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万年穷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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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让林疵利用手上资源搜寻全国各地相同的生辰八字,再一对一的查看背上有无人头,他这边就等消息。年三十他没在邱家过,邱家也没人现身。
这不符合严重儿控的邱晁脾性跟作风,陈子轻没细琢磨,他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岳起沉站旁边打下手,越帮越忙。
陈子轻几番犹豫,还是开口道:“要不,你去餐厅把桌布铺上?”
“铺了。”岳起沉给西红柿剥皮,脑袋靠在他肩头,站不直了似的。
身高差那么多,这么靠过来肯定不舒服,却非要靠。
陈子轻走哪,靠着他的岳起沉就跟去哪,他把锅洗了端回灶台:“那把沙发底下扫扫?”
接着就满脸真挚:“我不是说你平时扫不干净,我知道你边边角角都扫了,你在打扫卫生上面是很厉害的,我只是觉得,除夕晚上扫地的男人是真的顾家,而且你效率高,质量有保证,没有哪个能做到你这样。”
岳起沉在一句句花里胡哨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他把剥得乱七八糟的西红柿丢到砧板上:“我现在就去扫。“
陈子轻松口气,终于给弄出去了。他把厨房的玻璃门拉上,扣起来。
岳起沉扫完沙发底下返回,发现门拉不开,他屈指敲几下,见小和尚没过来给他开门,就把敲击变成拍。
还是没反应。
“操,怎么不给我开门?”
岳起沉委屈又恼怒,他打电话,小和尚的手机铃声从餐桌上的纸巾盒后面传来。
小和尚没带手机进去。
岳起沉隔着玻璃门瞪过去,厨房里面噪音大,背对他炒菜的人不是故意装听不见。
僵尸哄好自己,去客厅检查春联是不是都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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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就两个人吃,陈子轻烧了一荤三素,还有个汤。
虽然岳起沉早就有了人类的一些感知和情感,但他依然没什么味觉,所以那盘荤菜他吃个寂寞。
陈子轻喝口果汁:“我们春节要去看你爹吗?“
“不用。“岳起沉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前后左右地转着边打量,他上一次吃这个是很多年前,在一家客栈里,记不清是谁请客。
岳起沉咬了一口。
陈子轻眼含期待:“好吃吗?”
“好吃。”岳起沉细嚼慢咽下去,他数了数盘子里的狮子头,“有八个,从今晚开始,我每天吃一个,能吃到大年初七。“
陈子轻吃掉一筷子鲜嫩的豌豆荚:“你吃完要是还想吃,我再给你做,步骤很简单。“
对面投来炙热的目光,他眼皮颤了下才抬起脸“看我干什么,不吃啊?“
“吃。“岳起沉对他笑。
陈子轻把脸扭到一边,靠着北阳台的玻璃门里映着他被男色迷住的脸,他难为情地把脸转了回去。
年夜饭吃了半个多小时,晚会就开始了。
陈子轻明儿就要开始抄经书,他在房里把要用到的经书找出来,在这件事上他丝毫不马虎。
老方丈是此背景卜卦第一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不敢不做。
岳起沉倚着房门盘核桃,身后是客厅传来的晚会节目,眼前是和他过新年的人,他深深看着,突兀道:“背上人脸像这事,你非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这沾鬼带邪的话题不适合除夕夜。
陈子轻擦经书的动作没停:“想解惑。”
岳起沉啧一声:“惑多了去了,少解一个又怎样。”
陈子轻心说,不怎样。
如果他不是登入进来的宿主,没任务在身的话。
岳起沉从他的静默中看出了他的坚持,揶揄道:“干脆我把做法APP上的账号给你,让你进这一行,我跟你混。”
陈子轻想到什么,快步走到岳起沉面前:“说起来,他该给我们酬劳。”
岳起沉挑眉:“有道理。”
此时,林疵在家宴上,没什么胃口,这是他身为家主的第一个新年,职责所在才没缺席。他接到岳起沉的电话,眼底涌出阴霾。
却还是接通。
“林总,我跟我家小和尚帮你查你父亲之死,酬劳你付一下,一千万。“
松散的尾音刚落,就响起少年音:“十个亿。”
林疵:“……”
岳起沉:“……”他扫了眼表情严肃的小和尚,你还真敢说。
陈子轻对着手机说:“一口价。”
另一头只静了两三秒,就传来林疵清晰明朗的笑声:“好,只要你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就给你十个亿。”
岳起沉把通话挂掉,他捏住眼前人的下颚,打量眼皮底下这张脸上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得逞与开心:“你要十个亿做什么?”
陈子轻想也不想:“给你啊。”
岳起沉一愣。他以为小和尚是要把思明寺打造成全世界最大的寺庙。
顿了几个瞬息,岳起沉摩挲他下颚:“我要十个亿做什么?”
陈子轻说:“你不是想赚一百个亿吗?”
岳起沉眉头困惑地皱起来:“那我为什么想赚一百个亿?”
不知道。
就是想赚钱。
从产生自主的意识开始,赚钱是拉着他往前走的那根绳子,让他不至于在漫长的岁月中迷失方向。
陈子轻认真道:“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这么好。”岳起沉说笑,“男人有钱就学坏,你不怕我也那样?”
陈子轻没搭理。
岳起沉不依不饶,手伸到他僧袍后面的领子里,挠他痒痒,起初是这样,挠着挠着就变了味,指尖在他背上划走。
痒死了。
陈子轻缩着脖子往旁边躲,被岳起沉捉住,从耳朵亲到脸颊,猪八戒吃人生果一样,拱了半天才亲他的嘴。
没滋没味,也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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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都是些陈子轻不认识的艺人明星。他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影帝冯姜河没沾上怪事,今晚他肯定会在电视上见到对方。
还有邱晁那个找他求助的情人。
陈子轻在岳起沉的瓜子花生水果投喂中看了会晚会,他想给老方丈跟长明与灯两大护法送新年祝福,出家人也过年的吧。
【过。】
【寺庙有相应的习俗和流程。】
【申请回家的僧人,年初一必须返回寺庙,不回家的就在寺庙迎新,佛事活动较多,是一年最忙的时候,要举行法会,撞钟,焚祭之类】
陈子轻于是挨个打电话问候,寺庙确实忙,长明与灯说话都急匆匆的,思明寺的僧人不多,一个顶几个用,累得够呛。
和他们聊了几句,陈子轻就找老方丈,关心关心。老方丈并没有给他什么劝告警醒,只叮嘱他别忘了明天抄经书。
陈子轻咬上送到他嘴边的米糖,扑簌簌落下的碎屑掉在他僧袍上,他任由岳起沉给他一一捻起来,边吃米糖边接电话。
接通前,陈子轻想的是,要么是林疵怕他不接电话,就用身边哪个人的手机打给他,要么是趁邱宜雪不注意跑出来的王禹更换了个号码。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邱燕。
“阿弥陀佛。”陈子轻咽下惊讶,“二哥,有事吗?”
邱燕林幽幽道:“你还真够绝情的,邱家不找你,你就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
陈子轻:“……”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没事就挂了吧,贫僧在看晚会。”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被惹怒的咬牙切齿。
这会儿倒像个小孩。
陈子轻就要挂了,忽地听见一道阴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回来。”
一下没明白,陈子轻疑惑道:“谁?”
邱燕林突然不说话了。
“王禹跑出来了是吗?“陈子轻机敏地试探,“你以为他在我这边?”
邱燕林挂断。
陈子轻有点烦,支线任务一主要靠邱宜雪这个主人格,他不是说会在邱晁的安排下接受正规治疗吗?怎么又让副人格占用了身体。
好吧,治疗的效果没那么快见效。
他不该这么急躁。
陈子轻给邱燕林发信息:【你不妨去小洋楼找找看。】
过了会,邱燕林回了个信息:【这还要你说?我第一个就去了那里。】
陈子轻撇嘴,人跑了关他什么事,干嘛这么冲。他发愁地主动打给邱晁:“爸爸,新年快乐。”
邱晁在老宅寸步不离地守着老爷子,他疲惫道:“幺儿有心了,爸爸这边有事顾不上你,才让你跟同伴过年,爸爸还担心你生气。”
“怎么会。”陈子轻走流程地过问几句,得知是太爷爷身体不好,他挠挠脸,还有个太爷爷啊,多大年纪了?
【132岁】
哇,这么高寿啊。
陈子轻关心了一番才道:“我听二哥说王禹出来了,人还不见了。”
“已经在找了,”邱晁面色严厉,“爸爸不会再让他找你麻烦。”
陈子轻“哦”一声:“那帮我向老爷子问好。”
邱晁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见老爷子看过来,就说是他小儿子打的:“给我拜年。”
“是个懂事的孩子,还让我跟老爷子你问好。”邱晁满是欣慰。
老太爷吊着一口气,干瘪的嘴小幅度地动了动。
邱晁把耳朵凑过去,他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眼皮垂下去,伸手拍拍老人家的心口,带着安抚意味:“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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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头一直在想事情,三番两次地忽略了岳起沉的投喂。
岳起沉被冷落了,他顶着张死人脸窝到沙发一端。
陈子轻起先没注意到岳起沉在生闷气,直到跟他说了几次话,都没得到回应,陈子轻才转头去看他:“你怎么了?”
岳起沉口是心非:“没怎么。“
陈子轻瞧瞧他那别扭的样子:“真的没什么?”
“对。“岳起沉从齿间挤出一个字,浑身上下写着“还不快来哄我“。
岳起沉绷着面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小和尚的动向,他来哄我了?呵,晚了。
陈子轻挪坐过去,剥了个松子给他:“吃吗?“
“不吃。“岳起沉刚说完,就叼住了递过来的松子,干脆利落到近似仓促,生怕动作慢一点,松子就没了。
陈子轻抿嘴笑:“你吃慢点,多着呢。”
“别说得就跟我没吃过这玩意儿一样,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岳起沉下意识就要拎出从古到今进食过的人类食物,他猝然滚了下喉结,清醒过来。
没有说的必要,因为但凡是小和尚没参与的,全都没意义。
一粒松子脱壳被两指捏着送过来,岳起沉低头去吃,唇舌有意无意地碰了碰那两根指尖。
这个年美好得不像话。
岳起沉捂住心口,怎么有种这是唯一一个安生年的感觉?他扇自己,妈的,什么晦气的想法。
陈子轻听到清脆声响,吓了一跳:“阿弥陀佛,你打自己干嘛。”
“自找的。”岳起沉朝茶几上的果盘抬下巴,“再给我剥点儿,我没吃过这仙丹妙药似的玩意儿,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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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不怎么看晚会,主打一个陪伴,晚会结束后,他把茶几上的垃圾收了收,起身回房睡觉。
岳起沉理直气壮地拿着枕头进他房间,上他的床,睡他的被窝。
陈子轻委婉地说:“你别把脸朝我这边。”
岳起沉顿生不悦:“我刷了牙。”
陈子轻解释:“啊呀,不是说你嘴里有味。”
岳起沉脸色不好:“我嘴里有味?”
陈子轻:“……”
大哥,你非要这么做阅读理解吗?
岳起沉冷道:“你检查了吗,就说我嘴里有味,这么随便就下判决是不是太草率了,加蓝小师父。”
陈子轻在昏黄的光线里翻了个白眼,他凑过去,贴着岳起沉凉凉的唇,来回蹭几下。
僵尸启唇,要他进去检查,那意思是:工作认真点,别敷衍了事。
他就进去,仔仔细细地检查僵尸的唇舌。
是薄荷味儿。
陈子轻被亲得喘不上来气,他平复了会才冒声:“我只是想说,你面朝我,我半夜醒来,看见你睁着眼睛……”
岳起沉舔唇上水迹:“会吓尿?”
陈子轻哑然,那倒是不至于。
岳起沉把被子抖了抖:“我就这么睡,我没问题,问题在你身上,是你还没适应你男朋友是僵尸。”
陈子轻两眼一闭,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睡吧睡吧,晚安。”陈子轻说。
岳起沉不满道:“新年第一天还跟平时一样只有晚安,没有晚安吻?”
陈子轻头疼,到底能不能睡了,不能睡就走。
岳起沉嗅着他的情绪,喉结动两下,很大幅度地翻身把背对着他,不知多委屈:“你赶我走。”
陈子轻吸气,他戳戳僵尸精瘦的背肌:“好了啦。”
僵尸往里面一挪,离他远点。
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陈子轻真怕他一时没忍住地笑出声,把岳起沉刺激到发神经,让他踹自己,踹一晚上。
这个非典型的僵尸异于人类,一旦起立,只要他不踩,就能一直站着,都不带垂个头的,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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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哄了好一会才把岳起沉哄好,由着他和自己四肢交缠。
将近凌晨一点,陈子轻睡去。
岳起沉一本正经地搓小和尚的小圆子,挨个搓,他突然嗅到什么,面色沉了沉,披上外套翻窗跳下楼,踩着积雪走到王禹面前。
正要上楼的王禹冷不丁地看见来人,他的太阳穴蹦跳着低骂一声,上次被踢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你不是人吧。”
王禹口吻笃定。
岳起沉没接话茬,讥笑道:“哪来的土狗。”
王禹冷白着脸:“你说什么?”
岳起沉很厌恶小和尚的这个初恋:“我让你滚。”
王禹那表情像是要吃人。
真正的食脑物种僵尸说:“那回有他阻拦,这回可没有,你再不滚,我就把你打死,随便丢在哪。”
王禹一条胳膊还吊在身前,缠在头上的纱布改成一块贴在伤口部位,衣物下多个伤处都没好全,不耽误他乱跑。他故作震惊:“法治社会,打死个人轻飘飘的,他知道你这么无视法律吗。”
岳起沉戏谑道:“搞得就跟你没无视一样。”
王禹轻笑:“我是良民。”
下一刻,王禹倏地靠近:“你身上有他的檀木香,你们睡过了。”
岳起沉没否认。
王禹满脸的愤怒扭曲,眼泪不停滚落,牙关咬紧,一字一顿地说:“他背叛我,骗我,他背着我跟你偷情。”
情夫岳起沉忽然抬眼,视线扫向小区门口方向:“邱家人过来了。”
王禹还在哭,嘴里神志不清地喊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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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确定王禹没法上楼就回去了。
睡梦中的陈子轻被冻醒,他摸到冰块,含糊不清地嘀咕:“怎么这么冰?”
岳起沉煞有其事:“被子都让你抢走了,能不冰吗?”
陈子轻把身上的被子往他那边堆了堆,迷迷糊糊的:“给你,都给你,你抱着我。”
岳起沉眼神一暗:“我抱你?”
“这可是你说的。”他把人抱住,下颚抵在圆溜溜的脑袋上面,用力亲几下。
岳起沉抱着小和尚,睡觉的姿势换了几次都不满意,不经意间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
那一瞬间,岳起沉的面上一湿,他摸了摸,捻在指间。
怎么回事。
埋个脖子为什么激动到落泪?
僵尸哪来的这玩意儿?岳起沉舔掉手上的液体,人类的眼泪是咸的,这常识在他脑中涌现,他好像就真的尝到了咸味。
岳起沉的眼底浮出深思,难道他前一百年还有记忆没回复?等老爹醒了,他要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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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陈子轻跟岳起沉在家窝着,哪都没去。
老方丈只让陈子轻每日抄经书,没说抄多少,他就看着抄。
第一天抄了十页,让岳起沉检查。
“师父说你看得懂经书。”陈子轻说。这个懂不是认字那么简单,是能参悟佛意。
岳起沉一页页翻:“字怎么这么丑?”
陈子轻:“……”
他默默地把抄写本拿回来。
岳起沉要看,陈子轻不给了,两人僵持片刻,僵尸逗趣道:“说你一句你还不高兴,我八百年没写毛笔字了,提笔写的也比你强,你那完全就是狗爬。”
陈子轻把抄写本扔到他身上。
“生这么大气。”岳起沉握住他的手,揉揉捏捏,“字可以练,但是佛心是抄多少经书都不会抄出来的,这东西生来没有,后期就很难有。”
陈子轻不自觉地问:“那我呢?”
“你天生就有。”岳起沉说。
陈子轻狐疑:“可是我有时候心性浮躁,管不住情绪。”
“你还小,等你到老方丈那个年纪,你佛心就定了。”岳起沉吃他的手,就是对待生姜的那个吃法,“但你别指望了,你有男人,情劫历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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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邱家来人,接陈子轻回家。
这天是邱家祭拜祖宗的日子,算是邱家特有的习俗,历代如此。
去的路上,陈子轻知道四叔家里出了什么事,他问司机:“四叔四婶的女儿呢?”
“回小少爷,堂小姐昨晚断气了。”
陈子轻坐在后座转佛珠,四叔家的两个女性都没了,只剩两个男性。
男性阳气重些,没那么容易被影响,但要是不驱除邪祟,他们早晚也会中招。
陈子轻在邱家见到了邱一鸣。
四叔不在,他来不了,妻女接连离世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会儿在医院躺着。
邱一鸣一下苍老了很多,他坐在邱家几个直系子嗣中间,有种不是一代人的感觉,头顶白了一片。
同样白了头的还有三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家的氛围没了陈子轻初见时的深不可攀,处处透着悲戚沉闷。
陈子轻回邱家以后,第一个死的是谁?好像是你叔公,后面就接二连三的有人离世。
邱家祠堂摆放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显得庄严肃静。陈子轻一直跟着疲态横生的邱晁走流程,他抽空回岳起沉信息,找机会和四叔的儿子邱一鸣聊天:“堂哥,年前你们为什么突然去国外定居?”
邱一鸣在洗手间吞云吐雾,他说是他母亲做了个梦,催着他们快点跑,跑远点才能活下来。
陈子轻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那你母亲生前做的是什么梦?”
邱一鸣这些天的经历也是一场梦,他宁愿献出所有让一切成为一场梦,太不真实:“她梦到了过世多年的父母,二老叫她那么做的。”
“所以我们跑去国外。”
“我母亲说是二老在保护她。”
“还是出了事……两个老人家在地底下保护不了了。”
陈子轻问道:“你母亲的父母有没有跟她说,让她快点跑的原因?”
邱一鸣摇头。
弥漫着烟味的洗手间里静下来,是那种压抑的静。
邱一鸣隔着烟雾看面前一身僧袍的小僧,大抵是和尚散发出的善意和悠远安宁让他略感放松,他说出了被他藏起来的秘密——母亲抓住妹妹手臂砸地上的事。
陈子轻若有所思:“应该不是你母亲。”
邱一鸣怔然:“那是什么?”
陈子轻沉吟了会,说出答案:“幻象。”
邱一鸣喃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他不能接受母亲那么对妹妹。
陈子轻说:“当时你母亲可能已经……”
邱一鸣气息急促。
陈子轻双手合十:“施主,请节哀,生死都是定数,不要太牵挂,不然已逝的人会走得不顺快,心有杂念想着前尘,到不了极乐世界。”
邱一鸣抹把脸:“好,我会的,多谢堂弟,多谢小师父提点。”
陈子轻在想,叔公是多年疾病缠身导致的病逝,三叔的女儿为情所困加上亲人的反对造成悲剧,各有各的因果,而四叔一家只怕是无意间遇到了什么邪事,因此才遭遇了不测。
“你什么时候走?”陈子轻看点第二根烟的邱一鸣。
男人说了大概的时间。
陈子轻点点头,他在邱一鸣走之前,偷偷塞了张符给对方:“这符你带回去,别贴,就贴身放着。”
邱一鸣十分感激:“好,我会照着你说的做。”
陈子轻给他念了几句安抚心神的咒文,交代道:“要是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想的是,通过邱一鸣带着的黄符动向,判断四叔一家沾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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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跟妹妹出事,邱一鸣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这晚他却一觉到天亮。之后的第二晚第三晚都是这样。
年初六,上班族陆续回到岗位上。
邱一鸣在医院照看父亲到傍晚,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还要外出谈生意。
好不容易跟几个老客户吃晚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个时间点不可能赶回去了,只能在附近找家酒店过夜。
夜色凄冷,京城灯火阑珊,邱一鸣在附近找了家星级的酒店,车子来到地下车库的入口。
邱一鸣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有序的停满了车子,入口的电子牌上,清晰显示着可停车位是“0”。
他没想到今天会这么背,本来聚会可以很早就散的,可在最后的时候来了两个朋友,准备离开的众人只能重新坐下,又聊了很久,再等结束时就是这个时间了。
而附近就这一家酒店,虽是星级酒店,却没想到竟然会没停车位。
一时间邱一鸣不知是该离开这里去找另一家,还是在这等一会,说不定会有车子离开,让出一个位置给他。
邱一鸣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发现最近的酒店也有很远的路程,他忙了一天,实在不想再跑了。
外面的雾色渐浓,邱一鸣直接躺在了驾驶座上,边休息边等。
“呵——”也不知等了多久,邱一鸣打了个呵欠,睡意渐起,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嘟!”
一道刺眼的车灯在后面亮起,邱一鸣顿时被惊醒,他通过后视镜向后看去,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身边驶过,缓缓地开进了车库,然后没入昏暗的车库尽头。
邱一鸣看了一眼旁边的提示牌,上面显示依旧是“0”。
“没有空位,那辆车怎么还开进去?”
邱一鸣也没太在意,他寻思估计一会那辆车肯定还要开出来的,就这样他在车里等了一会,却始终没见到任何车子开出来。
“嘟!嘟!”
就在邱一鸣疲软的神经开始一点点绷起来的时候,后面再次亮起车灯,这次是一辆红色的跑车,跑车带着特有发动机声,从邱一鸣的旁边飞速而过,带着一连串的尾气开进了车库里。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这提示牌坏了?”
“其实里面是有车位的?”
看着消失的红色跑车,邱一鸣又抬头看了看依旧显示“0”的电子牌。
“嘟!”
就在邱一鸣犹豫是不是也开进去看看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刹车身,他看向后视镜。
这次来了两辆车,一辆银色的商务车,还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其中开在前面的这辆商务车估计是喝酒了,开得摇摇晃晃,差点就撞上了邱一鸣的车子。
看着进入车库的这辆车,而这期间却没有一辆车出来,邱一鸣已经可以确定里面是有车位的,只是外面的电子牌坏了而已。
“唉。”
邱一鸣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会因为一个坏掉的电子牌,硬生生的在外面停了这么久。
也许是因为……最近家里的事情,对他的创伤太大了。
邱一鸣的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母亲站着妹妹身后的画面……
他赶忙拍了拍脸,手伸进西裤口袋摸到黄符,尽量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呜——”邱一鸣发动汽车,缓慢地开进了地下车库。
酒店的地下车库很大,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邱一鸣开着车,边走边看,却发现不管哪个区竟都停满了车。
“不会吧,难道真的没车位了?”邱一鸣感到奇怪,“那前面那几辆车停哪去了?”
邱一鸣有些不死心,他开着车在车库里又转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任何一个空车位。就在他烦躁的时候,余光扫见了一处拐角。
那里竟然还有一个通道。
邱一鸣不由一愣,这个通道与外面的那些不同,通道没有灯,就这样隐没在黑暗的拐角里。
“难道是那里?”
邱一鸣不想再去外面等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停车,然后去酒店好好的睡上一觉。
车灯射出耀眼的灯光,也许是通道太黑了,这样的灯光照在里面,任然看不到尽头。
眼前的道路仿佛笼罩着黑色的迷雾一般,只能看见两边的墙壁满是斑驳,很多地方已经脱落,露出黑色的发霉墙体。
邱一鸣就这样顺着漆黑的通道一直开着,正当他怀疑自己已经开出酒店范围的时候,通道的出口终于到了……
前方果然是一个停车区,他之前在外面看见的那几辆车,赫然就整齐的停在了这里。
黑色的轿车、红色的跑车、银色商务车以及白色的轿车、除了这几辆车,还空着好几个位置。
“真有位置。”
邱一鸣庆幸自己跟着进来了,不然他恐怕真要在外面等一晚上了。
找了位置,邱一鸣把车缓缓的倒了进去。
也就在开始倒车的一瞬间,他的倒车雷达徒然开始狂响。
“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让邱一鸣刚要松懈的神经末梢再次绷住,可后面监控明明显示没有任何东西。
一时间不懂是怎么回事的邱一鸣想着先把车停好,随后再寻找原因。
古怪的是,当他把车子在位置上,稳稳的停好后,车子的警报突然就静止不响了。
一同跟着静止的,还有座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的邱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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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等来邱一鸣的反馈,而是等来了他的死讯。
邱晁可能是看儿子对这件事比较关注,问这问那的,就给他看了一个视频。
陈子轻发现是车库的监控录像,时间是初六晚上。
监控里,邱一鸣开着车,脸上带着诡异的狂笑,发疯般在车库内横冲直撞,很多汽车被他直接撞飞。
其中受损最严重的是一辆红色跑车、银色的商务车和另外几辆汽车,变形最严重的则是那辆银色的商务车,车头都被直接撞烂了。
而邱一鸣自己的车连撞了好几辆车,在一段刺耳的警报声中,终于停止了下来,他在车里当场身亡。
陈子轻看完监控久久没有回神。
邱一鸣死了。这下四叔家只剩他一个人了。
陈子轻意识到四叔全家惹上的麻烦,是他对付不了的,因为他的高级驱符并不能救邱一鸣。
如果他没记错,四叔家里在国内就开始不太平,似乎是跟风水有关,他们还搬过一次家,搞了些所谓的“开光”的东西佩戴。
陈子轻当天就借着念经超度的名义,叫上岳起沉去四叔家里,他拿出罗盘走动。
竟然没有异常。
陈子轻问坐在沙发上的岳起沉:“你有发现吗?”
岳起沉摇头。
陈子轻蹙眉,那真是怪了……按照他了解,四叔一家必定是被恶灵缠上才对啊。
既是恶灵,又怎么会没有阴气。
陈子轻一顿,说起来,邱一鸣身上也没有。
害四叔一家的,该不会是像林疵父亲跟冯姜河遇到的那样,也是某种邪恶力量作祟吧?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让岳起沉先回去,他去邱家,无意间瞟到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不由得走过去摸了摸,身子靠上去。
四叔家的事,跟他的任务不相干的吧?
不多时,一辆车开过来,邱长锐下车:“怎么不进去,在门口做什么。”
陈子轻收起思绪:“我随便看看。”
邱长锐不着四六道:“幺儿,你是不是没事干?”
陈子轻:“不是啊。”
邱长锐的桃花眼堆起纹路:“二叔的意思是,你想不想上学?”
陈子轻毫不犹豫:“不想。”
做任务以来,他已经经历过两次高考,早就弥补了他在现实世界没上过学的遗憾,够了,够够的。
邱长锐似是随后一提,没再往下说,他笑道:“走吧,跟二叔进去。”
陈子轻被邱长锐拉进大门,他几次想挣脱都没成功。
邱长锐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裹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勃然大怒,忍耐到了临界点,厌极了他的存在。
陈子轻莫名发毛。
这天晚上,陈子轻留在邱家过夜。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以后,邱晁进他的房间,摸他脸,捏起脸颊一块肉,口中说出奇怪的话:“真是我的好儿子。”
“爸爸的心肝宝贝。”
陈子轻的脸被捏痛了,他无意识地挥手。
然后就被邱晁扣住手,力道不输白天的邱长锐。
陈子轻正要醒来,那股阻力就撤开了,徒留他被捏红肿的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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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刚过,林疵就有了大进展,他费了一番精力查到了想要的线索,全国是那个生成八字的有不少,其中纯阴体有二十九个,但背上驮着人头像的,只有五个。
这还是算上他父亲跟冯姜河在内的数字。
五人里,除去他们,还有个也死了,是个百岁以上的老人,即是年纪最大的,108岁。
从大到小分别是,108,84,60,36,12。
每相隔两轮。
如今活着的是84岁的钱老头,跟年纪最小的男孩小志。
五人全是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
百岁老人有留下后背的照片,加上林父,冯姜河,和活着的两人背上人脸,一共是五张不同的人头像,有男有女,没共同点。
五个头里,人脸弧度侧得最大的是冯姜河,这估计跟他被房子里的冤魂缠上有关系。
而五人都是从同一年开始长出黑点的。
林疵按照陈子轻的吩咐在他们家里搜了搜,看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摆件之类。
没搜到有用的线索。
那百岁老人是被自己的想象吓疯了,不想活了,自杀走的,钱老头和小志有异于常人的自我开解能力,可以正常交流。
陈子轻让林疵把他们接来京城,和他们吃住在一起。
根据陈子轻的推断,只要他们活着,背着的人脸就会一点点转动,一旦转成正面,肯定会有发现。
所以他们不能死,不能再有哪个放弃生命。
.
陈子轻跟岳起沉的出租屋放不下客人,他们就去了林疵安排的住处。
林疵也住在里面。
于是老少一行五人暂时就这么同吃同住。
起先风平浪静,直到半个月后——
下了几天雨,天放晴,钱老头照常去一家商业广场的外面,跟着一群老头打牌下棋。他今天的手气很好,连赢了好几局,气得其他几个老牌友直跳脚。
“将军!”钱老头啪地一拍棋子。
“再将!”
钱老头得意得合不拢嘴,他大杀四方,一扫这几日因为天气不好闷在房子里的压抑。
连战连捷,钱老头一天下来赢了不少钱,天边抹上鲜红的夕阳,他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钱老头是有一天活一天,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背上多出来的东西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他哼着小曲去坐车。
心里盘算着买只烤鸭回去,当着小和尚的面吃。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钱老头连忙打招呼:“老张!老张!”
“哈哈……今天怎么没见你来打牌啊?”钱老头笑道。
老张一听钱老头说“打牌”两个字,脸色顿时变了:“打……打牌?跟……跟谁?”
钱老头没有发觉,老张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恐惧。
“就老李,老王他们啊!”钱老头说,“今天你没来,你是没看到啊,我今天手气红得嘞!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钱老头得意叙述战果的时候,老张徒然惊悚地打断了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钱老头疑惑。
“他们前天全都死啦!”
“什么?”钱老头被吓了一跳。
“他们老几个说是要去爬山,租了辆大巴,结果路上出了车祸。”老张说,“全死了!”
“真的假的?”钱老头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肯相信。
“真的!”老张确定道,“那天,我在车上看得真真的。”
“……”
“老……老张?你……你说什么?”钱老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觉得不对。
他全身发寒,瞳孔瞪大的看向老张。
“我?……”老张嘴张了张,暗红的血液从他的头顶淌下,他的胸口跟脖子上都有窟窿,红色瞬间蔓延全身。
“老……老张,你……”钱老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好心人把钱老头送去医院,他沾到病床就醒了,哎哟哎哟地喊着给小和尚打电话,让人来医院接他回去。
陈子轻赶去医院,忍着不唠叨。
钱老头和他说牌友都死了,还有自己大白天活见鬼的事。
“生死有命。”陈子轻安慰。
“是啊是啊。”钱老头伤感得不行,他要找新牌友了。
晚上,陈子轻给钱老头念经,他赶走牛皮糖林疵,并让岳起沉洗了澡在床上等自己。
没多久,几个房间都出了事。
就读六年级的小志从小地方转来京城上学,一切都是新鲜的,他还没开学就充满了期待。
小志的父母在他儿时就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他和姐姐相依为命。
这次他一个人来的京城,姐姐没跟过来。
小志躺在床上,手拿平板看动画片,平板是新的,他爱不释手地擦擦屏幕和保护壳,两手捧着。
动画片的剧情很精彩,小志沉浸在主角团的热血闯关中,
咚——咚——咚——咚——
这声音炸响,犹如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击地板。
逐渐往床边逼近。
小志慌忙按掉平板躲进被子里面:“别过来,别过来,小志快闭上眼睛,对对,我把眼睛闭起来就看不见了……”
男孩紧紧闭着眼睛,脸上都是泪。
外面没了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小块被子角,狭窄的视线里没可怕的东西。
走了,消失了。
他惊魂未定地从被子里出来,后脑勺冷不丁地被一股寒意覆盖,他缓缓扭头,枕头边倒立着一张死灰的人脸。
是陌生人。
小志忘了尖叫,他手脚并用地爬回被子里,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串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就是熟悉的声音喊他小名,是他姐姐。
姐姐不放心他孤身前来京城上学,就把县城的小店盘出去,来找他。
小志爬出被子扑进姐姐怀里:“我看到鬼了,有鬼,倒着走,头在地上撞,一直在撞,没了,不知道去哪了。”
姐姐也怕,但她是姐姐,她竭力镇定:“没事的没事的,有姐姐在,姐姐晚上在这里陪你睡。”
“不怕啊,不怕不怕,我们小志是男子汉,你忘了姐姐以前跟你说的了吗,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不能怕。”姐姐柔声哄着。
小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从见鬼的恐惧中渐渐抽离,姐姐就是他的依靠。
尽管他的姐姐死了已经有两年了。
.
楼上房间,林疵在处理公务,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凉气渗进他脚底,转瞬间就窜上头顶,浑身血液冻住。
林疵想做出什么已经来不及,他看到了死去的父亲。
林父把他手里的文件拽走,扔在办公桌上,一改生前的沉稳,怒道:“小疵,我叫你别调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林疵下意识地摸向右手腕上开过光的佛珠,这串被他信任的佛珠没半点作用,他就这么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好在碰见的鬼是父亲。
林父撑着桌面盯他,语气是哀求的:“儿子,收手吧,别把林家跟爸爸的心血搭进去。”
林疵想说有什么是林家动不了,他话到唇边,父亲的鬼魂就掐住他脖颈。
窒息感汹涌而来,他没挣扎,只看着面容狰狞的父亲。
……
岳起沉这边,他洗了澡吹干头发,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番小和尚的男朋友,吹个口哨,骚气地把裤腰往下拉了拉,露出清晰漂亮的线条,赤着上半身走出浴室。
看到了什么,岳起沉的身形一停。
少年在他面前脱雪白的僧袍,一层层脱下来,躺到床上,屈起腿对着他。
“怎么不过来,不喜欢这个姿势吗?”
“那我换一个。”
少年翻身,趴着,腰深深地塌下去,浑圆高高地抬起来,脸歪向他这边,眼睛湿淋淋的对他笑。
他“操”了声。
这场由执念编造出的幻觉真是……
下一刻,岳起沉就阔步走到床边,握住幻象的脚踝,拉开,沿着小腿一路上移。
两指并着,
岳起沉眼前的景象一变,床被整洁,他看着自己干燥的指腹。
这就没了。
他意犹未尽地把指腹放进口中,吮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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