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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三十九、日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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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氅轻柔地披在少年拱起的脊背上。
“主子, ”无声现身的黑甲阴鬼半跪于地, 依着规矩深深埋首,并不敢直视他的小主人,“风冷了, 请主子回罢。”
云丹景没有回头, 也没理会身旁的影子。
他蹲坐在石上, 直直地看着远方色泽萧索的山影。日头渐往西沉,那山的轮廓被勾成红彤的线, 而身周也的确冷起来了。
阳钺也没有再开口, 就跪在那儿陪着。
记得从在鬼门训练的时候, 关无绝就常笑话他木讷呆板。他自认蠢笨, 跟了云丹景后大部分时候不敢多嘴,也不敢擅自行事,像现在这样冒出来给主子披件衣服……作为影子已经是僭越了。
“……阳钺,”云丹景忽然叫他一声,眼梢唇角若有若无地攀着自嘲的讽笑,“你觉得……我同教主相比, 怎么样?”
……而每当这种时候, 阳钺就会更加痛恨自己的口笨舌拙。
阴鬼努力想了想, 才尽量维持着他素来的平板声线, 一字一字认真道:“主子年纪尚小。”
云丹景仰头笑起来:“哈, 你也会委婉地哄我了?也是, 毕竟你都跟了我四年了。这类话是不是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阳钺忙低下头, “属下不敢。”
“什么年纪尚小, 长流教主在我这个年纪,已经独自打穿了无泽境。”
云丹景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在对阳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十阵全开,多厉害啊。当年父亲带着温环和影子都没能做到的事儿……”
“可是,”云丹景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道,“如果不是父亲自幼日日为他传功,如果不是父亲倾囊以授,如果……如果有这个如果,你说,云长流真的还能这么厉害么?”
阳钺动了动嘴,没敢答话。
他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得小少爷不快。
云丹景嗤了一声,秋风起时他侧头斜眼看过来,勾唇笑道,“阳钺啊,你跟着我这几年,很憋屈罢?”
“同是鬼首,我父亲的影子能追随烛阴教主大杀四方,你却要日复一日地陪着个无甚实权的小少爷玩儿,给我当个端茶倒水披衣服的仆人……”
云丹景抹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夕阳的光就在他指间闪了闪。他随手揪了一根泛黄的枯草,叼在嘴里嚼,含糊不清道,“阳钺,你会觉得不公平么?”
阳钺面上还是那般呆板,心里却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把头往两边摇,干巴巴地道:“没有、没有,主子!”
“没有?那你还真没出息!”
云丹景的眼神阴冷下去,甩头“呸”地将口中的草叶吐出来,挥手示意阳钺退下去,“滚吧。”
阳钺讪讪地倒退两步,往山崖树影之间隐了身形。
四年过去,他早就习惯了小少爷的喜怒无常,也习惯了自己总是惹主子生气。
周围终于恢复了安静,云丹景哼了声站起来,双手拢着大氅往回走。
他没跑很远,这里只是个偏僻无人的山路岔口,深秋的枯叶不停地在他脚下发出被踩碎的脆响。
小少爷的脸色很差,烦躁在他眉间狂跳个不停。
他知道云长流的逢春生又发作了,他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在这么个时候,他应该很焦急、很忧虑、很心疼,他或许应该到养心殿探望侍疾,或许应该去药门仔细地问问情况——总之,怎么也不应该一个人跑出来麻木地吹山风。
可他还是心乱得不行,在骄阳殿根本待不下去。
听说云长流的毒素复发,他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太久远了,说实话,云丹景都有些记不清了。
可还依稀觉得,那时候神烈山的阳光总是明媚,他天天带着婵娟疯玩,滚了满身泥再被娘亲骂;他还会带着妹妹悄悄去看那个又像哑巴又像药罐子的哥哥,会跑到山下给哥哥买糖。
那时候,云长流眼里含着期盼等着他来那扇窗下,娟儿满心地憧憬他、依赖他,娘亲会微笑着摸着他的头夸奖他,虽然父亲不怎么搭理他,可教众们都觉得他会是未来的教主。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小孩儿,却成天觉着骄傲,觉着所有人都需要他,觉着这息风城没了他就不成。
他偶尔会做白日梦,会想象自己日后继任教主,披一袭烛龙玄袍,照顾着身子病弱的兄长和天真无邪的妹妹。他会建功立业,会成为江湖传说,疼爱他的娘亲以他为傲,忽视他的父亲亦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那是多傻又多好的梦啊。
多好的……
“——啊!”
云丹景倒吸一口冷气,惊叫了一声从越飘越远的思绪中挣脱开来。背后有股寒气乱窜,他打了个哆嗦。
他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
云长流可是他的哥哥啊,他哥旧疾复发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居然会觉得……当年云长流病重的时光很好?
他怎么可以觉得很好!!
云丹景低吼一声,左右开弓地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脸颊马上就肿了起来,热辣辣地烧着。
“……”
可这时候他心底又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不服气地喊叫起来:
——可是云长流已经病倒了呀,又不是我害的,也不是我咒的,我没对不起他啊。
——那我想想以后的事情怎么了?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不可以么?不可以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云丹景呼吸渐乱,眼底茫然一片。是了,云长流的逢春生复发,如今也没有可给他治病的药人,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如果真的能回得去那段时光,其实也很……
“哑——”
“哑——哑——”
乌鸦在头顶扑棱棱飞走,化作妖异的黑影接连投向远处的深林。而日暮的艳红光芒从背后照来,竟如血光遮眼。
“不……不行!”
云丹景再次惊醒,奋力摇了摇头。秋风吹得满地落叶婆娑旋转,这山间小路只有他独自一个人。
“不,我……我不能这样……”
云丹景活像被什么魇住了似的喃喃自语,他愣愣地望着虚空,只觉得脑子里一团团的浆泥在乱搅。
他忽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自己的长长影子,竟觉得那形状如鬼魅一般。
“啊……啊!!啊啊啊!!!”
云丹景心头一股邪火直冒,他发泄似的怒吼起来,一拳拳砸在眼前的地上,震得硬土开裂。他觉得嫉妒已快要把他逼疯了,已快要把他变成个自己也不识得的丑陋的怪物了……
云丹景眼里尽是红丝,癫狂地乱骂道,“混账东西,我不想这样!我他娘的也不想这样!!别逼我,别逼我——”
“——主子!”
手腕一紧,忽然现身的黑衣男人拉住他变得血淋淋的拳头。云丹景转头看去,阳钺满脸焦心,“主子不可……”
“你——谁叫你擅自出来的?还懂不懂影子的规矩!?”自觉失态的云丹景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推开阳钺怒吼道,“怎么着,想可怜我是不是?我用不着!滚,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阳钺愣了愣,他张口想说不是,不是可怜……最终却只是再度默然低下头,不吭声地隐了身下去。
留云丹景一个人在那日暮沉沉的山路上喘着粗气。
他许久才算找回些理智来,把双手的血迹胡乱往衣服上抹一抹,咬牙迈开腿往回奔去。
他躲着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骄阳殿,嫌丢人也没脸声张,自己去找了冰块,拿巾子裹着敷脸。
本以为能就此冷静冷静,结果还没冰上一刻钟,就听下人来通报——林夫人驾到。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来,云丹景哆嗦了一下。娘亲进来的时候他觉得羞,忙把红肿的脸深深埋低。
林晚霞神色不变,纹华饰彩的绛紫长裙随着她的走动翩跹而摇,一举一动依旧美丽优雅。她施施然走过云丹景身边,仿佛未曾看见儿子脸上的伤,于里头的软塌上坐了,乍一开口便是淡淡地道:
“云长流旧疾复发,命将不久,此刻正是天赐良机,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
云丹景忘记了要遮掩,抬起脸来愣愣看着母亲。他脑子昏胀,娘亲说的话,他除了“旧疾复发”这句明白什么意思,剩下的三句根本听都听不懂。
林晚霞艳红的唇角牵起一抹微笑,她向云丹景招一招手,“景儿,你过来。”
云丹景心中惶惶,他迟缓地走过去。林晚霞又道:“伸手。”
他一伸手,掌心里就落入了一件冰冷沉重的东西。
云丹景拿起来细看,是块铜黄硬牌,约莫有他半只手的长度,上面并无花哨的装饰,却刻着一个“猎”字。他又随意地翻过来看,瞳孔就是一缩——那反面也有一个字:“雁”。
“这是……”
云丹景背后发凉,猎雁……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他知道母亲同父亲素来不合……或许“不合”已经是最委婉的说法。这些年,他并不是感觉不到母亲那份由爱而生的炽烈恨意,然而这还是第一次,林晚霞将如此危险的恨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他这个儿子面前。
“景儿,这是娘亲的利矢。”林晚霞道,她的眼眸如幽深的井水结了冰,凝结了似笑非笑的波纹,“一群名为‘猎雁’的杀手,娘亲养了三十多年了,武功招数专门克制烛阴教的阴鬼。”
“娘把它借给你,息风城虽牢不可破,然而如今正有良机。只需杀入养心殿取得烛龙大印,再控制了云长流,便可逼他退位。云长流生性优柔,只要事成,他不会真正拿你怎么样……”
“娘亲!!”云丹景惊呼一声,铜牌仿佛烫手山芋般掉落在地。他连连倒退,惊慌失措道,“不不……我、我不……”
林晚霞站了起来,缓缓拾起那铜牌。她目光柔软,手指描摹过其上的“雁”字,“怎么了,难道你不想么?”
她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伸展双臂将云丹景揽入怀里,叹息着,“景儿,娘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委屈了。”
云丹景咬了咬牙,“景儿不委屈……只是,儿子比不过云长流,给娘亲丢脸了……”
林晚霞怜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温和道:“你对云长流有情,其实娘亲知道。”
云丹景呼吸一阵窒涩。
他心内五味杂陈,许久才扭过头,闷闷地囔了句,“也没……没什么情。”
但他立刻又坚定道:“可是娘,景儿不能在这个关头动手……我就算要和云长流争,也要光明磊落地争!”
“光明磊落?”林晚霞冷笑一声,“云长流他就很光明磊落么?”
云丹景愣了愣,不解地望着母亲。林晚霞言辞口气中尽是讥讽之意:“若是他真正为你好,真正拿你当弟弟来疼爱……那他为何二十多年来,从不肯在你那父亲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他为何从不曾为你讨一个公平!?”云丹景脑中“嗡”地一声,瞬间如遭雷劈!
林晚霞冷厉怒道:“你仔细想想,景儿!云长流明知你为父亲的偏心冷落而苦,却始终不肯帮你一把!那个叫阿苦的药人你还记得么?云长流连个卑贱药人都能一护就是六七年,倘若他能在云孤雁面前态度坚决,你又如何会委屈这么多年!?”
“他分明为了这教主之位,宁可牺牲了你!说不定正是因为心中有愧,这些年才会对你假仁假义——还把你哄骗得以为云长流真是个好兄长!”
云丹景心脏咚咚狂跳,跳的他心腔都生疼了。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黑,竟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他竟又似坠入梦中又似大梦初醒,只觉得啼笑皆非。母亲的话语宛如一柄利剑,在他的胸膛正中剖开个大洞,冷风嗖嗖地往里头灌。
原来……
云长流那样的人,也会有卑劣私心的么?
想想倒也是。
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没好好儿的跟他这个哥哥说过几句话。要么是撒脾气,要么是冷嘲热讽,又凭什么觉得云长流会真心疼爱他?
再说了,在教主大权面前,真能有什么兄弟情谊?云长流本也不是超凡脱俗的神仙,存着私心也无可厚非,是吧?
只不过……
这些年,他天天为自己的嫉妒心而自惭形愧,天天在矛盾纠结中煎熬。然而在这一刻,这些心思却忽然显得那么地幼稚可笑了。
肩膀一沉,云丹景混混噩噩地抬起眼来,他看见林晚霞按住他的双肩,贴在他的耳畔低语:
“可是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你想想,他的毒症发作起来,还能撑得起烛阴教主这个位子么?”
“他病了,他很疼,他很累……若是有人真心为了他好,此刻就该劝他好生休息,少劳心神,就像曾经那样静养治病,娘说的是不是?”
云丹景下意识地点一下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他真乱了,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不过,曾经那样……没错的,曾经云长流就是那样静养着的,应该是没错的。
“可云长流他素来看不起你,认为你没有能力继位,必然不会轻易放手,这个又是不是?”
云丹景眼神灰暗下来了,他低低道:“是……”
林晚霞悠然叹了一声,她遗憾地垂眼抿唇,“而你父亲……那个人已经魔怔了,他不会容许你顶了云长流的位子。景儿,你父亲如此固执,他会害了云长流的……”
“等到云长流真的把命给耗尽了,你父亲又会追悔莫及,他会变得疯疯癫癫,会痛苦一辈子……”
林晚霞将铜牌再次放入少年颤抖的手中,她用力握了握云丹景的肩膀,吐出的那温柔字句仿佛蛊惑的蜜语,“好孩子……这世上只有你有能力救他们。”
“只有你,景儿。”
云丹景瞳孔微微放大,他呼吸急促,浑身发热,掌中铜牌上的字痕硌得皮肤都疼。
他喃喃道:“可我、我……”
“你要救救你哥哥,你要救救你父亲。”
云丹景怔怔道:“我……”
“你的父兄,烛阴教的未来,都系于你一身。”
林晚霞缓缓弯起了美艳的眼角。她抚着云丹景的肩,轻缓地劝道,“可他们不肯相信,你必须证明给他们瞧,让他们知晓……你才是他们能够倚靠的力量。”
“不要怕,娘亲会帮你。”
“去,证明给他们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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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打脸了,这个剧情的长度超乎我想象,以为万字能一波带走结果完全不行(跪)感觉拖大家太久也不好,今天先双更一发吧……第二更在下午六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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