他戴绿帽,敢染指别人的太太……
那就都别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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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一阵沉洌的熏香味中醒来,他浑身无力,很虚。
“柏总 ,傅太太醒了。”副驾的周秘书看后视镜。
陈子轻听到声音惊了下,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座椅里,茫然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秘书瞥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话是对傅太太讲的:“我们发现你晕倒在路边,就把你扶到了车上。”
陈子轻更茫然了,他不是在电梯外面吗,怎么会倒在路边的,这段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夏子附他身走出来的?
真要是这样,那还多亏了夏子。
不然他就要被蹲守在大楼里外的富二代们抓住了。
对他们来说,死个人能有多大事,即便死的是熟人路克路少,死状诡异。
事情不瘫到自己头上的时候,都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
陈子轻摘下口罩,双手捂住脸,鼻子嗅到了一丝腥气,他把手放下来,瞪着手指缝里的一条血迹。
这是路克的血,溅上来的。他的礼服上也有,被白金的颜色衬得十分醒目,但车上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捎他一程可以,却不查探与自己无关的事。
挺符合柏为鹤给人的感觉,不冷血不残忍,也不热情不亲切。
只有平淡。
神经都倦懒发沉,浮不起来。
陈子轻停下对柏为鹤的片面分析,他把口罩戴回去,试图无视身上的血污,感激地说:“谢谢啊。”
“举手之劳。”周秘书挺会给自己找放松神经的方式,他这时就把老板那尊大佛搬进世俗里,“你非要谢,那就谢柏总,我跟老岳是下属,听差遣的。”
老岳就是开车的司机,他友善地朝银发金眼的先生笑一下,“傅太太好。”
“你好。”陈子轻礼貌地回了一句,他转头去看旁边的柏为鹤,这一看才迟钝地发现后排是两个独立座椅,他们各坐了一张,中间隔着扶手。
车内的景象也被陈子轻收进眼底,他人都傻了。
在他的印象里,坐在后排伸个脚就能抵到前排的座椅,但他现在坐的这辆,他把腿伸直了也碰不到前排。
后排跟前排离得很远,车里宽敞到让他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呢喃:“空间好大啊。”
这能站起来拍球了吧。打一架,躺地上滚几圈也没问题。
能在车里做很多事的样子。
傅太太的座位靠着右边车门,他像好奇宝宝,白靴子蹭蹭深灰色的地毯,嘴里嘀咕:“很干净也很柔软,一定经常清洁。”
他把手在礼服上擦擦,小心翼翼抵打开扶手盖子,掰出里面的折叠小桌:“这能放笔记本,也能吃东西。”
有点吵。
虽然无伤大雅,却也是真的不安静。
不像是傅家的主母,像是坐上南瓜马车的灰姑娘。
又跟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不一样,他不惦记晚会,不惦记王子,只惦记马车里的稀奇景象。
陈子轻哪坐过这种车啊,高铁商务座就是这样的吧,奢侈又高档。他摸索着找到座椅外侧的一个白色按键,指腹按上去。
椅子突然震了一下,往后放倒。
陈子轻直接就从坐着变成躺着,前面还“欻”地升起一块,他的腿脚也跟着抬了起来。
没这么在车里睡过,很没有安全感,也不得劲,难受,陈子轻坐起来琢磨按键,没琢磨明白,也不敢搞出大点的动静,怕打扰到身边的柏为鹤,他在车停下来时快速走到前座,小声问副驾上的精英人士:“周秘书,我那个椅子怎么调回来啊?”
已经通过后视镜看半天的周秘书握拳抵在嘴边咳两声,他正要亲自指挥一下,冷不丁地听见静坐的老板开口:“升挡板。”
傅太太的注意力立刻就从调座椅转到挡板上面,他那双上扬的金色凤眼微微睁大,肩头的发丝垂散下来一缕,期待地轻轻荡动。
如他所愿,挡板缓缓升了起来,带电子屏。
陈子轻目瞪口呆,他听的总裁小说里有隔板,估计就是这样子,当初他听的时候缺少生活经验,想象不出来,现在亲眼所见,长了见识。
这挡板完全把前座跟后座隔开了。
傅延生同样是老总,怎么都没这种车……
见车子启动了,陈子轻赶紧坐回去,心想估计傅延生也有吧,他没去过别墅的车库,也没怎么坐过傅延生的车。
陈子轻脱口而出:“隔音吗?”
柏为鹤侧目。
陈子轻心领神会地表达歉意:“对不起,柏先生,我让你烦了。”
柏为鹤阖眼:“烦倒不至于。”
陈子轻等后半句,没有等到,看来是没有了,他瞅瞅电子挡板,应该是隔音的吧。
挡板要是不降下来,前后座之间说个话都要用手机。
陈子轻环顾四周,再次被大空间震撼到了,难怪小说中的女主在车里要跑,总裁在后面抓她,这么大面积,确实能玩老鹰捉小鸡。
座椅旁边按了一块黑色台面,嵌进去了几处,放杯子的,他注意到柏为鹤那边的台面上有两只杯子,一只喝水,一只喝酒。
陈子轻打开自己这边的台面底下柜子,看见里面摆着矿泉水,就拿出来了一瓶。他刚打开瓶盖,前面的电子屏一亮,放起了电影。
“……”
真会享受。
陈子轻把口罩摘下来套在腕部,仰头咕噜咕噜喝水,他一口气喝了半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来任务世界,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私家车。
虽然了解到这个,对他普普通通的生活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陈子轻拧好瓶盖,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在腿上,他的座椅还是躺着的,没收起来,算了,就这么没有靠背地坐着吧。
电子屏上放的是美剧,没有字幕,陈子轻听不懂,就看画面,车里的黑色皮革是很高级的皮,没什么难闻的气味,他的神经末梢不自觉地松懈到了想睡觉的程度。
就在他真的要睡着的那一刻,他的神经末梢又绷了起来。
今晚没看清夏子的脸,强行让他关机了,只差一点点。
陈子轻想到了路克的死法,他觉得夏子的怨气变重了,她是不是不耐烦了啊。
一直找不到帽子的主人,烦也是正常的。
陈子轻两眼空洞地对着电影里的庄园骑马岁月静好,从他跟路克站一起还能活着来看,夏子不是无差别杀人,是有针对性的。
死的那几个一定被标注了。
他们一起玩了什么东西,不会是请笔仙吧?
“傅太太,说一下你的地址,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陈子轻猝不及防地听到耳边响起声音,他摸脖子上电子圈的动作一停。
回哪啊,回微家,原主他爸肯定二话不说把他打包送去傅延生的别墅,然后他就在别墅大铁门外惨兮兮。
这还是好的。
不好的就不想了。
那去朋友的住处?他没有朋友啊。
陈子轻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好吧,他大多时候都被傅延生管控,没有自由,哪有机会交朋友。
陈子轻转过身子对着隔壁座椅上的人,他酝酿了一下,轻声喊:“柏先生……”
柏为鹤没戴助听器,右耳能听得见。
傅太太就坐在右边,因为说话,不知何时在哪里咬出条浅淡伤口的嘴唇张开了些,喝了水,湿湿的。
被扇过的半边脸依旧肿着,那边的嘴角也裂开了,青了一块。
“你能帮我找个住处吗?”
陈子轻把垂到脸边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软白的耳垂,漂亮的耳廓,他恳求着:“我身上没有带钱,也没有证件,我想住酒店,你可不可以通过人脉给我找一家?”
柏为鹤不言语,这让他显得十分薄情。
尤其配着他过于深邃冷峻的眉眼轮廓,像凌驾于富贵权势的帝王,无法体恤民间疾苦。
“希望是相对隐蔽些的,不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陈子轻强人所难地补充,他也没办法,只能逮着能利用的利用。
后座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刺骨寒冷,却因为很久都没得到回应,令陈子轻打了一个冷颤,他抱起双臂搓了搓。
腿上的矿泉水瓶失去扶握就滚了下去,没在地毯上滚多远,就在他脚边。
他弯腰去捡。
礼服是设计师给他量过各处尺寸定制出来的,很好地展现出了他的线条,多一点会腻,少一点就干了。
而他刚刚好,远观有远观的美,亵玩有亵玩的妙。
“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在附近随便哪个酒店门口把我放下来。”
傅太太舔了舔下唇,水红的舌尖探出来点一掠而过就收了回去,他那破开的礼服领口,毫无防备地对着先生以外的男人敞着。
咬伤的创面凝固了,锁骨上有两处红痕,吮出来的。
柏为鹤把眼偏向窗外。
陈子轻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也不行啊?那完了,柏为鹤快到家的时候肯定要把他放路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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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陈子轻的忐忑中停了下来。他坐在车里没动,犹豫着要不要再跟柏为鹤争取一下。
没想到他还没决定好,柏为鹤就已经下了车。
陈子轻一愣,这不对啊,他连忙从打开的车门下去,瞥见台面上的助听器,顺便抓到手里。
腿跨出车,靴子踩到地上,迎面就被灌了一股冷风,陈子轻的礼服下摆很长,风从他下摆里面钻进去,冻得他哆嗦。
他东张西望,视线里的路灯成串,草地上也有灯火,大冬天的仍然一片绿,丝毫不荒凉。
这地方有点熟悉。
陈子轻很快就从记忆里找出对应的片段,他来过,叫什么公馆,柏为鹤的住处。
眼看柏为鹤跟周秘书说完话,径自进门,陈子轻下意识就追上去,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柏为鹤在玄关换掉皮鞋,穿着居家拖鞋往里走,他步伐平稳,边走边脱大衣:“带傅太太去客房。”
傅太太傻站着,口罩还在他手腕上挂着呢,脸上手掌印刺眼极了,比他身前的血迹还要引人注目。
佣人不多打量,她将一双新拖鞋放到地上:“傅太太,请您把靴子换掉。”
“哦,好的,我现在就换。”陈子轻在墙边沙发上坐下来,拔萝卜似的拔掉靴子,他把袜子拉了拉,穿上新拖鞋抬头望去,柏为鹤连西装外套都脱了,只剩衬衣跟马甲,腰窄腿长,肩宽阔。
陈子轻又被原主的情感残留影响到了,他看着暗恋之人那么帅的背影,想贴上去。
哎。
怎么搞啊。
佣人对又开始发呆的傅太太说:“请跟我来。”
陈子轻站起身走了几步,他想起来手里抓着什么:“柏先生的助听器在我这。”
柏为鹤怎么回事,怎么跟那次在夏家村一样把助听器落下。
陈子轻把助听器递给佣人:“麻烦你交给他。”
佣人古怪地拒绝了:“傅太太最好亲自拿给先生。”
陈子轻很不解,这个还要他亲自拿过去吗?他不好为难佣人,就先自己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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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馆来了一位客人,是别人的太太,跟着先生进的门。
几点结合在一起,只有训练有素的佣人才不会私下里议论。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柏为鹤在书房后半夜,他将办公椅划离书桌,疲惫地捏着鼻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周秘书也忙,老板忙生意,他忙人情世故,这个点了才整理出今晚这场慈善晚会的礼品名单。
其中一份显得突兀,史无前例,不知道是送错了,还是嗅到了什么风。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没有风。
周秘书斟酌着联系送礼的老富商,让他那边把礼品打包好,送去公馆。
于是公馆就来了位人妻。
佣人进去汇报,柏为鹤打给秘书:“怎么回事?”
周秘书上了床,打着哈欠说:“是那个老东西下属的太太,年轻貌美的舞蹈老师,新婚太太。”
柏为鹤一贯平淡的语调凌然异常:“周梁锐。”
周梁锐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严肃道:“是我自作主张了。”
揣摩老板的心思要拿捏那个度,他显然犯了低级的错误,原因大概是今晚车上那一出和公馆留人。
柏为鹤并未在这上面多费情绪,只道:“从哪来的,送哪去。”
周梁锐匆匆下床:“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把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再有下次,你自己用。”
周秘书哭笑不得,他哪能用啊,他喜欢女的。
柏为鹤把手机放在书桌上面,他翻开文件,只扫一眼就将目光落向手边的领带夹上。
不过几秒,领带夹就被他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
领带夹上有一处干涸的血迹,很难看清楚,要凑上去,一寸寸地闻,才能闻出味道。
这个物件被他的手掌衬得很小,可以任意玩捏,任意掰断。
但领带夹并非纸张,他掰的同时,也会伤到手。
柏为鹤拉开抽屉,将领带夹放进去,他点了一支香烟,两指夹着搁在桌边,漠然地看着烟雾缭绕。
“扣扣”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佣人不会来打扰先生,所以只会是傅太太。
柏为鹤将烟送到唇边,任由尼古丁的味道跟咖啡的浓苦融合在一起,他只吸了两口烟就掐了,扔进垃圾篓里,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陈子轻站在门外,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他本来要睡了,佣人突然来给他送药膏。
随口问柏先生还没睡吗,佣人说经常忙到深夜,他便答一句,那挺幸苦的。
一问一答完,陈子轻回房给自己锁骨的咬伤跟脸涂了药膏,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躁动得很,就像快下雨了的天气。
当然,这雨是他身体里下的。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带着药味走出房间,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他这会儿听到里面的问声就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柏先生,是我。”陈子轻说,“我来还你助听器。”
门打开了,柏为鹤立在门里,他还是晚上进门脱掉大衣跟西装外套后的那身穿着,领带都没摘下来。
“傅太太,你两手空空,还我助听器?”
陈子轻:“……”
哎呀,忘带上了,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柏为鹤看腕表:“凌晨三点出头,你穿着松垮的睡袍,披头散发来见我。”
陈子轻立马抬头:“真不是勾引!”
傅太太急于澄清,激动得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都浮起红晕,气息微微喘着,柔软有点肉的胸脯清晰地一起一伏,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从他的睡袍领口里飘出。
他丝毫不警觉,他认为他面对的人,不是动物,没有危险性,这让他有安全感。
柏为鹤把门关上了。
陈子轻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搞不懂。
“柏先生,助听器我明早拿给你。”陈子轻把手放进睡袍的口袋里揣着,“你别忙太晚,早点睡。”
接着就不假思索地说:“晚安。”
陈子轻脸色一变,为什么要跟柏为鹤说晚安啊。他往回走,脑中飘出柏为鹤的那声“好看”,电子圈下面的蝴蝶纹身顿时就发烫了起来。
柏为鹤也觉得好看。
是赞美,不是敷衍,不然就过不了关了。
食色、性也。
这说明什么,说明柏为鹤并不是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对任何欲望都餍足了,不感兴趣了。
不过好在柏为鹤闻不到他的人工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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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睡好,他在梦里让夏子吓了个半死,精神萎靡地完成当天的泡浴任务才刷牙洗脸,换上已经清洗干净的礼服,让佣人带去餐厅吃早饭。
柏为鹤在看报纸。
陈子轻偷偷打量柏为鹤,那么晚了还在忙,根本睡不了多少时间,怎么都没黑眼圈啊。
“柏先生,早上好。”陈子轻把助听器放到他面前。
柏为鹤将报纸翻页:“嗯。”
陈子轻在佣人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来,原主希望柏为鹤能为他着迷,痴狂,众叛亲离。
这意思很明显,要柏为鹤为了他跟亲戚,也就是那个靠山决裂。
陈子轻想不出靠山是柏为鹤的哪类亲戚。
吃早饭的时候,陈子轻问道:“柏先生,你有亲戚在国外吗?”
挺没礼数也没分寸,他以为柏为鹤不会理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垂头吃自己的。
“都在。”
上方传来沉淡的嗓音。
陈子轻先是没想到柏为鹤会回答,他惊讶了一瞬,默默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就没法锁定范围了。
“请问柏先生,F哎瑞是什么意思?”陈子轻努力将那个英文单词还原。
柏为鹤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喉结抵着已经扣整齐的衬衫领口,随着吞咽滚了一下:“Fairy?”
“是,是的,就是这个!”陈子轻兴奋地握紧叉子挥了挥,“单词是什么人名啊?”
柏为鹤并未直接给出答案,他在手机上打出单词,将手机堆向傅太太那边。
没让佣人送,只是推了推。
傅太太的座位够不到,也看不见,他只能放下令他生疏的刀叉,起身走了过来,带着泡浴的清香。
手机屏幕上的单词显示,那是小仙子,精灵的意思,一股子某种怪癖的味道。
陈子轻蹙着眉心坐回去,他继续捣鼓跟他有愁的刀叉,整个人忽地一冷,柏为鹤读那个单词,跟靠山好像。
有一个大胆的,不敢直视的猜测从他心底冲出来,让他手僵冷,刀子掉进盘子里,发出脆响。
“柏先生,冒昧问一句,您的父亲……今年贵庚啊?”
柏为鹤切着煎蛋:“过世了。”
陈子轻松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爸,要吓死了。
正当陈子轻又要说什么,柏为鹤屈指点两下桌面:“傅太太,食不言寝不语。”
陈子轻闭上嘴巴戳盘子里的水果,不是父子,那会是什么关系,叔侄,舅甥,表兄弟,堂兄弟……还有什么吗?
也不知道靠山后面会不会出来,跟任务没关系的吧?
陈子轻忧心忡忡,感觉他通过系统发的大量积分袋确定这个任务就是找丈夫要婚姻是什么的答案,后来又拿到木雕,牵出神秘组织,昨晚都亲眼见到夏子杀人了,任务进度起码过半了吧。
怎么觉得,靠山没现身,还有好多背景设定在等着他,垡城只是一盘前菜的样子。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他该走了。
走去哪呢。
傅延生那头风平浪静让他很慌,很像是要搞个大的。
陈子轻一走神,柏为鹤不在餐桌上了,估计是上班去了,他拿起湿毛巾擦擦嘴,打算先在公馆转转。
柏为鹤没去上班,他在会客厅。
路家一拨人昨晚就来了,等到早上才被接见。他们没敢甩脸色,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打了招呼。
“柏先生,我们听说傅太太在您的公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谣言。”
柏为鹤示意他们坐下来:“傅太太的确在我这里。”
路家人眼神交流,消息是傅延生的心腹给他们的,他太太在柏为鹤的住处。
这里面……
柏为鹤是要站进别人的婚姻,当个第三者?他的身份多么尊贵,傅太太又是个名声腐臭的荡妇,这么掉价的事,实在令人费解。
但这都不是他们现在有心思八卦的,继承人死了,还是惨死的,家主伤心过度没出面,让他们来带人回去交差。
这里面有话语权的神色凝重道:“我们要带走傅太太,还请柏先生放人。”
柏为鹤吩咐端茶送水的佣人:“去叫傅太太。”
陈子轻很快就被佣人带进会客厅,见到这情形明白是路克的家人要带他走,上次在钟家的痛苦经历浮现在他眼前,他脸色煞白。
傅太太是从花园过来的,淡粉的指尖上沾着薄薄一层露珠。
路家有定力不够的,都往他的指尖上看,他被看得蜷起了手指,让人心痒。
“砰”
茶杯轻磕在桌面上,打破了不合时宜的污浊。
所有人都看来。柏为鹤看了眼惊慌不安的人:“傅太太,你跟他们走?”
陈子轻一个劲地摇头,走了就完了。上次傅延生让费莱尔半路拦车送请柬,钟二爷都没放过他,把他整个背抽烂了,压着他进了钟家,他带伤被审问。
况且,这次没有傅延生出面拦截了。
傅延生绿帽症病入膏肓,他在公馆过夜,对方肯定以为他跟柏为鹤偷情了,不可能为他得罪另一个家族。
路克的死状可能比钟少更惨,就算很明显不是人为的,路家也要拿他出气。
陈子轻头昏脑涨,鬼干的事,怎么要他承担后果。
柏为鹤会救他吗,他是别人的太太,柏为鹤救他会影响声誉的。
隐约察觉柏为鹤的目光从他礼服下摆扫过,他反射性地垂头看去,发现上面有一片花瓣,在花园蹭上去的。
陈子轻弯腰去捻花瓣,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听见柏为鹤为他关上了鬼门关的门。
“既然傅太太不愿意,那就在这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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