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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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桥听了梁铮不怀好意的透露,他想笑叔嫂苟合下流,可他笑不出来,他神色不明地跳下三轮,崴了脚,一瘸一拐的走了。
那背影搭配乱糟糟的车水马龙和秋日灰蒙的天空,整出了一股子萧条的文艺气息。
梁铮抖着腿嗤之以鼻:“我们蒋研究生搁这儿演春晚小品呢。”
旁边儿的胜利者吃着奶糖,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梁铮猛一下抽走他当垫子的一袋手套,在他阴着脸看过来时说:“这我买了,付了钱的。”
梁津川闻言就阖上双眼。
梁铮挑衅:“你要是有骨气就把钱一分不少的砸我脸上,拿回这袋手套让我从三轮车上滚下去。”
梁津川冷冷的:“你买了这袋手套,他接下来几天都能陪我,这对我是稳赚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不值钱的面子让自己吃大亏。”
梁铮:“……”
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苦,一时半会想不出反击的话,他黑着个脸大吼:“停车!”
嘎吱嘎吱的声响停了下来。
梁铮站起身,棕红色带短毛领的皮夹克一甩,裤腰上的钥匙串抖动,他叉着腰,掷地有声道:“嫂子,你听好了。”
陈子轻呆逼地回头仰视。
梁铮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出了他的号码:“记住了吗?”
陈子轻看梁铮的眼神像看村里的孬子。
“你找我要我的号码,我现在已经给你了,随便你什么时候打。”梁铮故意当着梁津川的面给他电话号码,走之前还要恶心一下人。
那一大袋手套被梁铮扛在肩上,跟一二百五似的。
陈子轻松口气,该走的终于都走了,他把三轮骑过人流密集的鸟市,停在三仙桥附近的公园。
三轮车是他卖掉自行车后置办的二手交通工具,能放货,也能放小叔子。
反正都是两腿踩,三轮车的作用大一些。
陈子轻坐到后面,盘腿跟小叔子解释:“我要梁铮的号码,是为了要紧的事。”
梁津川的奶糖吃完了,气息里有淡淡的奶香:“是吗。”
“是呢。”陈子轻交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梁铮出现在他摊子前面开始,几乎没有隐瞒。
梁津川没什么反应。
陈子轻啃了啃干得翘起来的嘴皮,一不留神就啃破了流出腥咸血丝,他抿起嘴用舌尖掠扫嘴皮,关于有人见鬼,胆子大的不信,胆子小的害怕。
梁津川好像都不占。
陈子轻摸他露在外面的仿真脚踝,把他的裤腿往下拽拽:“津川,你见到了吗?”
梁津川淡淡道:“那个时间我在睡觉,夜里没有起来过。”
言下之意就是没见到。
陈子轻得到他的答案,心里头偷偷卸下了一块石头,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我也没,我一觉到天亮。”陈子轻撑着膝盖托腮,“不知道蒋桥跟占老师遇没遇见周彬的鬼魂。”
他“哎”了一声:“梁铮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他藏那么紧,到这会儿才说。”
梁津川忽然拉住他手腕,将他拉到怀里,拇指按上他冒血珠的嘴唇:“梁铮为什么要和你说?”
陈子轻嘴上的小血口刺刺的疼,反射性地仰着头离梁津川更近:“那我不是他嫂子嘛,他摊上大事儿了,除了我也没……”
话声戛然而止。
梁津川拿开拇指,咬上他的嘴。
刺疼变成剧痛。
他按住梁津川的肩膀,细碎光影透过火红枫叶洒在他们相依的唇齿上面。
一吻过后,梁津川的嘴里多了嫂子的血腥。
陈子轻的嘴里多了奶糖味。
“我其实没操什么心,我就是觉得……”陈子轻安慰气压很低的梁津川,“周彬的鬼魂要是送不走,梁铮这事儿就没完,搞不好会要命。”
梁津川讥讽:“你那年冒着大火救他爹妈,他给过你好脸色?”
陈子轻讪讪地挠了挠头发,那时候是给了的。
那场大火在主线任务期间,梁铮的怨气因此下去了,他就当是报酬。
别的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反正梁铮后来又不涉及他的其他任务。
但现在就……
现在梁铮可能涉及支线任务,那他就有必要联系了。
“啊呀,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陈子轻说,“我们不想以前,我们想今天,想明天。”
“我跟你说啊,我管梁铮见鬼这事,主要是怕鬼的怨气影响到我们两个的运气和身体健康,毕竟当晚我们也在那里,尤其是你,房间就在周彬的另一边,挨着的呢。”陈子轻忧心忡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情搞过去了对我们也好。”
梁津川不置可否:“你想多了。”
陈子轻飞快看他一眼,小声说:“我担心嘛,我们的日子眼瞅着越过越好,肯定是想都好好的。”
梁津川的唇角抿起来。
陈子轻捧住他的手当暖手的:“津川,你那晚为什么要同意留下来啊?我以为占老师提出我们过夜的时候,你会叫上我走呢。”
梁津川微眯着眼看向他,那不知是什么眼神,难以形容。
陈子轻咽了咽口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梁津川目睹一只从树上垂落的小蜘蛛悬挂在眼前人头顶,在那荡秋千,他忽而一笑。
陈子轻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把热乎起来的手指挤进少年白皙纤长的指间:“津川,你……”
梁津川有条不紊地开口:“那晚我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回去没事做,不如趁机在景区逛逛,省了门票钱。”
陈子轻迟钝地眨眨眼:“只有这个原因啊?”
梁津川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沉默半晌:“我看出你想留在四合院睡一晚。”
陈子轻惊疑不定,是吗?有吗?他没印象了。
“先回学校吧。”陈子轻爬下三轮车,他自己是个卖手套的,还把手冻伤。
手套戴着没用。
一整天下来,陈子轻除了吃饭的时候能感到点汗意,就是睡觉的时候了。
梁津川体温高,像个火炉,身上暖烘烘的。他要是有小腿,陈子轻就能把冻成冰块的脚放在他小腿中间夹着。
没有就没有吧。
陈子轻的脚也会暖起来的,梁津川有的是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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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学校,陈子轻就趁梁津川倒水的功夫,速度把梁铮的号码记在账本最后一页。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说靠吼的年代,传播范围跟力度都很有限。
学校死了个女生,不了了之了。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自杀还是他杀,自杀是学业压力或者感情受挫,他杀是同学矛盾或校外人无差别杀害……这些个问题仅仅只在学生们的嘴里翻炒了一两天就销声匿迹,没能发酵得起来,大家都以搞好自身的学习和多学技能本事为主。
冬季运动会照常进行。
校歌高昂,比赛项目比较多,要办三天。
梁津川坐在轮椅上看比赛,陈子轻趴在轮椅后面的推手上面,时不时地和他讲赛况。
运动会陈子轻没参加过,他没那个细胞。
既跑不快,也跳不高,跳不远,只能当个气氛选手。
加油呐喊声震耳欲聋,陈子轻也喊,不管是哪个系哪个班比赛,他都喊。
梁津川不为所动,他神情冷漠,眼瞳里是在赛场拼搏挥洒汗水的矫健身影,青春而澎湃。
陈子轻把挂在推手上的杯子拿起来送到前面:“要不要喝水?”
梁津川摇头。
“没关系的,你喝了,我推你去上厕所就是,我又不会嫌你烦。”陈子轻打开水杯,自顾自地咕噜噜喝下去几口,他对周围打量的学生们笑笑。
学生们不好意思再多看,就继续看比赛。
陈子轻把水杯的盖子转上去,他摆摊是对的,时间上能自由支配,灵活性高。
梁津川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至于没时间,走不开。
就像现在。
陈子轻在心里叹气,梁津川的膝盖不知道怎么破了,伤口没结痂掉壳好起来之前都按不了假肢。
没一会,有人跑第一,用力抱住站在终点等候的对象,起哄声此起彼伏,喊着笑着“亲一个,亲一个”。
他们亲了。
全班冲上去,将跑第一的学生抛起来。他还在努力找对象的手跟视线,他们爱得那么盛大炽烈。
梁津川说:“我不想看了。”
“那不看了。”陈子轻推着轮椅离开。
激动叫喊的学生们在同伴的提醒下给他们让道,生怕碰撞到轮椅。
有时候,获得的特殊也是一种伤害。
但那不是恶意的。
陈子轻推梁津川出了操场:“津川,我们去后山晒太阳吧。”
梁津川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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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那边没有修滑道,遇到台阶的时候不好上去。
陈子轻推着梁津川到一处台阶下面,有几个学生啃甘蔗啃一半跑过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就可以。”陈子轻婉拒了。
几个学生回他们的地盘,他们坐在水塘边的空地上面,嚼甘蔗看谁吐得更远。
桥对面有一个宿舍的学生拎着甘蔗往这边来。
这一片地儿都是甘蔗渣。
在后山嚼甘蔗仿佛是赶时髦,不来嚼几口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陈子轻对梁津川说:“我们冬天还没吃
过甘蔗呢,待会儿在9栋楼下的水果店买一根好不好。”
梁津川对甘蔗不感兴趣:“你想买就买。”
说着,他拿起腿上的拐杖,放下来,撑着身体离开轮椅。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陈子轻把轮椅搬上台阶,下去扶梁津川。
梁津川避开了他的手。
这个小动作让他怔住,他没有再伸手,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梁津川拄拐杖,缓慢地撑着自己上台阶。
一层,两层,三层……到第七层。
梁津川没有摔倒,他就那么撑上去,调动拐杖转过身,膝盖以下的裤腿在冬风里肆意飘动。
身体的残缺配上他太过出挑的长相,会让人生出“上天是公平的”这一感慨。
上天给他好相貌,不给他健全的四肢。
但上天也没给他健康的心理,完好的家庭,以及社交,他情感寡淡,厌恶与人交往被人触碰,没有交心的朋友,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嫂子。
上天从他身上拿走的,比给他的要多很多。
不对等。
陈子轻的心头酸酸的,他快步跑上来,听见梁津川跟他说话。
“你每天照顾我这个残废小叔子,会不会累?”
陈子轻想也不想:“不会啊。”
梁津川笑:“日子久了,就会了。”
陈子轻很是严肃:“胡说什么呢,日子再久都不会,你不光是我小叔子,还是我对象。”
梁津川没什么表情:“那你也真是倒霉,被我拖累上了。”
陈子轻看他坐回轮椅上面,忍不住地打听:“津川,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啊?是梁铮找你了吗?还是蒋桥……”
“梁铮想娶你,”
梁津川打断:“他输给一个连小腿都没有的残废,心里很不服气,他拿我当情敌,你怀疑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来学校刺激我,这我很理解。”他微前倾身体,“可是嫂子,你为什么要把蒋桥拎进我们中间?是怎么让你想到他的?”
陈子轻支支吾吾。
“哦,想起来了。”梁津川恍然,“你来首城的当天就去找他,被他追上来抱怀里转圈。”
陈子轻无语:“那我不都跟你讲清楚了嘛。”
梁津川冷笑出声:“我当时以为清楚了,现在怎么又看不懂了。”
陈子轻冤枉死了:“你怎么又看不懂了,就还是我那次跟你讲的那样啊。我上次见他是骑三轮那次,当时你也在场,我都没怎么和他讲过话,之后我就没见他了。”
“我跟他真没啥,他就是脑子长泡,我去给他送他爹托我送的平安福,他倒好,羊癫疯发作一样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仇人呢。”陈子轻吐槽。
梁津川一言不发。
陈子轻握住他撑拐杖撑得发红,这会儿还在颤抖的手,捏几下:“津川,不管谁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别人的话不重要,你只要看着我,听我说就好了。”
梁津川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那你说。”
陈子轻脱口而出:“我爱你。”
梁津川一下就掐住他的脸,将他甩到一边,径自转着轮椅离去。
陈子轻没立刻追上去。
“我怎么说了那三个字啊?”他捡了根树枝画圈圈,脸红红的,“这不得把我的小叔子吓坏啊。”
梁津川信吗?此时此刻是信的吧,都不让我看他的表情。
估计在哭。
系统:“哭成狗。”
陈子轻咕哝:“我就知道。”
系统:“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啧啧。”
陈子轻说:“他很少笑,很少发大脾气,再不哭,那他就真的没有什么能发泄情绪的方式了。”
“哎,444,你说他不定时不定期的患得患失,咋个回事啊。”
系统:“自卑呗。”
陈子轻哑然。
系统:“没安全感呗。”
“你身边都是腿脚好的,有钱有房有车的,他屁都没有,年纪还最小,幸福就是个肥皂泡,美梦早晚会醒,那不就发神经了。”
陈子轻静静地蹲了片刻,撇断树枝丢掉:“我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关键要靠他自己,内心强大了才是真的强大。”
系统:“你怎么不把这话说给他听。”
“我哪敢。”陈子轻不假思索,“你的家属也是个疯批,你就别明知故问了。”
脑海里出现了杂音,像是服务器罢工了。
陈子轻提心吊胆地道歉,生怕444生气了撂挑子不干了,那他就是个没人管的孤儿了。
系统:“你慌个什么劲,我又不是不要你,故障了而已,个垃圾服务器!”
陈子轻放下心来:“那怎么不换一个新的?”
系统:“谁敢跟上司提意见,奖金全给扣光。”
陈子轻惊讶地说:“不会吧,我感觉你的主系统是个好人啊。”
系统:“……”回头就跟那家伙说他被发了好人卡。
“不知道津川哭没哭完,我还是等会儿再去找他吧。”陈子轻善解人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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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前两年一到冬天就没那么想要了,但今年的冬天不同以往。
因为他睡觉不冷。
不然怎么会说温饱思淫欲呢。
暖和了,吃饱了,就想上了。
陈子轻深秋之后就没再上去睡过,上铺用来堆放他的货跟杂物,他在下铺和梁津川挤在一块儿。
梁津川伺候完他就背身睡觉。
这是……扮演上了第五个大珍宝的角色。
平时可不这样子。
陈子轻戳戳少年的后背,见他没反应,就沿着他从秋衣里突出来的脊骨,一寸寸地往下戳。
这是干嘛,白天的那句“我爱你”带来的余温还没消散吗?
陈子轻戳到最底下那节脊骨,趴在少年背上,脑袋靠在他肩头:“津川,嫂子给你咬吧。”
贴着他胸口的后背骤然一震。
少年转身对着他,昏暗中辨不清是什么神情,只觉目光既滚烫又阴腻。
陈子轻的腿跟屁股都被热毛巾擦过,很舒服,他整个人懒洋洋的:“我知道你很想我咬你,你好多次都戳到我嘴边了。”
梁津川抚上他温暖光滑的脖子:“戳到你嘴边,跟进你嘴里可不
是一码事。”
陈子轻在黑暗中点点头,说得也是。
“那你要不要嘛?”陈子轻鼓起勇气送出糖果。
梁津川的身体想要,灵魂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他不舍得。
“算了。”少年像在跟谁置气,嗓音冷沉。
“是你自己不要的啊。”陈子轻说,“你天天的咬我,我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我平时感受的……”
睡在里面的梁津川压住他,将他的手钳制着扣住,举过头顶。
陈子轻眼睛扑闪扑闪,呼吸都没有乱,他很淡定:“你改变主意了?”
梁津川吻他的嘴,咬他的舌头,吃他的口水。
……
陈子轻费了很多的心思都没能给梁津川弄出来。
梁津川情绪低迷,欲望难以集中。
怎么都到不了那个点。
他明天满课,后半夜还在被嫂子的手脚捧着玩。
“不用管了。”梁津川狠狠掐住自己,“等你睡着了,我就,”
左边膝盖的粗糙切口上一软。
梁津川徒然闷哼。
右边膝盖传来相同的触感。
那么丑恶不堪的疤痕,凭什么被人亲。
梁津川将被窝里的人捞出来,颤动着将脑袋深埋进他的脖子里,大力将他摁在怀中,一再往里摁,仿佛要将自己整个嵌进去。
陈子轻凹进去一个窝坑的肚子上湿湿的,那是梁津川抵着他肚子开枪流出的血,白稠的血。
他的脖子也湿湿的,那是梁津川的眼泪。
一边耍流氓,一边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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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的情绪终于恢复如常的时候,占家兄妹请他们吃饭。
不是去饭店,是在占尧生的宿舍。
四人点酒精炉子吃火锅。
配菜都是从学校外面送进来的,不用他们准备,甚至都不用洗。
陈子轻观察过,占雨不清楚他跟梁津川好上了。
显然是占尧生没说。
陈子轻瞥了眼占尧生夹菜时往小臂上滑下来一截的手链,又是星星又是月亮,下面挂了个小漂流瓶,瓶底有一层天蓝色凝固状的液体,香味估计就是从瓶子里散发出来的。
手链的少女气息爆表,跟占尧生的气质很不相配,他能天天戴着,说明他很在乎妹妹。
吃饱喝足以后,四人里头少了两个。
梁津川回宿舍看书,占尧生被楼上女同事叫过去修电脑。
陈子轻没走,他在占尧生的宿舍帮占雨收拾,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哥的手链。
占雨笑嘻嘻的:“好看吧?”
陈子轻说:“好看。”
占雨问他:“手链是我在步行街买的,你猜多少钱?”
陈子轻没在步行街买过东西,他觉得那里的价位比其他地方贵多了。
“四五百块?”
占雨挤眉弄眼:“你再猜。”
陈子轻想要个方向:“高了还是低了?”
占雨把刘海上的发夹拿下来,理了理刘海,再把发夹别上去:“高了。”
陈子轻惊讶:“高了啊?那……两百多块?”
占雨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二。”
陈子轻不敢置信:“这么便宜?”普通家庭不太可能花几十块钱买个手链,在有钱人家就显得跟消费水平不配套。
“看不出来吧,手链的做工跟设计都让人眼前一亮。”占雨得意洋洋,“我都佩服我自己找到那么好的手链。”
陈子轻收拾着收拾着就坐下来,吃还没冷掉的年糕:“哪家店啊,回头我也带小叔子去逛逛。”
占雨爽快地说了店名。
陈子轻记了下来:“你哥说戴那手链能有桃花运,他戴了这么久,桃花运来了吗?”
“别提了。”占雨一言难尽,“都是烂桃花,没一个定下来的。”
陈子轻没发现占尧生的任何一朵烂桃花,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只有早晚在学校,白天都出摊,跟占尧生见面的次数不算频繁。
“是你哥不要吧。”陈子轻吃着年糕。
占雨摊手。
“南星哥,我看你跟我哥相处得挺好的,怎么样,改不改想法?”占雨期待地看着他。
陈子轻放下筷子:“我还是不改了吧,你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占雨愣了愣:“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给你介绍。”
陈子轻掰着手指头:“我喜欢帅的,高的,手好看的,睫毛长的,会写瘦金体的。”还要是个残疾。
占雨:“……”这么详细,是有人选了吧。
隔壁忽然传来椅子挪动声响。
陈子轻瞠目结舌,我的妈,他知道隔音不好,不知道这么不好。
那他每晚咬着枕头跟手背在梁津川的手上嘴里要死要活,占尧生岂不是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陈子轻一阵恶寒,他站起来说:“占雨,东西我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回去看看我小叔子。”
出了宿舍,陈子轻撞见了下楼的占尧生。
一股水果香扑面而来,陈子轻跟占尧生打了招呼,他冷不丁地想起来,那天早上在后山没有看清手链的样式。
有没有一种可能……
占雨确实送了她哥哥一条寓意带来桃花运的手链,就是她哥哥手上带的的那条。
但跟他那天早上看到的不是同一条呢?
只是香味一样。
等等,香味真的一样吗?
不确定。
他对香水这种东西不熟悉,就觉得都是水果香,是同一个类型。
陈子轻揣着莫名其妙的猜想朝着走廊深处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了水房。
“滴答”“滴答”“滴答”
最里面的水龙头在滴水,那声响被寂静放大数倍,令人感到发毛。
这不是第一次了。
陈子轻站在水龙头前面,他没马上把水龙头拧紧,而是在等什么。
好一会都没一丝异常。
在这个设定背景里面,只要是跟任务有关的鬼魂,他的道术都用不上。
现在更是看不到,感觉不到了。
陈子轻沮丧地伸手握住水龙头,触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猛地把手缩回去。
刚刚怎么……
像是摸到了皮肤啊。
陈子轻再次把手放上去,这回就只是冷硬布满些许锈迹的水龙头。
跟支线任务没关系的吧。
陈子轻突然把水龙头打开,水声哗啦流下来打在池子里,没什么情况。
“我来水房干什么?”陈子轻自言自语,“把我引过来,不是害我,就是求我办事,那二选一也该有个吧,怎么没动静。”
陈子轻等了片刻就出去了。
比起不相干的冤魂,他更重视周彬。
不清楚周彬死后去占尧生房里是什么出发点,想人鬼情未了还是有别的目的。
在假设梁铮没撒谎的这个前提下,陈子轻目前只知道梁铮见过周彬的鬼魂。
梁津川跟他自己没见过。
他得尽快试探出来占尧生那边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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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学校里又有人死了。
食堂里都在讨论,陈子轻端着饭缸站在谈得最热火的一桌旁边听。
“这回也是音乐系的?”
“不是,这回是施工地上的民工。”
陈子轻听到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是死在后山吗?”
桌上的男生们冷不防地被他询问,吓得又是拍心口又是“卧槽”连串爆。
陈子轻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一个男生看着他说:“不在后山,在施工地,埋下面了。”
陈子轻心下疑惑,按照这个时代的破案速度,找个活人死人都没法子快起来,被埋土里是怎么发现的?
那男生猜到了他的想法:“埋得不深,施工的时候挖到了尸体。”
“听我一哥们说不是刚死的,都长那啥尸斑了,至少死了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那不就是跟音乐系的妹子死的时间差不多吗。”
“得亏是冬天埋的,要是夏天,挖出来全是蛆。”
“靠,饭还吃不吃了!”
……
陈子轻去打饭,尸体既然埋得不深,那就不是要藏尸。
凶手随便埋了埋,挺藐视法律的,也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抓到。
工地上都是施工的痕迹,不利于警方搜集证据。
这案子怕是又不会有下文。
陈子轻的肩头多了一只手,他扭头看去。
是刚才分享八卦的男生,问他哪个系的住在哪个宿舍,他拨开肩头的手说自己不是学生。
不能随手一拍的时期,消息传播这么滞缓。
梁津川这个学期都要上完了,他有个男嫂子陪读,长什么样相关的信息,依旧没有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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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下午没出摊,他找学生打听到占尧生授课的教室,找了过去。
刚在最后一排坐下来,就被旁边人问话:“同学,你没带书?”
陈子轻说:“我不是学生。”
然后就被塞过来书,同桌还分给了他一支笔和一张纸,他稀里糊涂的拿着笔做笔记。
同桌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好学的励志分子。
陈子轻抬头看讲台上的占尧生,这是他第一次听对方上课。
不枯燥,会带动课堂气氛。
因为占尧生会抽人
回答问题,一堂课抽个十几次,谁敢开小差。
陈子轻战战兢兢地听完,他把笔记送给同桌,从后门跟上已经发现他的占尧生。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
“南星,你找我有事?”占尧生主动问。
陈子轻说没事:“我好奇你上课是什么样子。”
占尧生镜片后的眼睛染上点笑意:“那你现在看到了,我上课是什么样子。”
“敬业负责的好老师样子。”陈子轻说。
占尧生并没有露出职业生涯得到任何的表情:“我后面没课了。”
“那我们走走。”陈子轻胡乱指了指,“去湖边,去后山都行。”
“湖边吧。”占尧生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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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没有什么风景可看,树光秃秃的,湖水泛灰色。
陈子轻试探占尧生,他没把梁铮透露出来,而是换成了他自己。
改换的原因有几个,如果引蛇出洞这个法子能成功的话,比起做生意四处跑动,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痞子梁铮,他这个住在隔壁的陪读乡下人更好拿捏。
占尧生皱眉:“南星,说实话,我从来都不信鬼神。”
陈子轻一副无措样子:“可可是我真的……”
占尧生一派的和煦:“我不认为你把看花眼当成事实是愚蠢,没脑子,迷信。”
陈子轻望着他说:“占老师,我没有看花眼。”
占尧生揉眉心:“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每天要照顾小叔子要出摊赚生活费,你很疲劳。”
陈子轻:“我……”
占尧生的眼神从俯视的角度落下来:“看花眼不算多大的错误,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纠结于这点,人死如灯灭,不存在鬼魂留在阳间害人一说。”
陈子轻一脸的茫然:“我没说周彬的鬼魂害我啊。”
占尧生尴尬地挑挑眉:“抱歉,是我理解错了。”
陈子轻说:“我就是见他从你的房里出来,想着他是不是不舍得你。”
占尧生正色:“这种无稽之谈,你不用再重复一遍。”
陈子轻:“……”
他发现了什么,眼睛睁大几分:“占老师,你头上有个虫。”
占尧生要抬手。
“别动,我帮你拍掉。”陈子轻踮脚把手放上去,手中黄符拍在他头顶,“好了。”
占尧生捋动被拍扁趴的发丝。
陈子轻忙说:“不好意思,把你的发型弄乱了。”
占尧生摆手:“没关系。”
聊了会,他们从湖边上去,陈子轻脚下一滑,上面的占尧生及时拉住他。
手很冷。
占尧生确定他站好了就松开他:“慢点。”
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陈子轻发现黄符没有焚烧成黑色的痕迹,他把符塞进袖子里,穿过小半个校园去公用电话室。
这会儿好多电话机都没人用,陈子轻去隔间,他在凳子上坐下来,拨打梁铮的号码。
“我探过津川跟占尧生,他们都没见到过周彬的鬼魂。”陈子轻压低声音说。
听筒里是梁铮焦躁的喘息。
陈子轻的两条腿踩着凳子底下的横杠,鞋底来回磨蹭,土灰扑簌簌地掉落:“还剩个蒋桥,我今儿就给探了。”
梁铮痞笑:“你对我这么上心,拿我当备胎?”
陈子轻没心思听他扯皮:“我挂了。”
就在陈子轻要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的前一刻,倏然想起一个被他遗漏的问题:“梁铮,那晚我们六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以后,你还有没有见到周彬?我指的是他死之前。”
梁铮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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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不知道蒋桥是什么系的研究生,他就去学校后门,在明斗街167号对面蹲守。
梁津川这个时候在教室上课,上午下午都是满的,陈子轻看天色,他要在梁津川放学前把事办完。
公寓楼里下来个高大的身影。
陈子轻刷地站起来,蒋桥没课啊?他赶快吃掉最后一根辣条,快步穿过马路。
蒋桥家里有钱,他一个人住两室一厅,还不是租的。
等他读完研究生,房子随他处置。他不会脱手,这个地段的房价会疯涨。
有课但翘了的蒋桥双手插兜在街边闲逛,他透过橱窗玻璃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小尾巴,积压的抑郁瞬间飙升。
蒋桥加快脚步。
陈子轻反应过来就追上去,他在拐角被蒋桥抓住,强行拖进了附近的舞厅。
里面的蓝光掺杂红光晃过来晃过去,晃得陈子轻头晕想吐。
这种舞厅他不喜欢,不好玩。
陈子轻打量四周,墙上拉着一闪一闪的彩灯,他的头顶吊挂了一些舞厅当红歌手的海报。
舞池有几个人在跳舞,周围靠墙摆放一圈椅子。
十分简陋。
蒋桥把陈子轻扯进来就没再管,他去了舞池。
舞厅来了个年轻个高的帅哥,男的女的都凑了上去,很快他就和一个人跳上了交际舞。
又是十指交扣,又是搂腰搭腰的,跟着音乐慢慢摇动。
陈子轻旁观了会,让人给盯上了。
几个二流子围着他,要摸他全身,摸走他身上值钱不值钱的东西,他站起来:“你们不要动手动脚,有话好好说。”
蒋桥看见了,他无视。
直到舞伴受惊地钻进他怀里:“那几个好凶的,他们会在手上带那种铁的东西打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戒指一样扣上去的,能把人牙齿打掉。”
蒋桥的身体跟大脑顿时就不听自己支配了,他把舞伴推开,阔步走向墙边。
走了几步就改成跑。
蒋桥一脚揣在一个二流子膝盖内侧,拳头砸向旁边的另一个二流子,他把几人打得鼻青脸肿,牙齿混着血掉在地上惨叫连连。
“别打了别打了。”陈子轻拉住蒋桥,“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蒋桥挨个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几人狠踢了十几下,畸形的欲火终于通过狂暴的武力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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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被蒋桥掼在角落。
蒋桥很不正常:“你不给你小叔子喂奶,跟着我干什么?”
陈子轻掰扯外套上的手:“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们之间什么事都不会有
。”蒋桥狞笑,“我说过吧,你跑到我面前,我就揍你。”
陈子轻马上闭眼,等着挨揍。
蒋桥愣怔住了,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打眼前人的脸颊:“你在我眼皮底下搞出这可爱样,你以为我会对你手软?我是傻逼吗?”
陈子轻睁开眼睛:“既然你不揍,那你就别拽着我。”
“李南星,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我为什么装不认识你,为什么讨厌你,警告你。”蒋桥凑近他,“别装了。”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蒋桥怀疑他也是重生?他脸上露出迷茫:“我装什么了啊?”
“非要我直说?”蒋桥咬牙切齿,“行,那我直说,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重活了一世,有了从头来过的机会。”
幽蓝的光投在陈子轻呆滞的脸上:“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蒋桥没想到他到这时候还不承认,脑子被气昏头,失控的甩出一个秘密,“你重生那天,就是我叫我妈给你下农药那天。”
陈子轻:“……”
哦,给原主下毒的是你妈,不对,是你啊。
蒋桥丝毫没有谋害过人的姿态:“我妈亲眼看你喝了加农药的水,你这都不死,你敢说自己不是重生?”
陈子轻嘴唇嗫嚅,喝了农药没死成还性情大变,那确实只能是恶人重生以后幡然醒悟改过自新,不然就真说不过去了。
别的他又不能说,会被屏蔽。
试试借尸还魂?
陈子轻立马就试了一下,不行,这个在眼下的多人重生背景设定里也会被屏蔽。他不能主动说,只能由别人推测确定。
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他希望梁津川能推断到这上面来。
“现在不装了,承认了?”蒋桥啐一口,“是你逼我的,逼我说出这件事。”
陈子轻翻白眼,受害者到底是谁啊。
“我一重生就对你下手的原因不用我说了吧。”蒋桥拽着他衣领的手都在抖,恨的。
上一世,这个人被剥皮惨死,他没办法接受,抱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不吃不喝,快死了的时候爹妈把他敲晕,绑着他给他灌米汤,救下了他的命。
那年夏至前一个月,这个人的小叔子像蒋桥透露,他的嫂子怎么跟宁向致在屋里,在他面前,在遗像面前睡觉,散尽天良。
阎王爷都看不过去,派小鬼把他们的皮剥了,挂在树下。
蒋桥不愿意信,可他回想寒假被勾搭的种种,自己找出了和人共用一具身体,被当成去大城市的跳板证据,他一怒之下挖坟,把尸骨喂狗。
一个月后,全村都死了,爹妈都没了,蒋桥夜夜做梦梦到一具没有皮的身体爬到他床上和他睡觉,不论他怎么打怎么骂最后都会睡成,他浑浑噩噩的过了些年被蒋家找到认回去,身子骨垮了精气神也没了,苟延残喘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再睁眼就是回到很多年前。
蒋桥去寺庙算卦,大师算出他的秘密,说上一世影响他的人,这一世还是会影响到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命运不会变,他很害怕,冲动到想把人弄死。
哪知喝了农药的人不但没死,还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之后蒋桥说不清自己有多
少庆幸的成分。他没有再采取相似的动作,也不跟他妈打听这个人的变化。
知道得越少越好,能不再见就不再见。
他是真的怕。
然而还是再见了,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世的人生轨迹在自行扭动,随时都要和上一世的某个点重合。
蒋桥恨得眼睛都红了:“你配吗,你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人生凭什么能重来?”
陈子轻说:“那你害我了呢。”
“怎么,要去报警?”蒋桥不屑,“你没证据,我死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办,你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乡下寡夫能撬得动蒋家?真闹大了,我们全被关起来当小老鼠做研究。重生这种离奇的大新闻,那不得登个十年八年的报。”
陈子轻擦着墙壁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别这么激动,我没说要报警。”
蒋桥顿了顿,他看不穿这个人了。
上一世起码有所图,现在这个好像没什么可图的,切个牛排喝点自己不认识的红酒可以,一碗饭淘个汤也可以,怎么都是过,怎么都能过,不挑。
而且身体也不淫荡了。
他们刚刚挨着那么近,这个人都没对他露出丝毫反应。
蒋桥后退一步,转身坐到椅子上面,他双手撑住额头,手指埋进短发里。
陈子轻搓搓脸,他们这会儿算是摊完牌了?那走走流程吧。待会儿还要聊周彬呢。
于是陈子轻说:“蒋桥,我骗过你,你叫人给我下过药,就当是扯平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扯平?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蒋桥瞪着仿佛真的有在重新做人的前相好,“你跟我睡上的时候,你被我按在草垛里,两条腿挂在我胳膊上说你只有我一个人,你他妈的都让宁向致睡烂了。”
陈子轻有半年没听到宁向致这个名字了,他有点恍惚。
蒋桥当成是旧情难忘:“李南星,你看你前世今生惹了多少个人,你就上下两张嘴,你能吃几个?”
陈子轻:“……”
“我这一世没有招惹宁向致了。”陈子轻不等蒋桥骂脏话就抢先一步,“上辈子的事,别拿到这辈子说了行不行。”
蒋桥被堵住话头,俊逸的五官有点扭曲。
陈子轻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就进入正题:“我,你,周彬,我们三个都重生了。”
“现在周彬死了。”陈子轻用出疑神疑鬼的语气,“你说这会不会是……重生了的人还是会死,活不久啊?”
蒋桥屈指,跟着音乐的节拍敲点腿部:“周彬是把自己玩死的。”
“不好说。”陈子轻讲起周彬鬼魂的事。
蒋桥上辈子见过没皮的尸体,也见过一村子的尸体,他不怕那些,只怕身边这个把他当傻子玩的人。
陈子轻又问道:“我们吃了晚饭以后到周彬死之前的这段时间,你有见过他,和他说过话吗?”
“没有。”
蒋桥的答案跟梁铮一模一样。
陈子轻若有所思。
蒋桥被折磨得很没耐心很烦躁:“你闲得没事干就去问梁铮,周彬死之前他们吵成那个鬼样子。”
陈子轻一惊,梁铮不是说
那个时间段没见过周彬吗?他撒谎?
反正梁铮跟蒋桥之间,有个人撒谎。
陈子轻在红蓝相交的灯光里审视蒋桥:“你和警方说了他们吵嘴的事?”
“为什么要说。”蒋桥呵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没那么闲。”
转而就冷冰冰地威胁:“我警告你别去警方那边提供线索,我不想为这破事配合调查,再说了,案子都结了,扯这后炮干什么。”
陈子轻看着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
蒋桥看他:“你不问我上辈子是怎么知道你耍我的?”
陈子轻摇头:“我只在乎这辈子。”
他从蒋桥面前走过。
蒋桥突然很平静地提出要求:“你陪我睡一次,上辈子你欠我的都一笔勾销,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陈子轻说:“不一笔勾销会怎样?”
蒋桥没回答。
但他给了答案,他把彻底剥掉他和残废小叔子好上的人掐晕带走,丢在公寓的床上。
他必须睡一次。
睡过了,解除了诅咒,肯定就不魔障了,就能正常的生活了。
蒋桥暴躁地扯开床头抽屉,将和前任没用完的所有盒装物都拿出来,随便拆开一个套在两根手指上面。
“这是他欠我的。”
“我不想睡别人睡过的,他嫁过人,现在又有相好的,衣服下面肯定全是印子。”
“哪还需要我带这东西做准备,肯定都松了。”
蒋桥一边高高在上的憎恶,一边像条饿惨了留着哈喇子的狗,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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