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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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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热烘烘的踏雪, 身后是定王殿下坚实的胸膛,钟宴笙被夹在中间,逃都没地方逃, 眼睫都有些湿润了。

屋外的展戎咳嗽一声:“那个, 我进来了?”

钟宴笙一激灵醒过来, 使劲把怀里毛茸茸的大脑袋推开:“踏雪……你爪子好脏!下去!”

被嫌弃爪子脏兮兮的踏雪耳朵一耷拉,呜了一声, 委屈地松开爪子退了下去。

见踏雪被赶走了,萧弄似乎挺高兴的,大概是觉得钟宴笙把踏雪赶走了, 意思就是更喜欢他, 弯着眼搂着钟宴笙的腰, 蹭上他的脖子沉醉地嗅着味道。

落在贼窝自然没工夫整理形象, 定王殿下披着长发,冰凉的发丝落在他的颈子上,凉丝丝的。

钟宴笙脖子红了一片, 又羞又气:“你也走开!”

萧弄垂下眸子,反而又把他搂得紧了紧,低声道:“痛。”

是碰到伤口了吗?

钟宴笙顿时像只被揪住了翅膀的小雀儿, 紧张兮兮地回头观察萧弄的脸色,伸手去摸他的腰, 生怕他的伤口又裂开,将衣物浸得血淋淋的。

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

钟宴笙手上破了个小口子, 都要眼圈红红地哄自己半天呢。

屋门又被急促地敲了两下:“有人过来了, 我先进来了!”

展戎端着托盘, 飞快闪身进了屋, 轻轻合上门。

他的眼角余光不敢往床上瞟, 若无其事地放下两碗粥,随即砰地跪了下来,无比惭愧:“属下来晚了,还请主子责罚。”

萧弄搂着怀里柔韧清瘦的身躯,对展戎的声音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把玩着钟宴笙的一缕头发,感觉怀里的小东西连头发丝都浸着他喜欢的味道,微微眯起眼仔细嗅闻。

钟宴笙被他嗅得毛毛的,还是在展戎面前被这么嗅,羞耻简直到了极限,想爬下去又怕碰疼萧弄,简直要给碰坏脑袋的萧弄逼疯了。

半晌没听到回应,展戎心惊胆战。

以他跟随主子多年的经验来看,通常情况下,主子这么久不回话,就代表他真要倒大霉了。

屋里安静了片晌,钟宴笙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展戎说,萧弄现在脑子不太正常。

偏偏就在这时候,萧弄因为半晌没被钟宴笙搭理有些不满,蹭到他耳边,嗓音低沉:“小主人?”

展戎恍如雷劈!

这这这……主子叫小公子什么?

展戎焦心了一天,恍惚还以为自己是自己耳鸣了,正努力消化那三个字,琢磨着是不是另有含义,萧弄又懒懒叫了声:“主人?”

钟宴笙迟钝地反应过来,一把将萧弄的嘴捂住了,干巴巴地朝展戎解释:“定王殿下……说着玩的。”

展戎:“……”

钟宴笙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展戎,他情急之下,把定王殿下说成了他在西域花了三十万两买的男宠……

恰在此时,外面路过巡逻的山匪脚步声。

这群人实在是八卦又话多,白日里围着钟宴笙和萧弄看了半天还不够,晚上路过了,还要蹲在门口,指指戳戳地说两句:“哎哟,听说了吗,里面那个公子哥买的蓝眼睛男宠,花了三十万两呢!”

“三十万两?!他一个男人,买男宠做什么用?”

“那还能怎么用,当然是床上用了,嘿……”

听到“蓝眼睛男宠”二字时,展戎的心跳差点停跳了。

男、男宠?

难怪王爷不说话,虽然小公子只是权宜之计,但被这么说,王爷那么骄傲的人,肯定怒不可遏啊!

展戎都不敢去看萧弄的脸色了,愈发惭愧:“都怪属下无能。”

和钟宴笙猜想的其实差不多,昨日下午离开驿馆时,萧弄就料到了路上会遇到刺客截杀,京里京外,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只是没想到,骤然降下的暴雨和雷声会将头疾引发得那么严重,萧弄犯病时本来就很暴躁,受伤之后理智更是直接崩散,钟宴笙后面赶来看到的满地惨不忍睹的刺客尸体里,有多半都是萧弄干的。

展戎等人也不可能对萧弄刀剑相向,手忙脚乱地想将萧弄暂时制住,结果被萧弄打伤了几个,萧弄也弄丢了佩剑和信号烟花,消失在了深林里。

要不是楼清棠南下时,把踏雪借了过来,踏雪又在林子里待了几天,寻到了水云寨的踪迹,展戎他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找过来。

钟宴笙有些饿了,边喝粥边听他三言两语将情况道明了,看看趴在床上高傲昂起脑袋,一边用灰蓝色的眼睛望着他、一边摇尾巴的踏雪,莫名感觉它跟萧弄很像,露出个笑容:“踏雪好厉害。”

踏雪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安静了一阵萧弄听到他夸踏雪,不满开口:“主……”

钟宴笙一阵头大,舀起勺粥塞他嘴里,着急地吩咐:“你不准说话!”

萧弄盯着怀里人雪白美好的侧容,又垂眸看看他脚上的红疹痕迹,暗蓝色的眼眸眯了一下,没有挣扎,顺从地将那勺粥咽了下去。

展戎擦汗。

主子对小公子可真是宽容啊……换其他人,这会儿两只手都被砍下来喂狗了。

好在只要钟宴笙在怀里,萧弄就会老实很多,盯了钟宴笙一阵,又静默下来不吱声了。

除了喜欢蹭他,再趁他不备偷偷舔他一口,萧弄也没有特别过分的举动。

钟宴笙想完,陡然惊觉自己的底线好像又降低了许多。

可是萧弄脑子现在不好,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能跟一个脑子不好的人计较什么……

钟宴笙尽量忽略掉萧弄搭在他腰上存在感极强的手,把脸色绷得严肃又认真:“我和定王殿下消失快一天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展戎跟黑甲军有特别的联系方式,进了深林里也没两眼一抹黑,恭恭敬敬回道:“您和主子不在,外面的情况有些混乱,被拘在驿馆里的几个官员想离开,被留在驿馆的黑甲卫们按住了,现在山林外都是五军营的士兵,林子里还潜藏着几股不明的势力。”

钟宴笙想了想:“我来的时候,林子里出现了四批刺客,好像都想杀我,第一拨人春风谷边刺客装扮一样,最后一拨人出现后情况变得很乱,然后我就被定王殿下带走了。”

“回小殿下,最后一拨人是我们。”展戎低下脑袋,“昨晚情况太乱,主子又情况不明,我们听到动静过来,发现您被围困在内,便想办法破了局。”

本来展戎是想趁乱把钟宴笙带走的,哪知道回头一看,钟宴笙不见了,给他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这一晚上可给展戎担心坏了。

钟宴笙恍悟。

难怪呢,最后那一批人压根不像刺客,就是冲着搅浑水来的。

“展戎,你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吗?”

展戎点头:“根据属下的调查和主子的推测,里面应当有德王和老皇帝的人,但还有一拨人,尚未摸清楚情况,待查出底细,属下会第一时间报给您和主子。”

钟宴笙感觉他这话怪怪的,心里嘀嘀咕咕。

这种事报告给萧弄不就好了,报给他做什么。

展戎又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萧弄开口,心里不禁打鼓。

主子是不是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

萧弄脑子混沌,但能听懂一些话,张了张口,还没开口,胸口就被怀里的小美人用力地杵了一下。

钟宴笙的力道也不大,跟他人一样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撞过来时还浮着淡淡的幽香,比起打人,更像撒娇,跟被柔软的羽毛剐蹭了下心口似的。

萧弄的注意力不由被他雪白的颈子吸引,盯着他启启合合的嘴唇,又安分下来。

又一次成功阻止了脑子不好的萧弄说话,钟宴笙心里暗暗欣慰。

等见到楼大夫,把萧弄弄清醒了,他一定要萧弄给他好好赔罪道谢。

他这两日为了萧弄,真的很努力了!

把萧弄打闭嘴了,钟宴笙继续问展戎:“你和踏雪是怎么混进来的?”

“回小殿下,多亏了踏雪。”

展戎瞅瞅无聊得在地上翻肚皮的踏雪,很想伸手摸一下大猫毛茸茸的肚子,不过他很清楚,敢伸手摸踏雪,下场八成是被咬掉一只手,眼馋地收回视线:“是踏雪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带着属下几人,从一条狭窄偏僻的陡峭山道绕上来的,与前几日躲在货物里,提前摸进来的探子联系上了。”

踏雪本来就是西番雪山上的生灵,非常擅长攀爬悬崖山壁,一溜烟爬上来,差点让展戎等人跟丢了。

这么厉害呀,钟宴笙禁不住又夸奖了一句:“好踏雪!”

萧弄不满地捏了他的腰一下,贴着钟宴笙的耳朵尖尖,厮磨着耳语:“怎么不夸我?”

钟宴笙:“……”

你做什么了就要夸你?

夸你流氓耍得好么。

脑子坏掉的萧弄真是太可怕了,到底为什么会跟一只大猫猫争风吃醋啊。

钟宴笙忽略了莫名其妙的萧弄,考虑了会儿:“今日我和定王殿下出去时,看到这座寨子田舍俨然,还有练兵场,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有好几个粮仓。”

“小殿下看得不错,这匪窝藏在深山里,极难寻到,后方是断崖,四下有高墙,还收留了许多不少流民难民,练着精兵屯着粮,堪称训练有素。”展戎思忖了下,“探子偷偷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们劫掠到的货物大多从其他山道运出去卖掉了,似乎劫掠并非为了享乐,属下觉得,这寨子的首领身份恐怕不一般,图谋甚深。”

钟宴笙听得傻了半晌,迟钝地把他的话消化了下:“意思是,易守难攻吗?”

“小殿下聪明!”展戎夸赞道,“的确是易守难攻,小殿下白日里应该见过我们的探子吧?他在寨子里潜了几日,发现要想调兵攻入,几乎是不可能的,出入山寨,除了踏雪找到的那条危险的山道,就只剩那几道大门了。”

探子……

钟宴笙想起来白日里围上来的那群人里,总是欲言又止的那个匪兵,总算明白一个土匪为什么会那么八卦了。

难怪那个匪兵听到他说萧弄是他买来的后,脸色那么诡异。

既然山道很难上来,他感觉,他应该,爬不过去那种山道……

萧弄还受伤了,应当也很难过去,听展戎说的,他们独自上来也不容易,要带着他们离开恐怕更危险。

钟宴笙有几分失望。

方才见到展戎时,他还以为他们可以离开了,结果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很多。

钟宴笙缩了缩痒痒的脚丫,很想回到自己软和舒适的小床上睡一觉。

要不是萧弄就在背后,他都快撑不住了。

他心底正失望,身后忽然响起了萧弄的声音:“有多少人?”

怎么突然说人话啦?

突然恢复了?

钟宴笙震惊地回过头。

可惜身后的萧弄眸色依旧是蒙蒙的,像隔着一层雾,清醒的意识被困在这层浓雾之后,时隐时现的,见到他转过头来,还朝他微笑。

正常的萧弄才不会这么笑。

展戎被突然出声的萧弄吓得一激灵,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回答:“回主子,小殿下带来了四百黑甲卫,加上随同您去春风谷的人,一共四百二十三人。”

萧弄很深沉般“嗯”了声。

钟宴笙:“……”

钟宴笙怀疑,萧弄根本就没听懂展戎在说什么。

展戎忐忑地等了会儿,没听到萧弄进一步的指令,估摸着萧弄以往的作风,试探着问:“主子的意思是,既然正面强攻不行,就先让下面人从山道上来,埋伏在林子里,等匪徒的首领出现后,擒贼先擒王,将匪首拿下?”

钟宴笙:“……对!定王殿下就是这个意思!”

展戎松了口气,感觉今晚的主子比以往的还要深沉莫测,不敢再待在这间屋子里:“属下明白了,那属下派两个人守在屋外,先回断崖边传信了。”

展戎掏出一只信号烟花,放到桌上:“小殿下请收好这个,若是有什么不对,就放出烟花。”

钟宴笙小鸡啄米点脑袋,朝他笑:“好,辛苦你啦展戎。”

展戎又擦了把汗:“小殿下言重。”

他才该感谢小公子,要不是小公子在,他得被主子骂死。

见萧弄对计划安排没意见,展戎正要离去,冷不丁又被萧弄叫住了:“等等。”

展戎一顿:“主子?”

萧弄的视线垂落在钟宴笙泛着红疹子的脚背上,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袜子。”

顿了顿,又补充:“里衣。”

展戎和钟宴笙都愣了愣,展戎是一时糊涂没明白他的意思,钟宴笙则是没想到萧弄脑子都不清楚了,居然还记得他的脚被粗布袜子磨红了。

展戎飞快地往床上扫了一眼,看到钟宴笙身上的粗布衣裳,隐隐约约摸到了萧弄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楼大夫被劫掠的货物太多,还未完全归入匪徒的仓库,属下立刻派人去偷取两套里衣过来。”

萧弄满意了:“嗯。”

展戎离开的时候,没把踏雪带走。

踏雪看起来也不想离开,冲着钟宴笙可怜兮兮地呜呜轻叫。

钟宴笙方才被它蹭了一通,身上多了好几个印子,他喜欢干净,冲踏雪板起脸:“不行,你太脏了,不可以上床。”

踏雪郁闷得衔着尾巴在地上转。

萧弄似乎笑了一下。

钟宴笙揣摩着萧弄方才的反应,想试探下他到底脑子糊涂还是有些清醒的,话未出口,身上一凉。

钟宴笙惊呆了。

萧弄直接把他的衣服给扯开了!

他皮肤白,虽然出来后惊险颇多,但没受到任何伤害,肌肤不是苍白的,而是有些西域的牛奶般的色泽,美玉般无暇。

萧弄义正词严的,盯着他的胸口:“这里,也磨红了。”

本来老实趴下的踏雪又噌地窜起来,两只爪子扒在床沿,急切地发出低低的叫声。

钟宴笙气得想锤他脑袋,也不知道他那只手怎么就那么娴熟,一扯就将他的腰带扯散了,红着脸想把衣服拉拢。

手却被萧弄死死摁住了,萧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磨红了。”

钟宴笙的力气也不如他,徒劳了挣扎了几下,瘦削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招来了更灼烫的逼视线,萧弄目光灼灼,又重复了一遍:“红了。”

钟宴笙打死也没想到,他有一天还得小声跟人解释:“这里、这里本来就是红的。”

“没这么红。”萧弄的语速不快,像是每个字都需要思考一番,但每个字砸在耳朵里,都非常有分量,“昨晚,我见过。”

“……”

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了上来,毛茸茸的大脑袋抵在钟宴笙背上,拱着他的背,兽息滚烫。

大猫再可爱,也是猛兽,钟宴笙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萧弄身边靠了靠。

萧弄毫无所觉般,淡定地将他迎进怀里,继续道:“衣服,不能穿了。”

钟宴笙狐疑地瞅着他。

所以是他误会萧弄了,萧弄扒他衣服,不是为了耍流氓,就是担心他身上也会跟脚一样磨出红疹子吗?

也、也对,萧弄现在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一堆坏心眼子的。

钟宴笙感到几分羞愧:“唔,我明白了,不过还是先等展戎送衣服来,我再换……”

“红了,伤了。”萧弄脑子坏掉了,但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舔一下,就不痛了。”

钟宴笙愣了一下,陡然反应他要做什么,慌忙地想要转身跳下床。

结果踏雪就挡在他背后,见他靠过来,兴奋地朝他一扑,又把他给扑回了萧弄怀里。

萧弄好像料到了结果,灼灼望着他:“迢迢,痛吗?”

钟宴笙使劲捂着自己:“我不痛!”

“你痛。”

萧弄平静地点点头,轻而易举抓握住他细瘦的手腕,低下头来。

微凉的呼吸拂过肌肤,激得钟宴笙浑身一抖:“你别……”

他说不出话了。

萧弄的动作强硬却温柔,仿佛真的是要给他舔舐伤口。

春芽般的嫩尖,像是雨后冒出的一点红笋。

说不清是痛还是痒。

钟宴笙的手指蜷了蜷,靠在踏雪毛茸茸暖烘烘的皮毛上,手指尖颤了几下,动作从推拒,到无意识地抱住了萧弄的脑袋,呼吸越来越促乱。

萧弄就算是意识不清了,也要欺负他。

他还靠在踏雪身上,被踏雪直勾勾地盯着,比下午那会儿还要羞耻得多。

钟宴笙感觉自己很不争气,又想哭了。

等门板再次被敲响的时候,萧弄才放过他,舔了下唇角,很迷惑般地眨了下眼:“为什么,没有?”

钟宴笙的眼圈鼻尖到唇瓣都泛着湿润的红,闻言终于爆发了:“……你和踏雪都滚下去!”

就只是偷偷摸摸爬上床的踏雪委屈死了:“呜!”

萧弄看他发小脾气,微微笑着松开他:“谢谢,小主人。”

钟宴笙脸皮薄,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在谢什么,红着耳尖把衣服拢好,背过身去闷着脸不说话。

他生气了。

身后窸窣一阵,他身上一暖,萧弄将被子盖到他身上,下了床开门。

片刻之后,萧弄回到床边,将什么东西放到了枕边,不甚熟练地哄他:“换衣服。”

钟宴笙不想理他:“我痛,不想换。”

这回是真的又红又痛了。

萧弄:“好,我帮你。”

钟宴笙立刻又窜起来了:“我自己换。”

好在换衣服的时候,萧弄没做什么,就是不肯转过身去,跟踏雪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两双蓝色的眸子,在屋里昏暗的油灯下,呈现出近乎一模一样的暗蓝。

那种仿佛被两个萧弄或者两只踏雪夹击的怪异感觉又冒了上来,钟宴笙被盯得心里发慌,干脆躲进被子里,磨磨蹭蹭的,把展戎从货物里偷来的里衣和袜子换上,又套上了那层粗布麻衣,谨慎地在腰带上打了好几个结。

萧弄如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钟宴笙瞪向他,语气凶巴巴的:“你很遗憾吗?”

乌黑的眼珠是湿的,像刚哭过的小动物,没什么威慑力。

萧弄歪歪脑袋,目光如踏雪一般,袒露出某种兽性的侵略性,却比踏雪要会伪装一点:“怎么会。”

钟宴笙撞上他的视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

萧弄脑子正常的时候,受理智束缚,不会对他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怕他生气也怕吓到他。

但现在萧弄理智残缺,行为受本能驱使,钟宴笙又太过心软,以至萧弄干什么都肆无忌惮的,想做就做了。

分明萧弄在失去理智前,就警告过他,要学会拔出匕首。

可是他怎么可能对萧弄拔出匕首。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心软了。

对付萧弄这种坏狗,心软退步就是自己找罪受。

钟宴笙在心里鼓励了会儿自己,背过身去躺下来,面对着墙壁,把被子全裹在身上,不肯再转过身。

片刻之后,萧弄三两下换好衣物,也躺了下来。

踏雪看他俩躺在一起,焦急地在地上转了两圈,但是钟宴笙又很生气的样子,它不想再把钟宴笙惹得更生气,只好趴到了桌下。

山里的夜静悄悄的,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衬得周遭愈发幽静。

李一木送来的被子很薄,不怎么御寒,钟宴笙躺了会儿,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偷偷扭头瞄了眼身后黑乎乎的高大轮廓,又不想主动凑到萧弄身边去。

他还在生气呢。

隔了会儿,他就被连人带被子抱住了。

萧弄主动靠过来,嗓音低郁:“睡觉。”

萧弄的怀里不算很温暖,但很可靠。

钟宴笙躺了会儿,趁着他现在意识不清,轻声骂他:“坏狗。”

萧弄听到了,眨了下眼,凑到他耳边,有些恶劣似的小声应:“汪。”

微凉的气息拂过耳廓,钟宴笙的眼睛微微睁大,震愕不已:“你……!”

萧弄又露出个微笑,非常自然地看着他。

萧弄脑子坏了……真的坏了!

钟宴笙惊得气都消了点,生怕他脑子越来越坏,勉勉强强把身上裹的被子分给他一半,惊疑不定地又瞪了会儿萧弄,从他的笑容里却看不出什么来。

对视了会儿,萧弄蹭过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很温柔似的:“还生气吗?”

钟宴笙的嘴唇动了动,胸口还麻麻痛痛的,随对着这样的萧弄说不出话。

生气没辙,骂他没用,讲理也讲不通。

他瞪了会儿萧弄,没抵挡住困倦,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眯了过去。

隔日一早,钟宴笙还没从睡梦里醒来,薄薄的门板就被哐哐敲了几下,门猛地被人拉开,一个人阔步走了进来:“你们俩,别睡了,起来!”

声音响起的瞬间,钟宴笙的耳朵就被萧弄捂住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抬起脑袋,茫然地看过去:“唔?”

昨天负责看守他们的中年男人跨进屋里,看到床上俩人抱做一团厮混的模样,瞳孔震颤了一下,又迅速恢复面无表情:“大当家回来了,要见你们。”

作者有话说:

瞎弄负伤吃苦受难×

瞎弄负伤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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