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狗的回应很干脆：“你尽管说，但我不一定回答你。”

李子安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客客气气的样子：“晚辈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有了我这个天选之人，为什么还要选圣？”

苍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李子安怀疑这是在打禅机，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试探地道：“苍狗前辈这是在暗示我这是上天的意思吗？”

苍狗收回视线看着李子安：“不是，我是想问你，这天日从东边升起来，然后就定在天上，不升也不降，你觉得行吗？”

李子安：“……”

可意思他倒是懂了。

万物皆有更替。

草木有枯荣，人有生老病死。

他这样的大圣，说得好听点是天选之人，独一无二，可其实在上天面前什么都不是，并不比一只蚂蚁重要。

“如果世间的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不再生孩子了，你觉得行吗？”苍狗又举了一个例子。

李子安说道：“多谢前辈解惑，晚辈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去天界吧。”

苍狗抬起狗爪子往天空一点。

天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窟窿，不断的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以至于地面上的光线也变得昏暗了。

“前辈，穿过那个窟窿就能回到天界吗？”李子安已经迫不及待了。

苍狗说道：“那就是回天界的通道，但它在天幕之外，你过不去，得坐船回去。”

“前辈说的船……难道是天舟？”李子安有点激动了。

苍狗没有回答，又抬起狗爪子指向了东方。

李子安顺着狗爪子的方向看去，一团阴影突然从东方飞来，速度极快。他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是一艘巨大的岩石帆船。几百米高的方塔桅杆，撑起了一面能量风帆。甲板之上有神庙，有天仓，还有一个螺旋形的小镇，蔚为奇观。

真的是天舟。

李子安忍着心中的激动，对着苍狗深深一揖：“多谢前辈归还天舟！”

苍狗呵呵了一声：“大圣，你还真是想得美，这天舟本来就是接引圣人的物件，怎么可能给你？我只是让它送你回天界，不是要给你天舟。”

李子安的高兴劲一下子就没了。

好不容易再见到天舟，刚才他是真的以为苍狗会把天舟归还给他，却没想到只是坐一下摆渡船而已。

是的，天舟其实就是摆渡船，只为接引圣人而存在。当初，前世炼奴登天山开天门得天道，他的理解是执掌天舟，现在看来真实的情况只是坐上了摆渡船而已。因为炼奴被女帝所害，所以天舟也回不去了，跟随着炼奴传世到了下界，开启了漫漫转世路。最终，他还是来到了一千年前就该来的地方，也就是这圣墟。

天界千年，下界却是几十亿年。

如果将时间用重量单位来衡量，那么下界的时间重量几乎和空气是一个概念，几乎感觉不到它重量，所以流动极快。而在天界，六级能量空间世界，它的时间就等于是岩石一样沉重。从岩石上随随便便敲一小块，转换成空气的重量，那也足够覆盖一大片虚空。

李子安虽然没有去过神的世界，也就是七级能量世界，但可以想象到的是，那里的时间“重量”将更大，如果将天界的时间比喻成岩石的重量，那么神界的时间重量就有可能是“黄金的重量”。

天舟飞来，悬停在了一人一狗的头顶上空。

李子安仰望着凹凸不平的船体，心中油然而生亲切的感觉。

别的圣人只是开天门得天道之后坐天舟来到这里，可是他是一个例外，天舟跟着他去了下界，还助他东山再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凭借天舟纵横世界，随随便便在灯塔白色房子上撒尿。所以，他跟天舟是有感情的，跟此间的死圣不一样。

“我一定要把你拿回来，天舟。”李子安的心里暗暗地道。

虽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天舟拿回去，但在他的心里，这个想法是很坚定的。不为别的，姑师大月儿是天仓的女儿，为了她，他也要想方设法将天舟弄到手。至于天舟是怎么生的姑师大月儿，他至今也没有一个答案，但其实也能猜到，这天舟毕竟是神界的东西，造个人出来有什么难的？

此间的画圣张仲素，画笔一挥，造山造林，画冢城还爆工匠兵。区区一个死圣都能做到，更何况是天舟？

“我们上去吧。”苍狗纵身一跃，脚踏灰云飞向了天舟。

李子安也踏着七彩云团飞向了天舟，来到天舟甲板上，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迎面扑来，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了在地球上的那段时光中。

“别怀旧了。”苍狗的声音，“天舟是天造之物，专为接引圣人而存在，你是没有办法将它带走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李子安说道：“前辈教训得是，我没有想将它带走，只是触景生情而已。”

“走。”苍狗喝了一声。

天舟启动，飞向了天空深处的那个缓缓旋转的黑窟窿。

它像一个黑洞。

也不知道颜弱水、潘金月、水轻柔和狐仙姑是不是从这个洞里离开圣墟回到天界的。

李子安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前辈，圣墟介于天界与神界之间，这里的时间跟天界的时间一样吗？”

“你算是问对狗了。”苍狗呵呵一声笑，“我曾经研究过，我这里有一个极其准确的答案，圣墟里的时间比天界慢一倍。”

“慢了一倍？”李子安心中惊讶，同时也在心算他来到圣墟的时间。

苍狗说道：“你不用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比你还清楚，你在圣墟里待了十个月零十天，天界的时间翻一倍，也就是二十月又二十天。距离下次天山降临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我要提醒你，你出去之后得抓紧行动，不然天山降临之后你还没杀掉神狱里的罪神，你还得回来，那个时候我会为你建一座真正的冢城，名字就叫笔城。”

李子安：“……”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天舟飞进了巨大的窟窿里，黑暗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