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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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上的人说, 如果有人邀请他去家里看猫后空翻,那对方就是对他有意思。
但许殉是来他家、敲他的门让他看后空翻。
而且那可是后空翻,猫猫的后空翻!
沈亭州阅猫无数, 还从来没见过哪只猫会后空翻,或许是深深天资聪颖,做到了常猫所不能之事。
还算有一线理智的沈亭州走下床, 谨慎地拉开房门。
许殉站在门外, 客厅的光拓在他精致的眉眼,额发垂落, 唇红齿白, 有种纯良的无害。
沈亭州的心房被这样的许殉攻破大半,松开了握在门把的手。
许殉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沈亭州咻地一下伸手接过, 点开手机页面的视频。
视频里小银渐层躺在沙发上, 睡姿一如既往的人里人气,它平躺着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后腿旁搁着一只好看的手, 指节修长, 腕骨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小银渐层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后腿蹬到那只手。
好萌!
沈亭州喉咙压抑着兴奋, 手指不自觉蜷缩。
小银渐层的腿连着蹬了好几下, 手的主人似乎不耐烦了, 扣住它的腰身。
小猫瞬间惊醒, 竟然真的从那只手里向后翻到沙发上。
是真的后空翻!
沈亭州:我真该死, 我竟然怀疑过深深不会。
这么可爱的猫, 它怎么能不会呢,它就是天选之猫!
沈亭州把进度条拉回去, 看了五遍小猫蹬腿,三遍后空翻,这才想起房间还有一个人。
沈亭州心虚地抬起头,这次倒是没有看到贞子化的许殉。
许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打量着房间的布局。那一刻,沈亭州宁可他是来睡自己的。
沈亭州卧室不同客厅,含毛量惊人,还有各类卡通猫咪摆件,说是傅芸芸的房间都不为过。
实际上就算是傅芸芸,对他的房间也挺无语。
还撂下一句绝杀,“哥,你也太少女心了。”
沈亭州羞耻的脚趾抠地,恨不能长出黑化的眼线,像凌韵一样徒手把自己甩进太空。
许殉视线在他房间转了一圈,沈亭州注意到他的嘴有张开的意思,脚趾瞬间停止动工。
沈亭州的意志已经逃离地球,飘向外太空。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许殉说了什么,声音仿佛在房间飘荡了三圈,才迟缓地灌进沈亭州的耳朵。
许殉问:“你为什么不想要那块地毯?它的毛很长,很软,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亭州:……嗯?好像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许殉还直勾勾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沈亭州羞耻感稍微减弱一些。
他实话实说,“不是不想要,是那块地毯一看就很贵,我怕弄坏了。”
虽然听着很离谱,但有些大几十万的东西,还真就是一次性用品,既不能干洗也不能水洗。
许殉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抬手,指向沈亭州床上那个抱枕,“你那个不贵?”
……也贵,所以他特别小心。
许殉走近了沈亭州的床。
羞耻心一下子又冒出头,沈亭州床头订着一排柜子,上面放着他这些收集的各种手办,还有猫毛手工品。
嗯,有耳朵上戴着粉蝴蝶的猫。
见许殉已经看到那排架子,沈亭州绷不住,“要不我们出去坐坐吧,这里有点闷……”
许殉转过头,他对沈亭州屋里的东西见怪不怪。
沈亭州吃惊于他的平静,除了秦司,没人能不张大嘴巴从他房间出来。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许殉说,“你看起来就很像喜欢这些。”
沈亭州动了动唇,又动了动。
他觉得许殉骂人挺脏的!
什么叫“你看起来就很像喜欢这些”的,他在外面西装革履,装得人模人样的,是为了让别人看出来他私下是石矶娘娘级别的猫奴?
许殉看着他床,又问,“我能坐一下你的床吗,看起来很软。”
不是看起来,就是很软,触感也舒服,像躺在一堆猫猫的肚皮上。
沈亭州不是小气的人,愿意把这丝滑柔软的触感分享给许殉,于是点点头。
许殉坐到床上,拽过沈亭州刚才盖的被子,低头闻了一下,“上面都是你的味道。”
啊?
沈亭州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味道?”
许殉望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被壁灯描了一圈暖色,“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的味道。”
沈亭州一愣,在许殉的注视下,耳根莫名有些烫。
-
隔天是周三,沈亭州照例去了苏俞家,将整理好的特别版孕夫指南交给他。
苏俞惊喜不已,感动道:“沈医生,你最近一直逛论坛,就是为了给我整理这些吗?”
沈亭州面色一热,有种看小黄网被父母发现的廉耻。
苏俞坐在沙发上翻了几页孕夫指南,忽然说,“那个人是阿宴的堂弟。”
沈亭州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就是你一直追看的那个帖子。”苏俞提了几个关键词,“直男、舍友。”
沈亭州大惊,他怎么知道……
苏俞无辜道:“我没有监视沈医生,这些都是虞居容跟我说的,你知道的,他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
不管是谁发现的,沈亭州都羞耻加倍。
苏俞声线低了一些,“他还说有人在查沈医生,最近沈医生要小心哦。”
沈亭州茫然,“查我?”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花区也不例外,有人想跟沈医生在线上贴贴,自然就有人想在线下……”
苏俞顿住不说了,沈亭州喉咙滚了滚,“想在线下干什么?”
苏俞侧身拽开两个抽屉,“沈医生,你认识这里面的东西吗?”
这个抽屉虞明宴曾经打开过,当时沈亭州只看到一抽屉手铐,如今苏俞全部打开,他才惊觉里面不只是手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亭州能认出来的东西不多,但大概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
“认不全是吧?”苏俞笑眼弯弯,看似天真,又似乎是邪典。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亭州,“这样的沈医生很可爱,会让人想把你弄脏,关在满是这种器具的房间,一个个让你明白它是干什么的。”
沈亭州头皮一麻,内里发瘆。
“骗你呢。”苏俞眼里清澈起来,模样纯善。
沈亭州嘴角一抽,“你能别老吓我吗?”
苏俞摸着圆润的肚子,笑着说,“沈医生是我孩子的另一个爸爸,我是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居容已经把你的账号加了密,谁都不会查到的。”
本来沈亭州都当他是在开玩笑了,后半句又觉得是真事。
看着笑容宛然,天真无邪的苏俞,沈亭州再次清楚明白,这是一个芝麻汤圆。
看起来甜甜的,一咬,流出来的全是黑芯。
这之后,苏俞不再乱开玩笑,黏着沈亭州说要给孩子亲手织一双小袜子。
沈亭州动手能力非常强,袜子都织了两双,苏俞半只都没有搞定,还把毛线团弄的一团乱。
沈亭州:……
沈亭州帮他捋好毛线,没一会儿他又搞乱了。
苏俞眨巴着无辜大眼睛,“沈医生,没有你这个家真不行,你晚上留下来跟我们一块睡吧。我是说,你睡客房,如果你害怕,我也可以陪你。”
沈亭州低下头,假装没听见,“继续织吧。”
苏俞满脸遗憾:“好吧。”
-
苏俞买了一大堆毛线团,但织了一下午他就没兴趣了。
沈亭州只好拿回家,准备闲着没事时织一织,不然东西就糟蹋了。
把车开进小区地库,从车上下来之后,沈亭州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地库有一片区域的灯坏了,沈亭州路过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他还听见脚步声。
沈亭州加快,那人也加快,放慢速度,那人也放慢速度。
想起今早苏俞的话,沈亭州鸡皮疙瘩冒出一点,快步朝前面的电梯走,近似乎在跑。
果然身后那人脚步也加快了,沈亭州惊出一身冷汗,彻底跑了起来。
两个杂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车库回荡。
前面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冒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沈亭州瞳仁微颤,立刻改方向。
那人眼疾手快伸手摁住了他,沈亭州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刚要挣扎,闻到熟悉的味道。
抬头,对上许殉那双沉静的眼睛,沈亭州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许殉向来会抓重点,问他,“你以为是谁?”
沈亭州没听见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脚步声,“刚才好像有人跟踪我,不过也可能是错觉,或许是回音?”
他不好意思告诉许殉自己逛花区论坛,然后被人盯上的事。
而且未必是真的盯上他。
许殉四下一扫,空旷的车库除了他俩再无别人。
许殉说,“先回去吧。”
惊魂刚定的沈亭州被许殉扣着手腕,牵着朝前走也没太大的反应。
许殉摁下电梯按钮,临上电梯前又沉冷地扫了一眼车库。
静悄悄的,仍旧没有影子。
彻底平复下来的沈亭州,发现自己跟许殉牵着手,不自在地抽回,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许殉说,“在等你。”
沈亭州没料到他这么直白,不禁一怔。
许殉又说,“我做好饭了,你一直不回来。”
听出几分怨气,沈亭州好笑的同时又赶紧顺毛,把手里的东西一抬,他道:“这里有不少毛线,给你织条围巾吧?”
许殉身上怨气散去,探头看向沈亭州提的毛线,“都是给我的?”
“呃,不是,还要织一些小东西。”毕竟毛线是苏俞家的,多数当然要用在孩子身上。
许殉抿了一下唇,问,“这毛线是别人给的吗?”
沈亭州没隐瞒,“是苏先生给的,他自己不会织,我闲着没事磨时间用。”
许殉收回脑袋,不再说话。
见他格外安静,沈亭州看了一眼,“许先生?”
许殉瘫着脸,“这里没有许先生。”
“那,小许?”
“小许离家出走了。”
沈亭州:……
电梯到了楼层,沈亭州跟许殉一前一后走下来。
许少爷是不会炒菜的,所以晚上吃的是寿喜锅,食材都是别人配好的,放进去煮就可以了。
但这怎么能说不是人家做的饭呢?
吃饭时,许殉脸色平和,还帮沈亭州打了一个温泉蛋。
沈亭州既不知道他刚才闹什么别扭,又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闹别扭。
吃过饭,许殉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回来时脸色异常冷峻。
沈亭州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正好看见,迟疑着问,“怎么了?”
许殉脸色缓和下来,没回答沈亭州,反而问,“毛线哪里买的?”
沈亭州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不过上面好像有标签。”
许殉走到沙发,拿起沈亭州拎回来的纸袋子,看了一样上面的标签,然后用手机搜索这个牌子的毛线。
沈亭州放水果时,余光瞥见许殉在购物app下单,不由说,“这里有很多,不用了。”
许殉头也不抬,淡声道:“再多也是人家的,我要买一些给煦煦跟深深织衣服。”
沈亭州:……
许殉又说,“煦煦跟深深不比别人差,它们没有的份,我给它们补上。”
怎么感觉这话在点他呢?
当着沈亭州的面下完单,许殉高贵冷艳地走了。
沈亭州:……
两个子涵猫是吧?
沈亭州追过去,“子涵……猫的衣服你会织?”
许殉停下来,侧脸十分倔强,“不会又怎么样?谁关心呢?”
沈亭州梗了一下,“……我手工还是挺不错的。”
当年在医学院,他的缝合技术有口皆碑,被缝过的大体老师都说好。
许殉看过来,“会不会太麻烦了?”
沈亭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
安抚好子涵猫的爸爸,沈亭州回到房间,一头埋进柔软的床上。
想起车库的事,沈亭州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犹豫良久,他坐起来给虞居容打了一通电话,想要确定一下花区是不是真有人查他。
虞居容似乎在外面,背景有点嘈杂,显得他的嗓音格外低沉,“沈医生?”
怕他在办事,沈亭州直奔主题问了问论坛的事。
“有人在追踪你?”虞居容面露古怪之色,“苏俞是这么跟你说的?”
沈亭州觉得他这个问法有些古怪,“难道不是吗?论坛没人在找我?”
虞居容轻笑一声,“他说得也不算有错。”
沈亭州神经一突,正要详细地问问,虞居容那边的声音远去,很快又清晰起来,像是倒手换了一个耳朵听电话,期间还夹着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沈亭州听得不真切,只感觉声音有那么一点熟悉。
很快虞居容重新开口,“是有人打听过你,但沈医生你放心,花区的人不会找你麻烦,也没人知道你住在哪里,账号我已经给你加密,谁都不能追踪监视你,包括苏俞。”
“我这边还有点事,有问题改天再联系。”
说完虞居容把电话挂了。
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沈亭州心累地把手机放下。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在论坛吃个瓜,还能吃出事来,到底是谁在打听他?
隔天一早,沈亭州去找了一趟物业,想调出昨晚车库的监控看看。
物业工作人员语气抱歉,“对不起沈先生,前天监控摄像头坏了,我们已经约人来修,今天下午才能修好,实在对不起。”
沈亭州错愕,“都坏了?”
物业工作人员也无奈,“前天检修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导致监控摄像头的信号没办法传输。”
沈亭州没为难工作人员,离开了物业楼。
如果这些都是巧合,那这也太巧合了,沈亭州有些头疼。
没等他想出什么端倪,周子探打来一通电话。
沈亭州接通后,就被周子探第一句给整懵了。
“沈医生,如果上大号的时候粑粑太大,把屁股弄肿了,抹什么药膏好?”
沈亭州愣了好几秒,“是痔疮吗,出血没?”
周子探噎了一下,“……不是。”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十几秒都没人说话,彼此都觉得对方让自己感到了尴尬。
周子探神经过分大条,鲜少有什么事会让他感到难堪,这次的语气分外含糊不清,似乎不想把话说清楚。
“沈医生,你别管那么多,你就告诉我到底抹什么药?”
沈亭州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才把话问出口,“生病了最忌隐瞒真实病情,你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吗?”
那边支吾起来。
他越支吾,沈亭州心越凉。
能让喜欢踩着法律底线的周子探都想隐瞒的事,那可真不是一件小事。
沈亭州祭出杀手锏,“如果让贺阿姨知道了,她肯定会担心。”
蛇打七寸,周子探终于肯交待,“昨晚我喝醉了,跟一个人……”
沈亭州:!!!
沈亭州摁着人中问,“你现在在家吗?”
周子探闷闷地说,“在酒店。”
沈亭州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开车去了周子探说的酒店。
周子探为他打开门,沈亭州冲进房间,去找那个可能奄奄一息的人。
周子探订的是套间,主卧跟起居室都没有人影,沈亭州急迫地问,“人呢?”
周子探站在原地说,“就我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要我来看……”沈亭州拧起眉,转头去看周子探,在看到那张惨白的脸时,所有的话都顿住了。
难道……怎么会……是谁?
沈亭州以为周子探酒后把人搞伤了,谁能想到恶犬小周才是伤的那个!
这可真是离大谱了,是谁干的?
周子探脚步虚浮地朝沙发走去,沈亭州从震惊中回过神,上前扶住了他一把。
等周子探坐到沙发上,沈亭州才小心地问,“流血了吗?”
周子探埋着脑袋,虚弱无力地摇了摇。
沈亭州:“那……肿了?”
周子探还是摇摇头。
沈亭州没理解这个摇头的含义,“是不知道,还是没有肿?”
周子探抬起头,皱着五官说,“就是感觉里面还有一根东西,特别不舒服。”
沈亭州:……
周子探眼巴巴望着沈亭州,“沈医生,你别告诉我妈,她知道该担心了,我哥那边……你也别说。”
听到后半句,沈亭州眼睛动了一下。
那个人居然不是贺延庭!
沈亭州咽下这句话,点头道:“好,我不说,你方便让我检查一下吗?”
周子探一脸别扭,“我现在看见长着那根东西的男人就恶心。”
男人小沈:“……不看也行,只要你确定没流血。”
周子探:“没有。”
沈亭州给周子探拿了一个消炎的软膏,“洗完澡抹一点。”
周子探接过药膏,恶狠狠道:“要是让我知道昨晚那人是谁,我弄死他!”
居然不知道是谁,喝这么醉吗?
沈亭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忌酒忌辣,最近饮食一定要以清淡为主。”
周子探羞耻心薄弱,跟沈亭州坦白之后,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
“沈医生,你跟人做过吗?”周子探大喇喇地问,“为什么这么不舒服?过去我交往的那些人,一直想我上他们,我觉得有点恶心,就没有做过,幸亏没有。”
沈亭州:“……没有。”
周子探:“那你千万别跟人做,我现在特别想吐。”
沈亭州想说“好”,又觉得不对,“……我还是扶你去床上再休息一会儿吧。”
周子探摁着腰艰难站起来,烦躁道:“怎么感觉那东西还在,胀胀的。”
贴心小沈不再贴心,闭口不言将周子探扶到床上。
垃圾桶里只装着避孕套的包装盒,竟然还是两个盒子,难怪周子探这么不舒服!
等周子探睡着了,沈亭州才离开了房间。
-
从酒店出来,沈亭州去了一趟李牧野家。
昨天晚上李牧野打电话,让过去教他一套按摩手法,给李敬崇按摩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亭州始终感觉他家的气氛不太好,教完李牧野,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
刚走出来,许殉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亭州看了一眼腕表,“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就能到家。”
许殉“嗯”了一声,嘱咐:“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沈亭州调转方向驶出这片富人区。
因为昨晚的惊魂时刻,导致沈亭州对小区车库略微有些阴影,但现在是大白天,就算真有人跟踪他,也不至于白天动手。
这么一想,沈亭州放下心,推开车门走下来。
没走几步,前方缓步走过来一个人,沈亭州忍不住笑了,难得开玩笑,“怕我找不到家,过来接我?”
许殉的表情本来是轻松的,忽然神色一肃,几步越过沈亭州,朝他后方跑去。
沈亭州一头雾水地转头,就见许殉从一辆黑车侧面揪出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棒球帽,黑口罩的男人。
许殉掐住男人的后颈,猛地朝车玻璃砸去,力道之大,震得那辆车晃了晃,车子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沈亭州反应过来,跑过去,摁住了许殉的手。
许殉似乎认定这人图谋不轨,拎着男人一下一下地砸。
黑衣男人磕了一脑袋血,鲜红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往领口灌,脸模糊不清,辨不出样子。
沈亭州心口一震,“别打了,会闹出人命。”
许殉充耳不闻,修长的五指掐着他,轮廓冷硬,神色漠然,不带一点感情。
沈亭州从未见过这样疯狂冷戾的许殉,大声喊他,“许殉!”
许殉动作一顿,慢慢把头偏过来。
沈亭州冷静地看着他,轻声说,“放开他,先把人放开。”
许殉眼睫动了一下,而后松开了手,男人瘫软到地上。
沈亭州松了一口气,想要去检查一下男人的伤势,如果伤情严重那就麻烦了。
他俯身,刚要去摘对方的棒球帽,男人猛地睁开那双染着血的眼睛,推开沈亭州跑了。
沈亭州踉跄了一下,许殉从身后扶稳了他。
男人异常的反应终于让沈亭州确定一件事——真有人跟踪他!
沈亭州回想起那双眼睛,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殉低声问,“没事吧?”
沈亭州这才想起跟许殉拉开距离,“我没事,你呢?”
许殉垂下眼,摇了摇头。
沈亭州叹了一声,“这种事报警就好,防御过当也是要坐牢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他都不知道有人跟踪他。
许殉目光格外沉静,透着几分冷漠,“报警最多在看守所关几天。”
沈亭州一愣,呆呆看向他,许殉神色恢复如常,“先回去吧。”
-
虽然许殉说报警对方只能在看守所待几天,但沈亭州报警时,他也没有说什么。
做完笔录回来,许殉做的午饭早已经凉透了。
菜式很简单,一个西红柿鸡蛋,一个芹菜鸡蛋。
沈亭州看到芹菜,纳罕地问,“你不是不吃芹菜?”
许殉说,“炒给你吃的。”
沈亭州确实是爱吃芹菜,心里一暖,沉默地端着两盘菜去加热。
虽然刚发生那种事,但此刻沈亭州心情很是轻松,“你最近不忙?”
许殉“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吃过饭,管家打来电话说,白蚁还没清扫干净,还要麻烦沈亭州多让许殉住两天。
大少爷在这里又做饭又刷碗的,沈亭州哪里觉得他是麻烦,点头应下。
挂了电话,沈亭州把这件事说给许殉。
许殉并不意外,只是把手里的毛线挪到沈亭州跟前。
许殉买的毛线今天就到了,看了两遍教人织毛衣的视频,他就开干了,但总是出错。
心灵手巧的沈医生,接过毛线跟针,拆掉许殉织错的部分,“要勾上去,然后这样下来。”
许殉认真听着教学,他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沈亭州的耳边。
沈亭州感觉有点痒,侧头看向他,许殉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沈亭州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会了吗?”
“差不多会了。”许殉拿回毛线。
沈亭州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只是时不时抓一下泛痒的耳朵。
-
李敬崇生还的消息霸占各大热搜,他得以光明正大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沈亭州翻出当初许殉复健的日志,整理了一下给李敬崇送过去做参考。
因为地下停车库的事,许殉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开车跟沈亭州一块去了。
沈亭州没拒绝,送一趟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回去时正好一块逛趟超市,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医院外面围着许多记者,李家派了安保维护秩序。
外面乱糟糟,医院内部倒是一切如常,尤其是住院部更为安静。
沈亭州过去时,李牧野正贴着病房门口,偷听里面在说话。
正巧一个年龄稍长的护士路过,看到偷听的李牧野,笑着摇摇头,随后搬过来一个板凳。
李牧野十分感激,用口型道谢。
沈亭州:……
熟悉的护士,熟悉的小板凳,熟悉的感激。
沈亭州走过去,想把东西给了李牧野就走。
全神贯注偷听的李牧野,看到沈亭州吓一跳,虽然心虚,但太想听里面的内容了。
李牧野对沈亭州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爸在跟宁哥谈他的初恋。”
沈亭州对李敬崇的初恋没兴趣,要走,却听见李牧野咬牙说,“就是那个沈誉。”
不是李敬崇的初恋,是宋青宁的!
沈亭州脸色骤变。
远处的许殉见病房门口凑得很近的两人,眼睛微沉,大步走去。
刚过去,就听李牧野鬼鬼祟祟说什么‘初恋’,许殉面色更加不好,他拉住沈亭州正要走,虚掩的病房里传来一个声音——
“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喜欢过沈医生。”
此话一出,沈亭州立刻感觉有两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朝他射来。
救命!
有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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