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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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野将地上的宋易拎起, 冲他的脸又是一拳。
宋易颊肉震颤,嚼牙都松了松,齿间满是铁锈味, 眼前也阵阵发黑。
凌韵惊声尖叫,用戴着硕大粉钻的手指着李牧野,“你谁, 干什么打我未婚夫, 保安!保安!”
凌家跟宋家的人纷纷冲上前,隔开李牧野跟宋易。
李牧野常年泡在操练场的体格, 两三个人根本制不住, 他拖行着几个人去打宋易。
直到宋青宁抱住他的腰,柑橘的清香与甜气包裹住李牧野, 他回转过头, 看见宋青宁湿润发颤的眼眸,不由地停下。
宋青宁央求道:“牧野, 别打架。”
李牧野收了力道, 任由他们摁住自己的双臂, 然后拉远宋易。
宋青宁刚要松一口气, 半边脸肿胀的宋易突然冲过来,用手肘照着李牧野的面门狠狠一击。
一股强烈的酸痛从鼻腔直冲脑门, 李牧野鼻血喷涌而出, 视野也蒙上一层雾, 他捂着口鼻向后踉跄了两下。
拉开他们的是宋家跟凌家人, 难免会拉偏架。
他们制着李牧野, 却没有拦宋易, 宋易趁着李牧野暂时没有战斗力,踹了他好几脚。
“你别打他!”宋青宁急了, 挡在李牧野面前,被杀红眼的宋易踹了一脚,又打了一拳。
缓过来的李牧野见宋青宁挨了打,一股血气涌上头,冲去扑倒宋易,摁着他左右开弓地打。
一群人围过去拉也拉不开,会场乱作一团。
玫瑰跟百合缠绕的花形拱门被人推倒,蛋糕跟香槟也洒落一地。
好好一个订婚宴搞成这样,凌韵的尖叫响彻天际,“啊——”
所有人耳朵一痛,就连李牧野也有片刻的停顿。
沈亭州双手捂住耳朵,好强的狮吼功!
凌韵目眦欲裂,盘成精致名媛的长发被她摇散,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邪风,将长发吹散到脑后。
那一瞬间,沈亭州感觉凌韵长出了黑化的眼线,指甲也突然暴涨十厘米似的,每一脚都踩出了踏平山河的气势。
“你们竟然敢破坏我的订婚宴,找死!”
凌韵双手探下,摁住李牧野的双肩,眼神一厉,直接将人凌空甩到一旁。
这纤瘦身体里蕴藏的恐怖力量,震撼沈亭州三百年。
能做秦诗瑶的对手,果然不是一般人,发起飙来好恐怖!
被救的宋易感动地望过来,“韵韵。”
凌韵同样深情地去看他,触及那张肿胀青紫的猪头脸,凌韵笑容凝固,一脸复杂地将头偏到一旁。
宋易:?
宋易困惑不解,再度深情呼唤她,“韵韵?”
凌韵嘴角重新挂上微笑,再次看过来,又迅速移开。
不行,太丑了。
这次凌韵的嫌弃太明显,宋易僵硬,宋易伤心,宋易伸手去拉他的韵韵,他的未婚妻。
不等那只带血的手挨到凌韵,对方极度夸张地后退一大步。
开什么玩笑,她这可是高定,是某著名首席设计师专门为她定做的,是艺术品,全世界独一无二!
脏手别碰!
凌韵又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挂着微笑的脸正对宋易,眼睛却斜到一旁,“你能站起来吗?”
宋易憋屈又伤心道:“你都不肯看我。”
“怎么会?”凌韵眼珠子朝他挪动一点,但只是一点,又飞快移开,又挪过来,“你看,我看着呢。”
宋易:“……韵韵,你都斗鸡眼了。”
凌韵:……
凌韵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毕竟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相伴一生的。
可那张脸实在太丑了!
怎么能给人打成猪头呢!
凌韵愤怒地瞪向李牧野,见他流鼻血都流的那么野性帅气,就更加生气了。
宋青宁抱了一叠面巾纸蹲在李牧野身边,心疼地给李牧野擦脸上的血。
“都怪我。”他满脸自责,“如果我没有拦着你……沈医生?”
头顶罩下一道影子,宋青宁看到走来的沈亭州,反应了几秒,赶紧挪开让他检查李牧野的伤。
沈亭州从冰香槟的桶里取了冰块,用餐巾包住给李牧野冰敷止血。
李牧野略微抬着下巴,眼睛侧向宋青宁,安抚道:“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是吧沈医生?”
被cue的沈亭州说,“没伤到骨头,只是血管壁破裂,冰敷一会儿就没事了。”
见他们居然还有外援看病,凌韵不甘示弱道:“沈医生是吧,你也给我们看看,我们家宋易比他伤得严重。”
脸都猪头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要真留下后遗症,她一定要手撕了始作俑者。
凌韵气势凌人地看着李牧野,“你干什么突然打人?”
去检查宋易伤势的宋家夫妇,也投来埋怨的眼神。
但李牧野是李家的人,他们不好去指责,只能期待家世优越的儿媳妇多说两句。
李牧野的狗狗眼,瞬间变成凛冽的狼眸,冷冷扫向宋易,“杀了他我都不解恨!”
凌韵搞不清李牧野跟宋易是什么亲戚,但搞砸她的订婚宴,打她男人就是不行。
“打了人你还敢口出狂言。”凌韵抽过自己镶了钻的手包,“我要你……”也满脸花。
她举包就要砸,半空中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秦诗瑶笑吟吟站在凌韵身后,“乖,别闹。”好好看这场大戏。
乖你大爷!
如果让凌韵选择一个人做世界上最恨的人,那她一定会选秦诗瑶。
这女人比她高,比她美,家世也比她好上那么一点点。
更可恨的是,秦诗瑶还比她跋扈张扬。
凌韵简直不敢相信,她连霸道都比不过别人!
凭什么命令她听话?这里是她的订婚宴,她的主场,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我就不……”凌韵挣扎,但秦诗瑶手如铁钳,凌韵使出吃奶劲儿去掰她手,“我就不,就不,就不……”
凌韵就怎么也挣脱不了秦诗瑶的束缚,对方嫌她吵似的,捂住她的嘴。
秦诗瑶拖着凌韵往后撤,边撤边对李牧野他们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在场所有人:……
沈亭州:可以,很强!
凌韵后背贴着秦诗瑶胸口,被她拖出包围圈。
感受到后面那个软软的东西,凌韵先是震惊,而后愤怒,不愿相信。
愤怒之下的凌韵再次爆发,她徒手掰开秦诗瑶的钳制,转身去摸她胸,然后又摸自己的。
“不可能。”凌韵一脸恍惚,“不可能,你的不可能比我的大,你肯定隆了。”
秦诗瑶:“……谢谢,原装的。”
大受刺激的凌韵丢下秦诗瑶,去自助餐区狂啃木瓜。
一生不服输的凌韵,一生输给秦诗瑶。
她恨!
-
没了凌韵的保护,宋易弱小无助起来。
李牧野剐了一眼宋易,“你敢不敢跟大家说你做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
说,快说!
秦诗瑶:打起来打起来!
宋易莫名发虚,下意识朝宋母身侧靠了靠。
看着从小养育到大的孩子被打成这样,宋母心中一痛,当下宛如护崽的老母鸡。
她忍着气对李牧野道:“论辈分,小易是你的舅舅,就算中间有什么误会,你也不应该在他的订婚宴上动手。”
说完,看向李牧野身侧的宋青宁,细眉微蹙,“青宁,你也不拦着点。”
这话透着两分埋怨,宋青宁心口一紧,从喉口泛上一股轻微的窒息感,让他把头低下了。
李牧野见状暴怒,“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里外亲疏都分不清?”
宋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宋青宁慌忙地去拉他,“别说了……”
李牧野转过头,“难道不是吗?你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处处挑剔你,有这么当父母的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自助餐区的凌韵停下啃瓜的动作,头慢慢抬起来。
什么不是亲生,谁不是亲生的?
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宋易,心里发出统一的声音——
嚯,还有这么离谱的事,那我们可太喜欢听了!
只有秦诗瑶:打起来打起来!
一向要脸的宋易,被这一道道火热的目光烤得分外难受。
没了宋家少爷这个身份,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比普通人还不如,至少普通人不会被嘲山鸡装凤凰。
宋易掩饰下心里的难堪,苍白着脸,凄楚叫道:“爸、妈。”
这一声把宋父也叫怒了,他自认为没有偏心任何人,待亲生儿子跟养子一样好。
就算不好,那也是他的家事,一个姓李的管到姓宋的头上了,你以为你是谁?
宋父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说那些流言蜚语,但宋易跟宋青宁都是我的儿子,亲生的。”
李牧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那你敢不敢做亲子鉴定。”
宋父:“我养的儿子,做什么亲子鉴定?”
李牧野:“那就是不敢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
“要不是你冷酷,你无情,我会无理取闹?啊呸,我才没有无理取闹,但你是真冷酷无情,拿着鱼目当珍珠,眼瞎就去医院治治。”
沈亭州:……
虽然但是,李牧野是不是跑题了?
他不应该跟宋父争辩宋易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他应该把宋易干的事抖落出来。
沈亭州拽了一下李牧野,试图拉回这匹跑偏的野马。
但激情跟宋父对线的李牧野,并没有接收到沈亭州的信号。
宋父被李牧野气得险些昏厥,“你……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牧野轻蔑一笑,“你确定?”
在李崇敬面前,宋父哪回不是卑躬屈膝,乖得跟孙子似的?
沈亭州用力掐了一下他,努力提醒他。
感知到疼痛的李牧野,想也没想拨开沈亭州的手,“沈医生,你别管,我鼻子没事。”
今天他要把这个老东西骂醒,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宁哥!
看着撸起袖子正要大展口才的李牧野,沈亭州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逼近……
下一秒,会场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衬衫、马甲,西装,眉高目深,神色沉稳冷肃,很标准的霸总,像是从某本书里抠出来似的。
是李景杭。
李牧野的亲哥。
他一来,宋父的气焰消散一大半。
跟李牧野这种只拿公司分红的潇洒二代不同,李景杭接过李敬崇留下的江山,而也算是宋父的甲方。
没想到李景杭会来参加订婚宴,宋父脸上闪过微妙的复杂。
李景杭是从飞机场直接过来的,他一眼就注意到衣服凌乱,身上还有一个脚印的宋青宁,眉头拧起。
抽过桌上的湿纸,李景杭俯身给宋青宁擦衣服上的印子。
宋青宁呼吸一滞,近距离看着李景杭深邃的眉眼,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余光瞥见身侧的沈亭州,宋青宁推了一下李景杭,“不,不用。”
李景杭自然收回手,看向同样带伤的李牧野,冷声问,“怎么回事?”
李牧野气道:“他们夫妇又偏心宋易!”
沈亭州:……重点是偏心吗?重点是宋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当然偏心的父母也很可恶。
李景杭的逻辑显然比李牧野清晰,开口问,“只是因为这个?”
宋家夫妇偏心宋易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只是单纯向着这位养子,不会把李牧野惹毛。
李牧野面色空白几秒,继而怒道:“这个宋易早就知道他不是宋家的儿子,三年前他就做过亲子鉴定。”
沈亭州:可喜可贺,终于想起来了!
秦诗瑶:打起来打起来!
吃瓜群众全体瞳仁震颤:好家伙!
宋家夫妇也震颤,不愿相信地看向宋易。
宋易急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抓着宋家夫妇的手,“爸妈,我真不知道,他们污……”
李景杭冷然打断,“如果没有证据,我弟弟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些话!”
李牧野目光闪烁。
其实他没有证据,他是听别人说的。
李牧野看向跟他说这件事的人,对方回以一个“尽在掌握”的微笑。
看来是证据十足了!
李牧野顿时信心倍增,厉声道:“没错,没有绝对的证据,我会拿这种事胡说八道?”
见李牧野言之凿凿,宋易心凉了半截,他脸皮再厚,在铁证面前也惨败下来。
但狡辩还是要狡辩的。
“我确实早就知道了。”宋易硬生生改口,痛苦道:“我瞒着你们是因为我不想离开这个家,不想离开你们,我怕你们不要我,那段时间我每一天都睡不着。”
宋家夫妇眼眶刚有点湿意,就听到李景杭开口。
他冷冷道:“在你顶着宋家大少爷招摇的时候,青宁住在地下室,一天打着三份工,被迫帮赌鬼养父还债。”
宋家夫妇:眼泪一下子就回去了呢。
本来平静下来的李牧野,因为李景杭描述的凄惨画面再次愤怒。
他瞪着宋家夫妇大骂,“他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回到家,你们还不肯好好对他。”
宋青宁本来是不觉得自己委屈的,这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忍受别人的冷眼与欺负,习惯默默承受生活的苦难,习惯把自己放到尘埃里。
因为没有人给他撑腰。
小时候他被同班的孩子冤枉偷东西,在推搡中,那个孩子手肘磕破了皮。
老师让他们把家长叫过来,宋青宁的养父母没有过来,一个人孤零零面对孩子家长的怒火。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哭闹的权利。
看着眼前这两个肩背宽阔的男人,宋青宁眼眶发热。
其实,曾经也有人这样挡在他面前,为他遮过风雨,只是那个人不记得。
注意到宋家夫妇神色的僵硬,宋易心道不好,赶忙说,“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后,就一直在找青宁的下落,我是打算等找到人了才跟你们说……”
李景杭问,“你一直在找人?”
宋易崩溃,你礼不礼貌,老打断人家说话!
但对上李景杭冷如冰刃的眼眸,他把骂人的吞下去,信口胡说,“我当然在找,一直都在找。”
找肯定是没找过,他隐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找人?
沈亭州觉得他敢撂下这样的大话,是因为笃定李景杭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找过。
这就跟找嫂子的男爱豆发的律师函,路人信不信不要紧,重要的是粉丝相信。
宋易不需要李景杭相信他,他真正在乎的是宋家夫妇的态度。
宋易望着宋家夫妇,真情意切道:“爸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你们真正的孩子流落在外面?”
脸皮是真厚,演技也是真好。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人信宋易的话,除了宋家夫妇……
宋母握住宋易的手,湿润的双眼满是慈爱,“好孩子,你是我养大的,从小就心底善良,我跟你爸都信你。”
这番母子情深,引来一众人的……吃藕。
在场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孩,脱口而出,“哇,好像闭眼瞎信的脑残粉。”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烂锅配烂盖。
宋易:……
宋家夫妇:……
艹!
李牧野给这对眼瞎心盲的夫妇气够呛,卷起袖子还要继续对线,但被沈亭州摁住了。
李牧野用眼神询问,怎么了沈医生?
沈亭州心道:以你那永远找不到重点的说话风格,这种活儿还是交给你哥干吧。
沈亭州猜得没错,李景杭是真的行!
李景杭轻描淡写道:“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这么说的。”
沈亭州:不愧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假话张嘴就来。
宋易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景杭接下来的话,彻底击溃了宋易故作的镇定。
李景杭:“三年前你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明里暗里从公司跟家里拿的那些东西,要我一个个在这儿说出来?”
宋易面色霎时一片灰白。
宋家夫妇也从慈爱变为惊疑。
是了,以前的宋易虽然在外是翩翩公子的形象,但实际还是有点叛逆,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进娱乐圈做演员。
三年前,他突然改了口风,弃文从商,接受了宋父的安排进了公司。
也是从那年开始,他越来越孝顺,哄得宋母过户了两套房子给他,还拿走了不少宋父的古玩字画。
看宋易的脸色,就知道李景杭说中了一切。
沈亭州先是疑惑,而后明了。
李景杭在这之前应该是不知道宋易的事,能猜中宋易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根据人性出发。
像宋易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宋家少爷,惊恐过后,肯定会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
李景杭这智商,这反应能力,李牧野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沈亭州朝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单纯小李满头问号,还发来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沈医生,眼睛不舒服?”
沈亭州:……
是他多虑了,李牧野这脑力……应该会不屈不挠地从他哥挖的坑里爬出来、跌进去、爬出来、跌进去……
如果碰上一个心软的神,看他这么可怜可能就从了他。
宋青宁……
看起来挺心软的。
加油,小李。
沈亭州拍了拍李牧野的肩。
李牧野仍旧一头雾水,今天的沈医生怪怪的。
-
宋易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致力于拆散他们家。
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是养在宋家夫妇膝下的天之骄子,宋青宁则是流落在外面的丑小鸭,虽然褪掉了灰扑扑的羽毛,认回了豪门,但仍旧跟长在天鹅群里的天鹅天差地别。
只有这样,他嫁给比他大两轮的李敬崇,才能保住宋家的脸面。
宋易从小生活在宋家,接受宋家夫妇的精英教育,情商智商双在线的优秀,还交往了家世,样貌双出众的未婚妻。
但宋青宁不是,他粗鄙、短视,爱慕虚荣。
在宋家危难的时候,他转头扒上了李敬崇,一个年纪可以做他爹的人。
这是宋家夫妇编造的剧本!
也是他们偏向宋易的真相!
他们卖儿求荣,却不愿意承认,因此他们冷落宋青宁,轻视宋青宁。
他们想要整个上层圈子知道,优秀的宋易是他们宋家的孩子,而宋青宁则是宋家的污点。
“爸、妈。”宋易举起手,一脸诚恳地向宋家夫妇保证,“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公司的事。”
宋家夫妇咬碎牙露出和蔼可亲,“爸跟妈都相信你。”
你看,他们相信我。
他们也只能相信我!
宋易心里冷漠,脸上却露出感动的笑容,与他们拥抱在一起,继续演这出家庭和睦的大戏。
沈亭州看着莫名其妙的一家人,不懂,但尊重。
李景杭看得分明,他能在经济上制裁他们,精神上却无法逼得这对虚伪至极的夫妇显出原形。
人一点底线都没有时,是少有人能制得住他们的。
哪怕是气到七窍生烟的李牧野也不能,只能在心里骂,什么烂玩意。
这荒唐的一幕,反而让宋青宁平和下来。
他以前是希望得到亲生父母的关爱,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他才硬着头皮跟只见了两面的男人结婚。
五分钟前,他甚至还为他们偏袒而难过,这一刻却不再有那种感情。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大家齐齐朝声源处看去,就见订婚宴的另一个主角在……摔瓜。
更准确地说,是在摔木瓜。
凌韵提着漂亮的裙摆,从自助餐区阔步走来,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
不为其他,主要凌韵的气压太低。
沈亭州又隐约在她脸上看到黑化的眼线,这样的凌韵谁敢惹?
看着走来的凌韵,宋易喉咙滚了滚,涩然道:“韵韵,我不是宋家的孩子,你还要我吗?”
他话音刚落,凌韵甩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亭州毫不夸张,他第一次见耳光能把人打飞,就像转了半圈的陀螺。
宋易被打懵了,怔怔看着凌韵。
凌韵又是一耳光,“你隐瞒我不说,现在还敢道德绑架我!”
宋易化身陀螺再次转了半圈。
凌韵:“我完全不在乎你是谁的儿子,你就算是宋家的儿子又能怎么样,反正没我爸有钱。”
宋家夫妇想要反驳,以前他们宋家也很厉害好吗,是最近这几年行情不景气,熬过去他们就能重新站到巅峰。
但看凌韵那架势、宋易那脸,只能憋屈闭麦。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的感情!”
凌韵高高扬起手,重重落到宋易惊恐的脸上,直接把人抽的旋转整整一圈。
宋易的脸从小乳猪变成老猪,肿了一大圈。
在场所有人都护了一下脸,幻触到了宋易的疼痛。
沈亭州肉皮也抽了一下,忍不住感叹,秦诗瑶的腿跟凌韵的巴掌,那真不是闹着玩的。
太可怕了!
“三年前,我怎么追你,你都对我爱答不理,非喜欢那个唱歌的小白花,我说后来你怎么突然跟我约会恋爱,原来是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拿我当跳板!”
宋易满口鲜血,高肿的脸颊将眼睛挤成一条缝。
沈亭州艰难地从里面看到了流露的深情。
因为宋易的眼太窄了,深情显得跟张纸似的薄。
他去抓凌韵的衣摆,哀求道:“韵韵,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别抛弃我。”
他是真的爱凌韵。
从前觉得凌韵嚣张跋扈,所以对她的追求爱答不理。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每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为了不跌入尘埃,他开始接受凌韵。
一开始确实抱着算计,但后来感情由假变真了。
凌韵又气又恨,“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在乎你是谁,你要是那个时候坦白,你说什么我都信,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见宋易还要扒她的衣服,凌韵踹开他,“别碰我高定,你不配!”
宋易僵在原地,露出一个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难过表情。
他是真哭不下来,脸太疼了,皱一下生疼。
“还有你们!”凌韵凌厉的目光射向宋家夫妇。
宋家夫妇脸皮一抖,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见凌韵走向他们,宋家夫妇互相搀扶着朝前跑。
倒不是腿脚不利索,实在是怕得腿软。
宋家夫妇去喊自己的亲侄子,让他们去拦一下凌韵,但谁敢啊,那响亮的大巴掌谁不怕?
凌韵堵住他们的去向,头发无风自动,面如恶鬼。
“你们家的事就不能关起门自己解决?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主角是我,是我!”凌韵怒气值蓄力,“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抢我的风头!”
……原来最在意的点是被抢风头。
沈亭州只能说,不愧是秦诗瑶的敌蜜。
“抢我风头者,死!”凌韵徒手捏爆木瓜,然后扣到宋父的脸上。
大概是一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宋父淌着木瓜汁,表情那叫一个落英缤纷,五彩斑斓。
等等!
木瓜哪来的?
看着凌韵一个接一个往宋父宋母脸上输送木瓜,沈亭州有些疑惑。
他顺着凌韵的手看去,发现秦诗瑶藏在人群中,怀里抱着一大堆木瓜,飞快又隐蔽给凌韵补充“弹药”。
沈亭州:你别太离谱!
不过,这算不算是敌蜜变闺蜜?
宋母正要尖叫,这招用过八百年的凌韵,直接往她嘴里塞了半个木瓜。
宋母:!
直到“弹药”全部用完,凌韵摘下手里的订婚戒指,视线在会场一扫。
最后定格到狼狈的宋易身上,凌韵朗声说,“大家都看到了,姓宋的欺我骗我,从今以后我跟他再无瓜葛,如有违背,犹如此珠。”
凌韵攥着戒指用力一捏。
戒指是钻石的,这不是人力所能捏碎,凌韵很干脆地往垃圾桶一丢。
秦诗瑶带头鼓掌,“好!凌芷若,我为你骄傲。”
沈亭州:……
在场所有人:……
凌韵的脸瞬间垮下。
本来应该是挺酷,特潇洒的退场,但被秦诗瑶一搅合,凌韵气场全无,开启小学鸡吵架模式。
“谁要你为我骄傲?”
“为你骄傲不好吗?”
“我不要你为我骄傲!”
“但你今天确实挺骄傲的。”
“……那是当然!但我也不要你为骄傲,我压根不稀罕!”
“呦呦呦。”
“你呦什么?告诉你秦诗瑶,是我甩的男人,我可不是被男人甩的!”
两个人吵吵囔囔朝会场外面走去,徒留一众人失望地吧咂嘴。
还没看够凌韵“大力出奇迹”呢,怎么走了?
宋易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宋家夫妇也是一身狼狈。
谁能想到,制裁他们不是李家的霸总,而是他们一直心心念念期盼嫁过来的凌韵。
宋青宁平静地看着宋家夫妇跟宋易,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移开视线,对李景杭跟李牧野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李牧野立刻响应,“早就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了。”
李牧野殷勤地缀在宋青宁身侧,说着玩笑话逗宋青宁开心,末了忍不住恶狠狠道:“今天算宋易走运,老子不打病号,等他好一点了,我断他一条腿。”
宋青宁露出担心,“不要打架。”
他不是担心宋易,他是怕闹出什么人命,到时候李牧野后半生就毁了。
李景杭听着他们说话不动声色,临走时看了一眼宋家夫妇。
触及到那眼神,宋家夫妇心头一颤,后知后觉生出几分惧意,正要开口时,对方已经走了。
-
沈亭州是坐秦诗瑶车来的,现在人跟凌韵走了。
李牧野提出送他回去,沈亭州不想陷入修罗场,一把抓住秦司,“他说送我回去。”
秦司轻哼一声。
等他们走后,秦司才说,“我就跟你说过她不靠谱吧。”
沈亭州不知道他跟秦诗瑶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么一件小事,秦司叨叨了一路。
沈亭州实在忍不住了,“你是暗恋她吧?”
秦司一下子就闭嘴了,怕沈亭州再说胡话。
沈亭州满意地闭目养神,到了家门口向秦司道了一声谢,“你路上小心。”
这顿订婚宴草草收尾,沈亭州一直饿到现在,回去后他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吃过午饭,在家闲着无事,沈亭州开车去看猫。
他又给猫买了不少玩具,拎着东西敲开别墅的门。
许殉今天去了公司,沈亭州一边安装猫爬架,一边跟修剪盆栽的管家聊天。
两个小时前,凌韵才跟宋易闹翻,消息竟然已经传到管家这里。
修剪多余枝蔓的管家如是说道:“看来这对的婚礼是参加不了了。”
沈亭州:“您收到请柬了?”
管家:“嗯。”
沈亭州:……果然是婚礼界的半壁江山。
管家从室内搬天鹅绒花,沈亭州停下手里的活过去帮忙。
看着满满一排的绣球样的小白花,沈亭州有些惊讶,“怎么养这么多?”
管家笑着说,“花的寓意是吉祥好运,也有永恒不变的意思,等你们婚礼上放。”
沈亭州一愣,而后无奈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感情这种事说不好的。”管家修整着小绒花,“今天可能还是无心,明天就可能爱上。”
又来了,那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沈亭州低头嗅了嗅小绒花,花瓣柔软地蹭过他的鼻尖,清香扑鼻。
-
许殉回来时,那只大狸猫正在沈亭州搭建的猫爬架上磨爪子。
小的银渐层窝在沈亭州腿间,露出软乎的肚皮。
沈亭州嘴角挂着笑,神色温柔地挠着银渐层的肚皮,把小猫撸得舒服的一直打呼噜。
许殉看了片刻,然后走过去把猫挪开,自己躺到了沈亭州腿上。
沈亭州:?
许殉仰面理直气壮地望着沈亭州,没有丝毫抢夺地盘的负罪感。
沈亭州迟疑着问,“工作很累?”
许殉闭上眼睛,“嗯,头疼,心烦。”
沈亭州手搭在许殉太阳穴上,开始给他按摩。
管家端着托盘走过来,“沈医生,喝茶。”
许殉缓缓睁开眼望向他,管家无所感知似的,唇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管家温和道:“沈医生,能麻烦你帮一个忙吗?”
沈亭州的身体不自觉坐直一些,“您说。”
管家:“家里有几面墙蛀了白蚁,我约了除蚁的工人,他们说是个大工程,我想请你收留我们家少爷两天,如果麻烦就算了。”
沈亭州:“不麻烦,什么时候?”
“明天。”
“好,那猫呢?”
管家轻轻一笑,“猫没那么娇生惯养。”
这是在内涵谁,沈亭州不说,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
娇生惯养许殉瘫着脸问,“今天能走吗?”
今天走不了,因为沈亭州来活了。
李牧野打过来一通电话,沈亭州刚接通电话,那边就给他带来一个震撼的消息。
“沈医生,我爸还活着。”
沈亭州:???
沈亭州:!!!
李先生居然活着?
李牧野的声音很紧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沈医生,你能过来一趟吗?”
这……
他能过去,但李牧野的家庭关系已经够乱了,再加上他那不是乱上加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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