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阪泉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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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听说小轩反了,并将白阜杀死,心中大乱。他听祝融之语,招募兵丁。祝融听说小轩已经得了太昊,便兵发涿鹿,黄帝领兵来救,祝融先让共工在黄河上水战大败黄帝兵,又在阪泉实施火攻,烧了一半黄帝兵。双方混战在一起。此时神农在姬伯陪伴下出现。原来姬伯先去了昆仑山征求伏羲的看法。伏羲说炎黄之间的事是天意而为,让他保护好神农即可,姬伯才来到穷桑。神农为了不再死人,决定将天下让给小轩,祝融相劝无效,只好自己走了。
※※※
女娲为太昊人主持公道,太昊人自然是言听计从。黄帝队伍中,有人虽然不服,但见黄帝对这女娲极是尊重,便不敢多言。两方人各自散去。
刑天找到女娲问道:“娘娘,我们的人与小轩的人比,肯定会输,你为何这样做呢?”
女娲道:“难道太昊人就没有能征善战者吗?”
刑天道:“想来在我神农国,最能征战者,就应数小轩了。二十年前,小轩的母亲受雷电感应成孕生了他,小轩本是天神化出。正因如此,天皇伏羲让姬伯传其武功,那姬伯功夫多高啊!小轩功夫自然了得。这些年,北方晕粥狄人时常扰乱我神农部落,神农帝均是让小轩练兵统兵平定,其所领兵士,自是能战之人。而我太昊,长期以来农耕为主,所有卫队,仅为防野兽侵袭而已,过去抓野兽,还用些蛮力,可从天皇发明了网罟和陷阱,抓野兽也不怎么用力了!想来我们不足与小轩相抗衡啊!”
女娲道:“今日也是怪事,我怎么就没见到我儿姬伯呢?如果见到了他,我便让他将小轩拿了。我也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刑天道:“我也未见。”
女娲叹曰:“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让人与他们比试,我也是在拖廷时间。你已燃放烽火,神农帝即便不能赶回来,伏羲也能来,如此太昊便有救了!”
刑天点头道:“我明白娘娘的意思,真是妙法!我去找来最好的卫士与小轩他们比试,极尽全力多拖些时间便是!”
晚上,双方点燃松明相对峙。黄帝对女娲一揖道:“外婆,不知你白日所言,是否算数?”
女娲娘娘道:“当然算。你外婆虽不及你外公天皇伏羲氏,却也曾炼石补得苍天,烧泥做得彩陶,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即便你外公,神农帝姜炎来了,我也做得了主。”
小轩点头道:“这个……我相信。”
女娲道:“可有三点我得说明白。其一,双方各出五百人对打,要一对一比试,而非五百人同时上阵。”
小轩问道:“怎么个一对一?”
女娲道:“就是你方先出一人,我方也出一人,两人对战分出胜负后,双方再出一人应战,五百人战完为止。”
黄帝皱眉道:“这……这不是太慢了吗?”
女娲道:“再慢也得这样做!你并非北方晕粥狄人,你是我外孙,而神农帝也是我外孙,你与神农又是亲兄弟,我们是亲属。这次你叛离神农,或许神农有不道之处,或许你有不服他之处,我在这里都不再计较。亲属之战,不是与狄人作战,所以要君子战,要一对一地来。否则,一千人混战,不死即伤又难分胜负,让全天下人谈论起来,既不好听,又不能服众。”
黄帝看看左右,所带勇士兵丁多数点头。便道:“那其二、其三呢?”
女娲道:“其二便是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更不得杀人。不用棍棒器械,仅是摔跤、对打。一方将另一方摔倒或打倒,喊一、二、三三个数,倒地者未能起来,便算输了。其三,便是战完为止。双方各出五百人成五百对一一对战,等五百对皆对战完毕,以赢方多者为胜方。”
黄帝道:“依外婆所言,今日也战不完啊!”
女娲道:“今日战不完,明日接着战,明日战不完,还有后日,所以我说战完为止嘛!有一方不能战完,此方便是输了。你方若输了,把所剩谷米全部留下,赶紧走人。今后不得再做叛乱之事。我方输了,你立刻接管太昊部落,随你处置。你不是要当黄帝吗?你便当黄帝好了。”
刑天站在女娲身后,频频点头,心想:这个人皇,真是厉害,虑事真是深谋远虑。黄帝听毕道:“其实我拿你们太昊,犯不上费这等周折。如果你不是我外婆,现在我恐怕已经得手了。”
女娲道:“你说的这一点我信。可你这种征服只能是暂时的征服而不长远。你想想,神农国不止太昊一个部落,还有九黎、火族、穷桑,都是强大部落。这些部落合起来打你,你胜算有多少呢?另外,我老太婆站在这里,我相信,任凭你是谁,也动不得我。你来抢夺太昊,也许没有什么,可是你动了我这个老太婆,那你就试试,看看这天下有没有人会摘了你的大好头颅去!”
女娲娘娘说的铿锵有力。小轩一听,这话说的还真不假。我动了太昊,或许师父姬伯和外公伏羲都能原谅我,可是我如果动了我外婆,那这个脑袋不让人搬走才怪呢!想到这里,小轩道:“外婆这句话,我信!”
女娲娘娘点点头道:“你信就好!所以我说,你还是按着我的想法来,打赢了,最起码你能拥有太昊,扩充实力。”
黄帝道:“好吧!就这样。”
双方各后退几步,将火把举高,拉开阵势。
黄帝问道:“谁打头阵?”
容成应声而出:“我来!”说罢跃到阵前。
这边,刑天将过去跟随伏羲氏的几个龙族首领都叫了来。朱襄和阴康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大庭氏、昊英以及其子昊天、浑沌以及栗陆。这些人都是在太昊部落中比较能打的人。可大庭、昊英、浑沌、栗陆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怎么能再上战场呢?而昊英之子昊天,也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那次在女登比武招亲之时他曾经出现过,可他没打过蚩天,仅一回合就败下了阵。之后他也结婚生子了,他的儿子叫昊然,是一个又高又胖的卫士,昊然拍拍胸脯对父亲道:“我试试!”
昊天道:“好儿子,太昊有危难,你应当冲上前去。”
昊然看看刑天,刑天允道:“去吧!”
那昊然慢悠悠走到阵前,对容成道:“看你比我矮小,你先出手吧,别说我欺负你。”
容成也不搭话,“唰”地一声,挥右拳向昊然脑门打来,昊然伸左手过来阻挡,谁知容成乃是虚招,右手尚未撤回,右脚抓地站稳,一个急转身,伸出左脚向昊然腹部揣去。那昊然瘁不及防,被他一脚揣个正着,“哇”地一声向后跌到,双手捂着肚子打滚,起不来了。
谁会想到,容成赢得如此轻松,小轩队伍一片欢腾。黄帝喜道:“容成,你是我的第一勇士,奖你头功。”话没说完,共鼓已窜到阵前,向对方挑战。
刑天用手摸头,左右看看。见浑沌正在与一个训兽队头人说话,就过去对浑沌道:“这训兽的队长是谁啊?”
浑沌道:“他想上去试试啊!”刑天看他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便向他挥挥手,令他出战。
那训兽队长便冲到共鼓身边,张开双臂,向共鼓抱来。共鼓一蹲,队长便走了空。共鼓顺势搂住那队长的双腿,用力一抱而起,在地上转了几圈,向前松手一送,那训兽队长骨碌一下倒在地上。
黄帝大叫:“好!共鼓厉害!”
这边刑天可是愁眉苦脸了。他的嘴嘟哝着说:“浑沌也是,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行就不行了,还非得要上去。”他说的话让浑沌听见了,浑沌白眼看着他道:“谁家的孩子,他父亲是谁他都不知道,能是谁家的孩子呢,是大家的孩子呗!”
刑天也白了浑沌一眼,没吭声。浑沌道:“你看我干什么呢,部落里你是族长,谁能打你都不知道,还怨谁啊!”
接下来是货狄对一个扑兽手,那扑兽手用抱腿之法去对付货狄,货狄怎能让他抓住,蹦起来越过那扑兽手头顶,跟着一脚踢在那人屁股上。
雍父对一火工,没用三拳两脚,便将火工打倒在地。两人终于洗去与刑天对战时的耻辱,黄帝队伍中一阵高呼大笑。共鼓大喊道:“刑天,你们这么不堪一击吗?”
女娲看看刑天道:“我们队伍中没有能人吗?”
刑天道:“以前,太昊还捕些野兽,可自神农以来,反对搏杀,奖励农耕,以谷为食,太昊便不再训练了。谁会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加上今年一直大旱,族民少粮无食,即使吃上一顿饱饭,也没有力气比武。上去这几个人就算能人了。这回小轩和我们对垒,就是武力对蛮力,我看,没有胜算的!”
女娲叹道:“这样还怎么比下去,我看结果也是一样,看着难受,我不看了,尽量拖延时日吧!”说罢便自回统天殿去了。
比到第十人之时,刑天的太昊队伍没有一个胜局。黄帝队伍便都得意忘形起来。刑天看出了点门道,他知道,原来小轩队伍中先出来的这些人皆是精兵良将,快轮到兵丁了。他脑袋转转,想起招来。便叫几个耕田者上去,陡然又将昊然、驯兽手和扑兽手换上,对方没看出来,竟然赢了三阵。可也终不能让这几人不断地去打。
刑天无法,自己上去赢了一阵,却招来黄帝手下一阵奚落,什么“兵没有了,将当兵了!”什么“没人就认输算了,废劲硬撑干吗?”甚至于向训羊赶猪那般地“嗷嗷”直叫。
到五十阵时双方都累了,刑天对黄帝道:“女娲娘娘说了,让我们明日再比试!”
黄帝问:“女娲娘娘去哪了?”
刑天道:“回统天殿了,她说你能听她的话!”
小轩想想道:“也罢,就明日再比!”
黄帝带兵走了,刑天来见女娲。女娲道:“真想不到,姜炎弄个神农大国,却弄出个软弱无力的国家来。”
刑天道:“这也不怪神农帝。他崇尚没有杀戮,没有争斗,只有和睦、勤劳的国度。”又低声道:“我已将太昊小轩之变,派人报告了神农、蚩尤、夸父,让他们快速组织人手,历练兵士。”女娲问:“即便他们来了,能有胜算吗?”
刑天道:“能!别人不说,就是蚩尤一人,打小轩百八十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女娲惊道:“蚩尤这般厉害,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蚩尤打狼,难道对于作战也是这么厉害?”
刑天道:“作战就更厉害了,娘娘是没有看见蚩尤作战的样子,真的打在一起,小轩决计不是蚩尤对手的!”
女娲道:“真的,那他们何时能到?”
刑天小声道:“最快,也需三个月。”
女娲道:“三个月,太昊早完了!”
次日,双方又站成对阵。女娲大声对黄帝道:“小轩,你不先过来与外婆说几句话吗?”小轩过来给女娲施礼道:“外婆,身体一向可好?”
女娲道:“本来很好,却差点让你给气死!”
小轩笑道:“孙儿不是听你话了嘛!”
女娲道:“听我话了,可也是不公平的比试!”
小轩问:“怎么还不公平?”
女娲道:“太昊大旱,已连续两年。族人都吃不饱,骨瘦如柴。怎么能有力量比武呢?你们呢,在穷桑、有熊,衣食无忧。饱暖之余,锻炼体魄,身强力壮。相形之下,太昊自是必败无疑了。”
小轩问:“难道外婆要变卦吗?”
女娲道:“你外婆什么人,说出的话,是惊天之雷,怎么会变?我是说,这种比法,即便是你赢了,也是胜之有愧。”
小轩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能让太昊族人心服口服?”
女娲道:“你容我三个月时日,让太昊也练练兵,壮壮骨,再行比试,太昊败了,再无怨言。”
小轩尚未答话,只听身后有人大声道:“小轩,不可。”
黄帝回头一看,见父亲少典已来到身后。原来少典在太昊外边等待消息,可等了一整天也未等来消息。他坐立不安,心想这小轩毕竟还小,一旦有变他应对不了怎么办?于是早早起来赶了过来。
少典向女娲施礼道:“人皇娘娘可好!”
女娲道:“你也来了!我说嘛,小轩小小年岁,怎么会如此多事?”
少典道:“天下之大,能者居之。神农姜炎统领神州以来,屡遭北方狄人侵欺,神农无力还击。小轩虽小,却将来犯之敌围而歼之,这便是能。是以有熊、穷桑等地部落皆推拥小轩为帝,以黄土为色,称之黄帝,统领各族。人皇娘娘,你以为如何?”
女娲道:“你曰之能,谓之能战。能战者,只可统兵为帅,却不能统治四方。小轩能战,比之天皇伏羲如何?”
黄帝插嘴道:“我与外公无法可比!”
女娲道:“伏羲能战,可敌万人。可他为何让位给神农?自伏羲领族人离开山洞,创立太昊以来,开疆扩土,人数猛增。人取野兽、鱼类为食,不得满足。是神农姜炎,走千山涉万水,寻得五谷,洒遍大地,才解除万民受饿之苦。所以天皇为民着想,划出了一个神农新时代。可是以谷为食,也是受制于天的事,天降洪旱之祸,便减少食粮。神农知此之弊,终在东方土肥雨丰之地,建起新都穷桑,广积存粮,以抗旱灾。今纳粮赈济太昊、火族,为感天动地之义举。而小轩呢,竟用神农之粮,图自己的事,此行此为,天地亦不会相容。”女娲说着,目中含泪。
少典心道:这女娲,万事皆知,真是服了。可此事已行,决不能听她所言,坐失大好时机。于是拉住黄帝的手低声道:“莫要听你外婆之语,你外婆所为,仅为拖延时日,等待援兵。要知有了太昊,便有了一个根本。我等一旦中了娘娘之计,便后悔不及了!”
小轩亦为女娲感泣。他听少典之言,想母亲伏宝之语,用手抹去泪痕道:“外婆所说虽是,可时过境迁,人虽不能脱离苍天大地,却为天地间的精灵。我也以神农献五谷为高风亮德,可人总不能千秋万代取天地之宜。我记得外公在甲骨文中道,天地宜为人一时之补品,人不只要寻得万物,还应创造万物为人所用。若以此为我所求,思来思去,凭我个人及少数人之力绝不能及,需举神州之物方可成之。我心如此,万望外婆成全。”
女娲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既如此,随你便罢!”言毕又看看少典,对他道:“少典,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神农和小轩都是你儿子,你怎么能偏向小轩呢?”
一句话将少典问住了。少典想了一会儿道:“我两个儿子,一个已坐天下多年,一个还没坐过。让他坐坐或许公平!”
女娲娘娘听了,露出极其怪异的眼神,跟着眉头紧皱,叹了一声摇摇头,又回统天殿而去了。
少典对小轩道:“你外婆既不说话,便是应允了,我们当速战速决。降我者留,逆我者杀!”
黄帝道:“不可!我已答应外婆以五百战取胜。此事太昊人皆已知晓。外婆之言对,以让人心服为准。”说完对刑天道:“刑天,我们以一日为期,四百五十战决胜负。快出来决战罢!”
刑天亲耳听见女娲与黄帝、少典对话,知此战已不能推也不能免,便对太昊族人道:“谁打头阵?”那训兽手又道:“我。”便抢上前来。小轩队伍中容成眼快道:“这人昨晚不是打过了吗?”小轩道:“莫管他,凑数算了。”就派一兵丁出来与他相战。那训兽手肩扛兵丁摔在地上,竟然胜了。
太昊队中扑兽手又上阵了,黄帝道:“刑天,你这般做,我也会!”容成便走上阵来,不出三招将扑兽手骑在胯下。这阵对小轩来说,也太好打了。对方能者上来,便派货狄、雍父、共鼓等勇士,一般农夫上来便派兵丁,总之是赢多输少,至午夜之时,还有几阵便打完了。
黄帝见人人困倦已极,便主动对刑天道:“还有五阵,明日再打吧!”刑天也正有此想法,便停下来。
刑天到统天殿对女娲娘娘道:“虽然还有五阵,可我们已输了。”
女娲道:“输吧,是应该输!”又皱眉道:“刑天,我不明白,为何未见姬伯?”
刑天道:“我也想不通,姬伯为小轩老师,此等大事,怎么会没有他呢?”
女娲道:“他是我儿子,也是神农舅父啊!从亲属来论,他与神农和小轩亲疏一般,帮小轩打我们,他不忍,帮我们打小轩,他不能,可他至少会阻止小轩啊!”
刑天道:“想不通的事便不想了。人皇娘娘,明日输了,小轩便要接管太昊了,别人都可跟他,我却不能啊!”
女娲问:“为什么?”
刑天道:“神农帝将太昊交与我,我不能将其发展壮大,还输给了别人,我没有颜面啊!如果我再投降小轩,何以为人。我也不能去见神农,所以,我今夜便去火族找夸父去了。我看小轩也不能将娘娘怎么样,望娘娘保重!”
女娲道:“你的心我能理解,你去吧!”
天刚放亮,女娲便早早起来,让人将三子少俞、四子伯高叫来,并领他们来到比武场。这伯高本来一直在昆仑山上跟父亲伏羲学武,可是因为想念母亲女娲,才回到了太昊,谁知道赶上了这件大事。听母亲叫他,伯高也不推辞,便与兄长少俞一起来到了阵前。这边,小轩、少典也已经列好阵式。黄帝见对方队伍中没有了刑天,便对女娲娘娘拱手道:“外婆,今天是最后几阵,怎么不见了刑天?”
女娲道:“刑天走了,与打完最后几阵没有关系。这种比武决输赢的方法是我所定的,我知道我们已经输了,可我们还是要坚持到底!”说完对少俞道:“你打前几阵,后面让伯高打。”少俞领命走上阵来。
小轩认得少俞,便道:“少俞舅父,你也要与我们对战吗?”少俞道:“你是神农属下,尚可背叛神农,我与你对战有何不可?”
小轩对部下道:“我这两个舅舅,经常得我外公天皇伏羲指点,本领肯定不小,谁去为我打这场硬仗?”
共鼓道:“我去!”说罢已冲上阵来。他见少俞已拉好架式,也不多言,挥拳便打,少俞却不躲闪,伸出手去让过共鼓的拳头,似鹰拿蛇般牢牢抓住共鼓的手腕。共鼓挥另一只手打来,也被少俞拿住。看那少俞,不慌不忙,伸出腿,向共鼓踢去,那共鼓无处躲闪,正中其大腿根部,少俞双手一松,共鼓便向后飞去。
真是一物降一物,从共鼓冲出到飞出,只在转瞬之间。黄帝也没想到少俞这么厉害。正惊愕中,货狄又冲了上去。货狄跑到少俞跟前,腾空飞起,左右腿一先一后向少俞踢来。黄帝见少俞脸庞露一丝冷笑,心想不好。果然,少俞每日学伏羲九针,分寸揣拿得极为准确,待货狄飞来之腿离自己仅半步之远,才后退一步,伸手拿住货狄脚跟,向上一抬,货狄便摔了下来。
少典见黄帝今日连失两阵,觉得脸上无光,磨拳擦掌便要上去,却被小轩拽了回来。黄帝道:“雍父,你上吧!”雍父应声而去。
雍父去了,也是白给,未及三个来回,被少俞一个扫荡腿绊倒在地。小轩看看容成,容成便明白让他上场,他飞身出去却被伯高截住。少俞打胜三阵,便听母命退回去了。
伯高也有四十几岁,到现在他还没有成家,女娲伏羲虽然苦劝数次,伯高均以不愿意为名推辞,伏羲女娲后来也就随他了。他虽然年近四旬,可是长相极是年轻,就像二十几岁的人,加之他身材高大,英俊潇洒,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这几年他曾经跟随父亲去过几次昆仑山,受到父亲的指点。他挡在容成前面,并没伸手。容成一看,觉得这个人像孩子一般面色娇好,甚是可爱,也不忍出拳。两人在队中转来转去。两队人皆发出呐喊之声。容成知众人催他,便向伯高招招手,让他先来。伯高也再不推辞,挥手推拳向容成打来。容成将伯高之拳架开,随即出拳击伯高面门,伯高侧身躲过,他急转身,飞起脚向容成胸膛踢去。整个动作又快又准,潇洒自如,连小轩也暗暗叫好。谁知容成并不慌张,脚未到,人已跃身而起,一个跟头从伯高身上跃过。黄帝知道容成与雍父要好,便问道:“雍父,容成何时有的如此能耐?”
雍父道:“我也不知道。”
黄帝赞道:“容成好学之人,好!”
再看伯高、容成二人,你来我往,二十几个照面没分输赢。容成一腿扫去,伯高一跃而起,容成趁势抓住伯高双腿,在伯高一带之下,容成也顺势翻起,两人像一个人一样翻来翻去。女娲道:“他们这是比武吗,倒像是表演。”
容成终不是伯高对手,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被伯高压在了身下。
黄帝一把没抓住,少典冲上阵来。他不顾伯高汗流浃背,快速出掌,想一举将伯高击败。伯高一愣之下,虽背部挨了一掌,但他身材魁梧却未倒地。随即振奋精神,以快打快。只听场上“呯呯啪啪”之响,皆是拳脚之声。此阵打得比容成那一场还精彩,两旁观看者皆瞪大双眼拍手叫绝。顷刻之间,三十余招已过,伯高越战越勇,一拳击过之后,旋身之间,腿又踢了过来,少典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一不留神,脚下绊在一块石头,躺在地上。
少俞、伯高以二敌五取胜,给太昊大增光彩,虽然总体上太昊输了,却也是畅快淋漓。女娲对黄帝道:“小轩,你也看到了,我们太昊并非没人,只因长期从事农耕荒废了练兵而已。可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要认。现在太昊归你了,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可有一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无论如何不要随便杀戮伤人。”
黄帝道:“外婆大可放心,小轩记住了!”转身对兵士道:“自即日起,太昊与我们已经为一家了,要将谷米尽数发给太昊族人,不得对其有任何伤害!切记一点,人皇娘娘所居的统天殿,不得有任何兵士进入干扰!”
太昊归黄帝以后,小轩从太昊族人中挑选年轻力壮之士进入军队,由雍父、货狄、共鼓分队训练,将兵队扩为八千人。派容成征集人手,将原来刑天所居的地方加以改建扩建,做为黄帝行营。小轩聚众将领议事道:“今我们已拥有有熊、太昊的陈州等两地,与神农国并立。然我国居于神州大地中部、北部,将神农国分割在西部、南部和东部。此地理有利亦有弊。利在太昊、有熊互为依托,呈犄角之势,一处受到攻击,别处便可支援。弊在我们三面受敌,北面还有晕粥狄人。据我分析,我们处于危急中!我已派我父少典回北部有熊涿鹿安置北方。而今宁封子、隶首去穷桑一直未归,太昊振灾之粮米已尽数发放完毕。我们剩的寥寥无几。今聚众将来此,便是商议如何应对!”
容成道:“仅凭我们几人,恐怕应付不了战局。黄帝可一面请人皇娘娘并少俞、伯高相助,一面寻访民间能人。”
黄帝道:“容成之言很对。可我已去人皇娘娘居处几次,均被她驳回,她不见我啊!”
容成道:“自上次战事以来,我与伯高接触甚密,由我去慢慢相疏通,如何?”黄帝点头应允。
一日,有兵士来报,说宁封子所催粮米俱已运到。黄帝大喜,率容成、雍父等迎接出来。小轩询问穷桑的事,宁封子道:“我与隶首赶到穷桑之时,白阜已备齐谷米出发了。我们赶上白阜,白阜见了我等,皱眉道:‘你们不去太昊赈济族民,来此何干?’我们说:‘前来催粮!’白阜道:‘催粮有我,何用你们?莫不是小轩反了?’我们见白阜已经识破黄帝之计,便与他打起来,我们人多,白阜人少,他们杀了我们几十余名兵丁,我们人多,最后把白阜杀了!”
黄帝叹气道:“白阜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跟着神农走南闯北,还曾经帮着我父母在有熊兴起了农耕。听说,我们平日所饮的白酒就是白阜发明的,死了真有些可惜了!”说完了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又慢慢地道:“好了,宁封子,你及时将谷米运到,便是大功一件。隶首呢?”
宁封子道:“激战之中,白阜的队伍有些运粮兵丁跑了,隶首怕走漏消息,追赶去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定会派人将嫘祖、玄嚣带回有熊来的,并等你们打回穷桑时见。”
黄帝表情沉重地道:“由此看来,神农已知我兵变了。”
黄帝便更加加紧训练兵丁,又发出招贤令,延揽和汇聚各地的人才。不久,便得了大鸿、力牧、风后、常先四位散人。大鸿、力牧、常先皆能战,每人均可力敌五十兵。风后有智。如果说起黄帝怎么得到风后和力牧一文一武一智一力两个人才来,还有一些趣事。
原来黄帝知道自己危机四伏,而自己手下又缺少文武奇才,每日郁郁不乐。他想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八千兵丁,可兵丁易得,好将难求啊!他真是思贤若渴啊!有一天晚上,他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境,忽然之间又被一阵大风所吹醒,他看见尘垢弥天,道路迷茫,再一看,怎么天地之间变得黄茫茫的一点也不清楚。正想之际,忽然平地里刮起了一场大风,将满天尘埃一扫而净,现出一个清亮亮碧澄澄的干净世界来。他往前又走了一程,看到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石蹲,并驱赶着一群白色的羊群,那羊群一望无际,浩浩荡荡。可牧羊者仅这一个人。而且羊群在不断地奔跑之中,扑天盖地地向他奔来,小轩急忙躲避,似是一不小心与那人所牧之羊冲撞在一起……小轩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大梦。
醒后黄帝找人问梦,容成道:“黄帝两个梦应该应在你白天所思之事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知道黄帝白天想了什么?”
黄帝道:“我们现在虽然有太昊和有熊,可是兵不成兵,将不成将,我所想的,就是寻找精兵强将啊!”
容成道:“那就对了,黄帝所梦,便是上天赐你二将。梦中有风,便是号令,表示有大治之才啊!我听说天皇伏羲称为风神,对风对气知晓颇深,黄帝梦见了风,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了。你看,在你的梦中,满天风沙变成了一个清平的世界,是大风吹过后得来的。你要在这世界上找到一个叫风后的人。那个放羊的人,手能擎千钧之石,应是个大力之人,放羊便是放牧之意。黄帝还应找到一个叫力牧的人,这两个人,都是你的佐佑人才啊!”
黄帝听了容成的话,下令在各地寻找叫风后和力牧的人。还真寻找到了,一经相问,风后还真是个有韬略者,而力牧确实是个大力士。黄帝便让风后给他出谋划策,让力牧领兵带将。
风后道:“黄帝新得太昊,太昊大旱,族人得谷米而降,但非心服啊。其心仍在伏羲、神农之处,此为太昊不定安之根本!今太昊时而骚乱,便是其象。黄帝欲定太昊,应先定民心!”
黄帝问:“怎生定得民心?”
风后道:“使民衣食无忧,便得民心。我闻天皇伏羲演八卦定得江山。八卦者,乾、坤、震、坎、离、艮、兑、巽也。乾便是天,乾为大始,今天下大旱,为天不养人也。坤者,地也,万物以地致养,便为坤作成物也。靠天不成,便是靠地。今土地荒废,耕者懈怠,为不定之源。震雷巽风,行于天上,民人无奈。可我们有坎,坎为水,水在地中河中。君子以容民畜众。黄帝应将昔日耕民聚于水中河畔。河中捕鱼,河畔耕作。耕民有事可为,便不生乱也!”
黄帝最信服的就是外公伏羲,今听风后讲八卦,便让风后训导耕民。耕者有事可作,果然不再为乱。
隶首派来的人报道:“神农已经训练了一支军队,大约两千余人,准备去进攻涿鹿。”黄帝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按理说我们是在太昊的陈地,神农应该来太昊才是,他们怎么去攻打涿鹿了呢?”
风后道:“神农帝手下也有能人啊!”
黄帝问:“怎么讲啊?”
风后道:“黄帝取太昊,怎么说都不是名正言顺之事,我们取了太昊,又要安抚民心,又要平定太昊可能起来的内乱。可这天下原来都是神农的,他听说我们取了太昊,他却偏偏去打北部有熊涿鹿之地,神农到了那里,有熊就是他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取人取物,很快就能组建成一支新的军队,再加上穷桑的兵丁,从数量上便可以和我们正面作战了。而且穷桑、有熊并没受到旱灾,人多物丰,这样一来,他便不怕和我们进行长期作战啊!”
黄帝道:“神农取涿鹿也不是那么好取的,我父亲少典在那里经营了那么多年,岂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风后道:“可我听说,黄帝的父亲不也正是神农炎帝的亲生父亲吗?”
黄帝道:“可是我的母亲并非神农之母啊!而且我父亲自始至终是听我母亲话的啊!”
风后看看黄帝道:“依我之意,我们先不去管他,我们应该先去取了火族部落才对。”
黄帝道:“和神农作战,我一点也不害怕,我正等待着这一天。我们怎么也不能看着父亲去经历战争而不去支援他们吧,所以明日我们便聚兵去涿鹿迎敌。”
风后听了不再做声。黄帝便率兵丁八千人,号称万人云师,以风后为军师,以容成、宁封子、大鸿、常先、力牧、货狄、共鼓、雍父为将,浩浩荡荡,出陈地向东北的涿鹿方向迎去,可是他们走了几十日以后,却被黄河河挡住了去路。
风后道:“要过黄河,我们这些兵丁,会水的能有多少?我们能过去吗?”
黄帝道:“不用游泳,这黄河波浪涛天,有几个人能游得过去啊?我们以前去涿鹿打击晕粥狄人之时,也是过河的,那个时候,我们使用的是神农指导我们建造的木筏。”
风后道:“木筏,是什么样子的啊?”
黄帝道:“就是把树干用绳紧紧地绑在一起,再让人用一根或者两根树干撑于地上,树干所捆绑成的木筏便能漂于水上,兵丁们坐在上面,便可过去。我的将领中,货狄和共鼓懂得这些!”
风后道:“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吧!”
于是黄帝命人将货狄和共鼓叫来,让他们二人带领兵丁开始用石器砍树,可好长的时间也不能砍下一棵粗大的树干来。黄帝看着有些急了,就自己来到一棵大树前,挥动他的小轩剑,只几下就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木砍到了。他的将士和一些兵丁都很吃惊,那个叫力牧的大力士问:“黄帝,你这是用的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几下就能砍倒一棵树。”
小轩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手中的是一把剑,无论是对付猛兽,还是对树木、对人都是锋利无比啊!”说着一剑挥去,又有一棵树应刃而倒。
力牧说:“黄帝真是力大无穷啊!比我厉害多了。”黄帝笑笑,也没有解释那把剑的来历,又挥起剑来,砍了几棵树,他的这把剑便逐渐传出名来了。
有了十几棵树干,就能捆成一排木筏来,在这木筏上面能坐上几个人,再坐多了,木筏就要往下沉。而坐木筏顺着水流到了北岸,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第一批坐上木筏上北岸的八个兵丁,黄帝等人亲眼看着他们撑杆而走了,按着黄帝的安排,他们到了对岸就让两个人再将木筏划回到南岸来,可是他们等了半日,也没有等回来。黄帝看看风后问:“风后,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风后摇摇头道:“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触礁了,筏上的人都掉进了水中,所以他们回不来了。第二,就是神农炎帝的人有了准备,在北岸将木筏扣下,将我们的兵丁杀了,所以他们也回不来了。”
黄帝用手挡住射过来的阳光,向对岸看去,可他怎么看也不见什么人影。他把手放下来道:“我们有上万的兵士,即便是顺流而下,怎么也能看到对岸的情况吧。除了砍树和做木筏的人,让剩下的兵丁都到岸上来,我们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兵士是怎么样坐木筏到对岸的。”
又做了四五只木筏,黄帝又让二十几个人坐了上去,又让岸上的兵士在黄河的南岸排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些兵卒一直看着那些木筏慢慢地顺流向对岸划过去。可是就在那些木筏快到了对岸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看着那木筏上的兵卒似乎是在比划着什么,也似乎是在挣扎,然后一个一个地掉进了水中,被黄河水卷走了。而那些木筏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北岸。
看到这些事情发生的兵卒将他们所见告诉了黄帝,黄帝大为惊奇,问道:“你们没看见水中有什么东西吗?”
那兵卒道:“好像是有一个人。”
黄帝道:“一个人,一个人将我二十几名兵卒全都弄到了水中淹死了?”
兵卒道:“好像是一个人,可我们也没看清。”
黄帝道:“真是见了鬼了,这初次出兵就遇见这么多的事!让兵卒今天一次做它二十个或三十个木筏,明天早晨我跟着兵卒一起渡河,每一个木筏上坐上一个能打仗的将领。风后和容成,你们留在南岸监督兵卒不断地做筏不断地渡河,一定要将兵卒都渡过河去。我就不信渡不过这黄河!”
风后和容成答道:“是!”
第二天,黄帝率领力牧、大鸿、常先、宁封子、货狄、共鼓、雍父等人各坐在一条木筏之上,领引三十几只木筏近二百人一同渡河。风后道:“黄帝的想法不错,可是我不同意你这次一同渡河,有力牧这样的能人在木筏上,我看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情,可你毕竟是兵队的统帅,首先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们的队伍才能继续前行,所以你还是下一批过河吧!”
黄帝道:“既然知道危险,可我如果避险而求安,今后怎么去带兵与神农作战呢。所以,你不用劝了,我就这次过河。”黄帝说罢,一个空翻飞跃到第一排木筏上面,在他的带领之下,力牧等将领和兵卒纷纷上了筏。黄帝高声叫道:“开筏!”
那木筏在几个人的撑杆之下,顺着水流向东北方漂去。黄帝以及他的这些将领和兵卒们,只有几个人坐过木筏,其余的人以前都没有渡过黄河,听着黄河滔滔不绝的水声,看着身边那流动的水流就有些发晕,再加上他们知道前几次派过河的兵卒们都已经死在了这汹涌波涛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胆小的兵卒干脆就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抓住木筏。也有一些胆大的兵卒,他们睁开眼睛一开,这些木筏已经到了黄河的中心地带。
黄帝也有一些头晕,可是相对于别的将领和兵卒来说,他就轻松了许多,因为姬伯教过他在任何一种情况下的定力之功。他紧紧握住他的那把宝剑,瞪大了眼睛望着黄河的对面。可对面仍然是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却远远地看见那些木筏在河的对面停靠着。黄帝心想:“这可就怪了,对面什么也没有,我的兵卒都去了哪里,难道真得被河水冲走了吗?”
他正思考之间,忽然听见有一阵歌声传过来。黄帝倾耳细听,那歌词道:
“黄河之水兮,波涛滚滚兮,兵卒过河兮,皆做水鬼兮。”黄帝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有一个人站在木筏上在河水的上游顺流而下,歌声便是那人发出的。那人并不会唱歌,所以他的声音似在嚎叫,河水声冲淡了一些他声音中难听的味道。他的速度极快,刚才还是一个很小的身影,顷刻之间就到了黄帝军队的眼前。那些士兵也听到了声音都转过脸观看。那木筏上的人见到黄帝的军队既没有停也没有减慢速度,却是用手撑杆越撑越快。就在他的木筏马上与黄帝的木筏相接之际,那个人一撑杆飞了起来。只听一声巨响,他的木筏撞在了黄帝后面兵卒坐着的一个木筏上,木筏上的士兵都站立不住,全部落下水去,被黄河水卷走了,一会儿就没了影。
那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又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木筏上面。虽然黄河水流动很急,可这个人站在木筏上面却能将木筏停在原处不动。黄帝以及他的兵将们这才看出,站在木筏上面的人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他的长相不是很英俊,个头却很高,眼睛既大又亮,他的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怒气。
黄帝此时已经几个空翻飞到了距离那人最近的木筏上,他自然也是怒气横生,大声喊道:“你是谁?为何撞我的木筏和兵士?”
黄帝说着,自己却在那木筏上晃来晃去,他虽然也用了很大的劲力在双脚上,可是却不能像那个男孩子一般用脚把木筏定在水面上。那男孩子看黄帝在木筏上的样子,竟然咧开大嘴笑了几声道:“你还来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们来闯我的水域,你们从这里过黄河到河北去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背叛神农?”
黄帝听他的声音,觉得似乎有些耳熟。再看他的面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就问道:“你和我是不是认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那人又一笑道:“你不是当过穷桑的首领叫小轩吗?”
黄帝突然想起来道:“你是共工。”
那人道:“对,我是共工,小轩,你为何背叛我父神农炎帝?”
黄帝道:“我们能不能到岸上去说?”
那共工道:“不可以,你如果说不出个理由来,这黄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黄帝“唰”地将剑举起道:“你一个人难道能阻止我这么多的兵将吗?”
共工道:“那你就试试看!”
共工说着,一撑那木杆,高高跃起,并顺手从水中将木杆抽出,变成了他的武器,挥动那木杆向黄帝砸来。黄帝哪里能让共工砸着,向后一跃翻到了另一个木筏上面。可怜这木筏上的几名兵卒,或者是让木杆打中,或者是为躲避木杆掉下水去,竟然是一个也不剩。
此时黄帝另外一些木筏已经快漂到北岸了,黄帝一边命令那些撑杆的士兵加快速度,一边高声叫道:“将士们,别看着,上啊!”
力牧、大鸿、常先、货狄、共鼓、雍父等人皆不会水,在这木筏之上本也是被晃来晃去,听到黄帝之令又不敢不上前,可他们站起来走几步又有些站立不住。力牧的力量大,他大叫一声,从一个士兵手中将那木杆抢过,用力一撑,他所在的木筏便立时向前进了一大步。另外几个人看见,也学起他来,木筏很快向岸边靠去。
那共工一见,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黄帝等人看见又有很多人从上游撑木筏而来,大约能有十余个筏子,这些人像共工一样,借着汹涌河水的力量,向黄帝兵卒的木筏撞去,有十余个筏子被撞上,几十个兵丁又掉入了水中。
还好的就是,这些将领和黄帝所乘坐的筏子已经靠了岸,他们纷纷逃到了岸上。共工的人一见,将黄帝等人所坐的筏子放入水中,让它们顺着黄河漂走了。
黄帝等人脚踏在了实地上,心中大安。可是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做成的木筏向东漂去,甚是可惜。再加上还未曾与对方打上一仗,自己已经损失了近一百人,黄帝是既悲哀又愤怒,他指着水中的共工道:“共工,你上来,我要和你大战几百合。”
谁知道那个在水中的共工笑着说:“我知道在陆地你可能比我强,我就不过去,我要让你的士兵全部葬在水中。”
共工说完,向那些同伴挥挥手,那些人竟然撑着木杆逆流而上,一会儿的功夫,又不见了。
黄帝看看力牧道:“真想不到,这水中也能作战。”
力牧道:“如此下去,我们会吃大亏的。黄帝应该立即想办法避免水中的伤亡。”
黄帝道:“有一次我听神农说过,这共工是个水神,真是不愧这个称号,原来他在水中已经练到了这个地步。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听风后的话。现在我们的人被共工截为了两半。”
有个叫常先的将领道:“黄帝不必气馁和灰心,我想这作战也和平常两个人打架一样,肯定是有胜有败有伤有亡的。我想,我们这边的情况,那风后可能也已经看见了,他一定会想出一个办法来的。”黄帝道:“你是说,我们等待便是。”
常先点点头。
常先说的不错,风后和容成果然看见了黄帝他们在黄河中所发生的一幕。风后与容成商量道:“如果我们仍然像前面那样,肯定还要遭到水中人的袭击。我们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千多人,还有这六千人,我们不妨多等几日,一次做上他一百个木筏,那些人即便是再用同样的办法,也就是撞了我们十个筏到头了,我们的人还是能过这黄河去。”
容成道:“此计可行啊!”
于是,风后和容成大干了五天,才将那百十余木筏做毕,风后又让每一个人都做一个撑水的杆子,一方面是让大家一同来划这些木筏,起到支撑身体平衡的作用,另外当敌人来时,也可用这些木杆做武器,来抵挡一阵。
黄帝这边看见对面一棵一棵的树倒了下去,知道风后等人在想办法,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耐心等待。
果然,在风后、容成等人皆上了木筏从对面漂过来时,共工领他的人又一次从上游冲了下来。除此以外,这些人还砍伐了一些较粗的树木,从上游放了下来,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用这些树木凭借水的力量去撞对方的木筏。可别说,这一招还真用上了,那大树带着树枝有的将木筏绊住,有的将木筏上的人撞进了水中。共工呢,仍是原来的办法,一靠撞,二靠打,但这次风后有了准备,共工的人在出手的时候,黄帝的兵卒也拿木棒回击,所以双方的人都有落水,可黄帝的兵士们落水就被淹死了,共工的人虽然落了水,却又都游回到岸上。共工见黄帝的人都上了北岸,也不再说什么,他们找了几个木筏,顺水向下游漂去。
黄帝握住了风后和容成的手,大赞他们的办法好。黄帝又让人查了查兵卒的数量,发现又死亡了一百余人。黄帝道:“这些兵士,皆是因为我而亡的,我一定要抓住共工,为他们报仇。”
黄帝等人到了北部有熊涿鹿,见到了少典。少典说,并没有看见炎帝的兵将。黄帝道:“他们可能正在半路之中,还没找到我们有熊呢。让这些兵将吃饱了,歇一歇,准备迎敌吧!”
晚上,黄帝、少典、风后、力牧、大鸿、常先、容成、货狄、共鼓、雍父、宁封子等将领坐在一处讨论和共工的水战及以后与神农帝的战法。常先道:“我记得在黄河里,共工曾经问黄帝为什么要背叛神农?我们总要对世人有一个说法吧!”
黄帝道:“在我们取太昊的时候,那人皇娘娘女娲也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回答他说,是为了还我母亲一个心愿。后来,我父亲去到了那里,我外婆女娲娘娘又问我父亲,我说我想给人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些不是理由吗?”
风后摇摇头说:“不能构成理由,黄帝请想,你仅仅为了还母亲一个心愿,你就可以背叛那曾经人人敬仰的神农炎帝吗?还有,你想给人类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你就去取代曾经给世人美好世界的神农炎帝吗?所以我觉得常先提了一个很根本的问题。”
黄帝问:“既然我所说的都不成理由,那你们给我一个对世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吧!我们总不能就此退缩了吧!”
将领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摇头晃脑,想不出主意来。
还是风后道:“这个理由应该是由两个方面构成的,第一,神农炎帝有过错,对百姓有损害,所以我们要讨伐他;第二,黄帝所做的事情是正义的,这样我们才是正义之师,因为只有正义之师,才能得到响应,平民才会加入我们,我们才能壮大。”货狄道:“神农帝软弱可欺,引来北部晕粥之狄人,必须有一个能征善战的人做部落联盟的首领。”
风后摇摇头道:“软弱可欺,九黎部落那是神农炎帝打下来的,他怎么叫软弱可欺呢!”
雍父道:“神农炎帝建了一个农耕世界后,忽视了人民健身的事业,所以那个太昊那么不禁打。”
风后说:“这算什么理由啊!使人类脱离了与野兽的厮杀博斗,为人类寻来了五谷,正是神农当上炎帝的根本啊!”这些人想来想去也没找到神农炎帝有什么过错。
黄帝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神农虽然软弱,可确有过人之处,无怪我外公将太昊都交给了他。”
忽听风后道:“有了,神农炎帝刀耕火种,烧了山林,引起了火灾。”黄帝道:“对,我听我父亲说过,有一次神农帝到有熊部落去传授他刀耕火种的办法,在他走了以后,父母按着神农的办法去做,曾烧了好大的一片林子,还烧死了人呢?对吗?父亲。”
少典见黄帝看着他,就道:“事情是有,可是在神农教我们的时候,他还没成炎帝呢!再说了,如果按着他告诉我们的办法,也不能形成什么火灾的,是我们没有按着他说的方法去做啊!”
风后道:“这样的事,不但是有熊部落有,在太昊和火族也有过。神农的刀耕火种,用俗话说就是放火烧山,用烧完的草木灰做谷物的肥料。有一次,在太昊,一烧烧了两天,那天正好有大风,控制不住了,整座山都烧着了,天都成了红色。在火族也有这样的事情。”
黄帝见没有人吭声,就说道:“好,就以此为理由吧!神农引起的火灾,造成了牲畜没有食物,纷纷死去了,结果我们连肉都吃不上了,也正是因为此,人民因为长期没有肉吃而身体没劲,因而形成了一个软弱的人类群体。”
过了几日,有探子报,说有一大队人正向这边开来。黄帝道:“来的好,我们准备好,迎敌!”
黄帝军队从涿鹿出发,和所来的人在阪泉相遇。双方排开了阵势。黄帝手搭凉蓬向对面看,可左右不见神农帝姜炎。黄帝高声叫道:“神农帝何在?”
只见对方慢悠悠出来一人道:“小轩首领,不识得我了吗?”黄帝一看,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祝融啊!神农帝怎么没来?”
祝融道:“神农听人说小轩反了,自称黄帝,他不相信,可有兵丁屡次相报,说小轩已经占领了太昊,我在此相问一句,可是真有其事吗?”
黄帝道:“确有其事!”
祝融道:“果真确有其事,那便是小轩首领你错了!”
黄帝道:“天下之君,能者居之,我有何错?”
祝融反问道:“小轩首领所说之能,是指何能?”
黄帝道:“外来入侵之敌,能将他们收拾了,这便是能。”
祝融道:“小轩首领讲的是你去打败北方晕粥狄人之事吧!我告诉你说,那是神农炎帝派你去将他们打败的,如果神农炎帝派我去,也一样能打败他们。神农派兵丁给你,你打败了他们,派兵给我呢,我也能打败他们,总之是神农的兵打败的他们,你怎么能把此功记在你的身上呢?那是神农联盟的功啊!”
黄帝想了一会儿道:“可神农做为部落联盟之主,并没为各部落做下多少好事,他的刀耕火种烧了很多部落得以生息的土地,烧毁了森林和草木,牲畜没有草吃怎么能活,牲畜不能活人类怎么吃肉,人没有肉吃身体怎么能强健,人不能强健怎么能形成强壮的部落和联盟。是神农造成了部落联盟的软弱,就凭此,神农就该被人类所讨伐。我——黄帝,代表着神农部落联盟中那些追求强健的人的心愿,首先高高举起了讨伐软弱的大旗,你看我的身后,仅仅兵丁就有这么多人追随我,而我们一进太昊,太昊的人都提出了这种想法,他们不愿意再为所谓的农耕业所愚弄。我之所以轻取太昊,正说明了太昊人的意愿,人类大众的心愿如此,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祝融笑道:“你们每天吃的什么,是神农炎帝给你们的五谷。你们身上穿的什么,是神农炎帝时代制作出来的衣裳。小轩,你在穷桑,当上了穷桑的首领,那是神农帝赐给你的,就连你手中的那把宝剑,都是神农帝赐你之物。小轩,你吃着神农炎帝的,穿着神农炎帝的,拿着神农炎帝的,却倒过来背叛神农,还有脸说什么自己所做的事情多么地光彩和正义。呸!看着你我都觉得脸红。小轩,你不是觉得自己能打仗吗?不是以能打仗为荣吗?那好。我来问你,如果,我以我这两千人,胜了你这万人之师,你还做黄帝吗?”
黄帝道:“祝融,你的本领,我也见过,别说我这万人之师,即便是一两千人,你也未必胜得了我?”
祝融道:“那就试试吧!不过说好了,如果你输了,你就撤兵,回到新都穷桑去,向神农帝请罪臣服!”
黄帝道:“好!就依你所说。”
只见祝融一挥手,那两千兵丁便高喊着向黄帝之师扑来。这两千名兵丁,前面的人举着木棍,后面的人手拿石块。前面的人战在一起时,后面的人将石块向黄帝军中猛扔。黄帝之师未备投石队,只有棍棒队,前边刚一接战,后面就大乱起来。黄帝大怒,双手一挥,那八千兵便向祝融队包围过来。只听祝融一声大喝:“撤!”那两千人掉头就跑。这倒使黄帝纳闷起来:“还没打呢,怎么就跑了?”
再看祝融的部下士兵,也不回头,慌慌张张,跑入前面不远处森林中。
黄帝道:“别让他们跑了,追!”
黄帝军队中有一些人被石块所伤,他们又气又怒,便似饿虎扑羊一般向森林中追去。
且说神农炎帝将小轩派去有熊收粮,再去太昊、火族放粮赈灾后,与白阜一起在穷桑筹措谷米。一月有余终得谷米两千担,麻布及绸千匹,盐五十担。便派白阜集聚强壮耕民三千人送往太昊。临行前,神农道:“白阜,你将谷物交与小轩后,要去统天殿见我外婆和我母亲,如果看不见我母亲,那她必是在蓝田了,你呢,就再想法去蓝田一次看看我母亲。我常年在外,未在母亲和外婆前尽孝,心中深感不安,今特备人参、灵芝、鹿茸等补品送上,以尽我心。”
白阜接过道:“炎帝对父母之孝道,皆为我等表率啊!”说完,似有忧虑。
神农问曰:“你还有事?”
白阜道:“昨夜我做得一梦,梦见我被一群野狼追赶,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寻你不着,我便大喊,被妇人叫醒,似是可怕之极。”
神农笑道:“一个梦境,何必当真?你走不久,我也要去太昊,便又可相见了!”
白阜苦笑道:“也是,可我担心小轩啊!”
神农炎帝问道:“你担心他什么?”
白阜道:“炎帝你可记得二十年前伏宝哗变太昊之事?”
神农炎帝道:“二十年前……那次不是被天皇伏羲平息了吗?”
白阜道:“是啊!你我当时是在火族。可我听说,天皇曾对伏宝说过,当时不让她取,却允她二十年以后去取,算一算,二十年快到了啊!”
炎帝道:“此事不必担心,我小姨伏宝自那时起,已不再有什么妄想,且与我外婆和我母亲、还有我母亲的兄弟之间都相处甚密呢!”
白阜道:“如此,也许是我多虑了!”
白阜便率一百余人在前方探路,送粮米而去。神农待白阜走远时才与榆罔、共工等家人及卫士回到穷桑火炎殿。女儿女娃、祝融搀扶着听訞迎出来。女娃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此婴即为祝融之子。祝融问道:“白阜押粮走了?”
炎帝道:“走了。祝融,你与小轩相处极好,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祝融道:“小轩首领为人豁达,却是喜好杀戮。”
炎帝道:“我怕的便是这些,小轩好武功,爱杀戮,他去了太昊赈灾,可太昊已有骚乱,他如乱杀人,怎生是好!刚才白阜提起,我想了想,那时不如派你去太昊了!”
祝融安慰道:“既是赈灾,耕民得了粮米,便不会再作乱了。”
炎帝道:“如此,甚好!”
刚过几日,祝融忽报告炎帝道:“炎帝,有送粮耕民跑回来说,白阜让人给杀了!”
炎帝头“嗡”地一声,问道:“你说什么?”
祝融道:“听与白阜一起去太昊赈灾而逃回的人说,白阜让人给打死了。”
炎帝道:“谁说的,快速速报来!”
祝融便领一耕民进殿道:“我等在押运谷米途中,迎面碰见来穷桑取米之人,我听白阜问那两个头人,好像叫什么宁封子和隶首,说了几句话,便打了起来,好像是穷桑侯小轩反了,他们人有五六百之多,而我们在前面的仅百十余人,我们打不过他们,我看见有一群人打白阜粮运使一个人,便跑了出来,后边还有人追。我见情况不好,就跑到林中躲起来,后来听那些人说,他们一部分人押运谷物去了太昊,而另一部分却是来了新都,可不知做什么?”那人说得气喘嘘嘘。
听到这,炎帝已泣不成声。祝融道:“看来这小轩真是反了,不然,给他再大胆量也不会杀死白阜,这天下有谁不知,白阜天天随侍在炎帝左右,为神农部落联盟立下过大功。”
炎帝抽泣道:“我是想,白阜走时,还与我说过,他担心小轩有变,还说,做了一场梦,有一群狼追他,离我们很远很远。想不到……”
祝融道:“事已如此,炎帝勿须过度悲痛,小轩反叛,应及早应付才是。”
炎帝仍哭道:“他要天下,我给他便是,为何他要杀死白阜……”
祝融道:“不可,炎帝不可这般。堂堂神农大国,不可以让一个喜爱暴力杀戮者为国君,那样天下将永无宁日。”
炎帝用手擦干眼泪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祝融道:“小轩既已谋反,定是去有熊引兵杀奔太昊,太昊不会防备,刑天又不是小轩对手,恐怕太昊已在小轩手中了。倘若天皇伏羲在,小轩倒是不易得手。我们为今之策,一是要训练军兵,以防不测。二是看那些来穷桑之人要做什么?”
炎帝道:“祝融,我现在就任命你为穷桑侯,废除小轩穷桑侯之职,全权料理此事。”祝融领命而去。
祝融又来报:“小轩已派人将其妻嫘祖、其子玄嚣接走。由此看来,他是要反叛到底了。”
炎帝道:“祝融,我也想好了,定要为白阜讨回一个公道,惩办凶手。”
祝融道:“我已招募兵丁,可穷桑之地,仅能招募青壮年五千人,以此组建军队,并派人去九黎告之蚩尤,去火族告之夸父小轩反叛之事。让他们做好准备。”
炎帝点头道:“好,祝融,我即封你为神农国大将军,一则护卫穷桑,二则率军迎战小轩叛军。”祝融领命而去。
有兵士报与共工,共工又报与炎帝道:“有山峰燃起烽火。”炎帝一听,大惊失色道:“难道外婆女娲娘娘病重,我须赶紧回太昊去!”说着就收拾行囊,让共工与他同走。
共工道:“是否告之母亲听訞与祝融?”
炎帝道:“不用了,治外婆之病要紧。”
榆罔道:“父亲,我也随你去吧!”
炎帝点点头道:“也好!”说罢出了殿门。正好遇上祝融。祝融也是见了山上烽火来报与炎帝,他一见炎帝慌张神色,已然明了。祝融道:“山上烽火,并非人皇娘娘得病,实乃太昊告急之火。炎帝此去无用啊!”
炎帝问道:“你怎知非人皇娘娘之病?”
祝融道:“算算时日,正是应该小轩到达太昊之时。人皇娘娘为何早不病晚不病,却是此时点燃烽火,定是娘娘让刑天所放,招天皇回太昊啊。”
炎帝长出一口气道:“如此还好,看我急不可耐,倒是将此事忘记了!”
祝融见炎帝仍在忧虑,对自己似信非信,就又道:“昆仑山与穷桑相比,是否距太昊更近。即便真是人皇娘娘病了,天皇与炎帝相比,谁更能治愈娘娘呢?”
炎帝道:“当然是天皇了,我用脉诊病,还是我外公天皇所教。”
祝融道:“既然如此,炎帝大可安心,不必去太昊冒险了。”
数日后,祝融终于练成一支军队。此时接到刑天派人来报,证实了小轩反叛与燃放烽火之事,正合祝融所想。炎帝终于长出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母亲和外婆还好。”
祝融询问小轩所带之兵况,来人道:“我只听刑天首领道,来的将领中,有有熊头领少典,还有雍父、容成、货狄、共鼓等人,其他便不知了。”
炎帝似是自语道:“少典,一样的儿子,都是你的亲生,为什么对我这般?”
祝融问:“炎帝,你在说什么?”
炎帝愣了一下,转口对那个来人道:“你没见我舅父姬伯吗?”
那人道:“没有……”
炎帝道:“没有,那我舅父能去哪呢?”
祝融道:“先不管他了。小轩得了太昊,必会增补兵力,来取穷桑。我们应该早想对策才是。”
炎帝道:“想什么对策啊,我对这作战之事一点也不懂。哎!要是蚩尤在穷桑就好了。”
祝融道:“炎帝放心,即便是没有蚩尤,我也不怕他小轩。只要炎帝你能静下心来,放手让我调动和训练穷桑的民众,我们应付小轩足矣!”
炎帝道:“你既是这么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应对小轩的事你全权指挥就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归你调动,包括榆罔和共工。”
祝融道:“榆罔不会什么,他只是会些治病用药的事,就让他陪伴你吧!不过共工我要用的。”
神农炎帝道:“好!”
祝融想了两天两夜,他将共工叫来,对共工道:“小轩去取太昊,会调动太昊陈地的人为他所用,加上他有有熊的少典部落作为他的后盾,从现实的力量上来说,他是大于我们的。我们也必须充实兵力。可穷桑之地的青壮年,我们都已经将他们征为兵丁,如果现在我们去火族,可不一定有小轩的速度快啊!所以我打算先去取了少典北部的有熊部落涿鹿。我听说小轩走时,已经留下了探子在穷桑,我们不妨用他们一下,让他们去向小轩报信,说我们去取涿鹿,我估计小轩必然会全兵来增援的,他来增援,是需要渡过黄河的,我知道你的水性好,你又训练了一帮水兵,此次正好用上,你先在黄河设下埋伏,在黄河里能毁掉小轩多少兵将就毁掉他多少,小轩是个叛逆者,你一定不要心慈手软。你也不能告诉你父亲炎帝,你告诉了他,他那样心善,肯定不会允许你伤人的,当然,你不用和他们打到底,你在黄河损失他们部分兵士后,你立即回来护卫穷桑,其余的由我来解决。”
共工道:“我就按你说的做,定会在黄河收拾他们,说不准,小轩也让我收拾了。”
祝融道:“好,你去吧!”
共工走后,祝融新选了一个卫队长,让他带领两千人暂时护卫穷桑,等共工回来后,再交给共工。而后自率三千人向北部有熊涿鹿袭来,并在涿鹿南边的阪泉之野设下埋伏等待来敌。
阪泉属丘陵地带,多山多丘,多杂草树木。又逢时秋天刚过,满山遍地皆是黄草枯叶,凉风习习而过,树上树叶摇晃,地上树叶滚动,发出“唰唰”响声。祝融之兵似对此地极熟,进入这原始莽林之中,只见在前面有人晃动,可追到近前却又了无踪影。黄帝之兵虽有将领率队,可入得林中皆被林木隔开,彼此很难相见,只是不停地向前追赶。恍忽之间,已追进数里之遥。力牧、大鸿、常先才进黄帝军中不久,未立过战功,求胜心切,追在最前面,追着,追着,忽见前面火光飞腾,接着四面八方全有火焰飞腾,力牧、大鸿、常先心道:“难到这祝融不打而走,是要用火烧我们?”正想之间,那火已烧得不远,就连参天之树皆有火舌飞舞天际。再有小风一吹,火舌四处蔓延,阻挡不住。大鸿大叫一声:“不好,快退!”众兵丁便慌乱不已,到处乱冲。这下可好,兵士你拥我挤,碰伤踩伤踩死之人无数,大火中一片哭叫之声。不远处又传来祝融军“追呀!杀呀!”的喊叫声,黄帝之兵更是大乱。
黄帝在后队,也已进入林中,听见前面大乱,见兵丁都往回跑,高声大喝:“不要乱!”可哪有人听,兵丁大叫“火”,黄帝这才始见前面林中有火光闪烁。风后在黄帝之侧道:“定是敌人用火烧我,快退,不然更乱。”
黄帝便下令后退,刚退出不远,前方又有火起,四方大火将黄帝之军围在当中,黄帝之军叫喝不止,有兵士为夺路打杀起来,死伤不记其数。风后一见不好,便叫容成领一千兵丁在前面扑火开路,自己护在黄帝两侧从大火中冲出来。
这场大火烧了半日才停息,火旺时漫天皆红,火灭时又有滚滚黑烟。从火中逃出来的人受伤不少,个个脸面如黑炭一般。力牧、常先、大鸿均已受伤,三人骂声不绝。黄帝看着刚刚训练而成之军,几被大火毁于一旦,真是又怒又气。风后查看人数对黄帝道:“黄帝,我们死伤过半,幸存者仅四千余众!”黄帝道:“这仗,我们怎么能再打。想不到我堂堂黄帝万人之师,却败在祝融之手,可悲呀!可叹!”
风后道:“胜与败不能就此定了,他日见了祝融,定将他碎尸万段。”
正说之间,忽地一阵阵呐喊声传来,只见祝融领兵已到黄帝兵不远处,一字排开,有三千人之多,各拿两柄火把。祝融站在中间对黄帝道:“小轩,你已输了,还战吗?赶紧绑上自己与我回穷桑向神农帝谢罪吧!”
黄帝还未答话,只听有人大喝一声,向祝融队里猛冲。那人步伐极快,霎时间便冲进祝融军中,祝融也未防备,兵丁仍在傻站中。那人一把将一兵卒手中火把掠过,顺势将兵提起,扔向祝融。祝融之军立时大乱。又有两人一瘸一拐冲入,三人如猛虎入羊群一般,搞得祝融兵如潮水东来西去。黄帝这才看清,第一个冲入敌队者乃是力牧。跟去的二人是大鸿与常先。
原来力牧、常先、大鸿正为被吃了火烧这一哑巴亏憋得有气无处放,今见祝融的兵士呐喊而来,便不顾向黄帝讨战,自行冲入敌营中。祝融营中“扑扑”倒地之声及“嗷嗷”嚎叫声不断,顷刻之间,倒了四五十人。三人正在酣斗,忽地一人手持一对火把冲入三人中间,那火把被他舞动得似一个火球滚来滚去,忽高忽低,忽起忽落,甚是好看。这三人便顾不得再去打抓小兵卒,只有躲闪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冲进三人中间者,当然是祝融了。祝融借着火棍之力,挥舞之中将三人赶出队伍。力牧、常先、大鸿本来已为火所伤,刚才冲进敌队中纯属一气之为,今见火光总在眼前晃来晃去,恐惧之感又上心头,趁没有兵卒挡路,又跑回队里,大喘不止。祝融也不追赶。
黄帝、少典、风后、容成、宁封子、雍父、共鼓、货狄等全都站起来,瞪眼看着祝融。祝融道:“小轩,君子言出必行,你既已答应兵败后跟我回穷桑向神农炎帝谢罪,现在便是履行诺言之时。”
黄帝道:“我明白了,适才你出来两千人诱我进入森林之中,你却派另外一些人去放火。祝融,这算打仗吗?似你这种小人行为也配在我这里论胜败输赢?”
祝融笑道:“你以为你是君子吗?你是君子,拿着炎帝给你的谷米却去策反太昊,反叛炎帝。对你这种人用火烧你已经够客气了。”
黄帝道:“即便是被你用火烧了,我仍有兵五千人,将也不比你少,也不算败。你能赢得我吗?”
祝融道:“难道你不怕再被火烧一次吗?”
黄帝横眉竖目道:“祝融,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说罢回头对风后道:“他们的将只有祝融一人,我去缠住他,你指挥兵士向他队伍中冲击,我不信胜他不得。”又向前一步道:“祝融,你我昔日仅是在一起切磋武艺,今日你敢不敢与我空手实战一场,如果你能胜得我我便随你!”说罢将手中之剑交给风后,“唰”一声冲上来飞腿便踢。
祝融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说罢将手中火棍扔给兵丁,一个左旋转转到小轩身后,躲过小轩之旋风腿,挥手一拳击向小轩后背。小轩脚落地,身子跟着落在地上,他单脚点地,另一腿扫向祝融腿部。祝融一拳未中,立时将拳收回,一个燕子翻身到空中,躲开小轩之击,同时双腿一齐向小轩踹去。两个人这一场大战比以前任何一战都激烈,更精彩。黄帝的兵士都听说过黄帝能打,却未见过,如今算是开了眼界,不断传出喝彩之声。
此时,日头落在西山顶上,一抹红云使黄昏更加美丽动人。那风后一见黄帝与祝融打在一起难解难分,便对少典道:“你与我观阵,一旦黄帝处了下风你便冲上,以双打一。”
少典道:“明白。”
风后对众将领道:“对方兵将皆比我们少,祝融已被黄帝缠住,此时冲上,对方必乱,而我方必胜。”
众将道:“那我们就冲吧!”
风后道:“好,冲!”黄帝之军一片大喊声,扑天盖地的向祝融部杀来。
这黄帝队伍中容成、宁封子、雍父、共鼓、货狄、大鸿、常先、力牧等将领,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平常与兵丁格斗,一人迎战几十人不在话下。今一齐冲入祝融的部队中,对方登时大乱。祝融兵丁各持火把,临战经验不足,偶遇猛士,便慌作一团。被挤伤、烧伤、踢伤、烫伤、踩伤者无数,死者也不少。黄帝之兵能侥幸从大火中逃出性命者,对纵火之人更是恨之入骨,今见对方大乱,便来了狠劲,个个举棍向祝融兵猛砸,场上撕打声、惨叫声、棍棒声、喊杀声一阵接一阵。
那少典本也是好战之人,见别人撕打,他哪里按捺得住,飞身加入小轩与祝融的战团。祝融与小轩比,本不相上下,见兵丁又战在一起,心说不好,战法上便有些慌乱,已是处在下风,这少典一加入,自然只有招架之工,而无还手之力了。
这时,从大火过后的浓烟中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大喊道:“小轩、祝融住手,不要打了。”声音如雷响,宏亮之极。而另一人却是泣不成声。小轩、祝融、少典均在酣斗中,哪来得及细看。那高喊之人见一喝不住,飞身窜入三人战团之中,一手抓住小轩,一手抓住祝融,同时一脚向少典踹出。口中大叫:“都给我住手。”
三人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便都停手。黄帝忙叫风后喊兵士罢战。两人走上来分别向来人行礼道:“炎帝在上,祝融有礼。”“师父在上,徒儿小轩有礼了!”
来人正是神农炎帝与小轩的师父姬伯。此二人如何在一处,又是怎么到此来呢?
原来那日小轩回到有熊,要收粮赈济太昊、火族,姬伯也跟在其后,见妹妹伏宝传给小轩的眼色不对,便装作熟睡,待小轩随少典走后亦隐随其后,伏宝、少典、小轩所讲被姬伯尽数听入。姬伯大骇,心道:“看来这小轩徒儿定是反了神农。如此,我既不能帮助小轩背叛神农,亦不能助神农来战小轩,两个人皆是我的外甥,我又是小轩的师父,怎么办?也罢,我去昆仑山见父亲,看他怎么说?”
于是姬伯连夜出了有熊,奔昆仑山而来。晓行夜宿,饿了打些野兽,渴了便寻些水喝,走了一月,到了昆仑山。只见此时昆仑山奇石怪岩突露,松柏苍劲挺拔,流云绕于半山之间,有石阶通天而入。姬伯无心赏景,他迅速顺阶而上,走了一日,才到山腰。正喘息之间,忽听有人高歌而来:
“潜龙勿用,见龙在田,夕惕若厉,或跃在渊。
元亨利贞,飞龙在天,亢龙有悔,用九乾元。”
姬伯心道:是谁这么用心,将乾卦押得韵句,却也有趣。只听唱歌者道:“来人可是师兄姬伯吗?”
姬伯一喜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应龙师弟。”
应龙从一石后闪出作揖道:“师父知道今日你来,特要我到此迎接。”
姬伯道:“父亲真是神了。他老人家在哪?”
应龙道:“整天在瑶池边与九天玄女弹琴鼓瑟呢!”
姬伯心道:太昊即要发生大变动,父亲的心真是博大,竟还有心情弹琴?虽有此想,却不说出来,与应龙向瑶池而去。
在昆仑山的峰顶有一座天宫,为伏羲所建。因昆仑呈东西走向,天宫便在南北方设有二门,即为南天门和北天门。昆仑山地处有熊西南方,姬伯自是从东天门而上。在昆仑山之顶有涌泉自地而出,泉水喷薄清澈,顺山体向北流淌,在不远凹处积成泉水,方圆约有二百步,便是瑶池。姬伯心道:“想不到过去的大水池子,今日竟变成了如此清凉美丽的瑶池。”玄女弹琴,伏羲鼓瑟,很远便传入姬伯耳内。
只听伏羲歌道:
“天旋地转因气分,
天地之间有情人,
顺天而行便得喜,
逆天而动有悲生。”
只听九天玄女歌道:
“天地之间有情人,
有情无情天地知。
有情地生红红果,
无情天降浓浓云。”
伏羲接唱道:
“天旋地转有气分,
地转还因有地心,
西北凉风吹冬雪,
哪知东南已是春。”
玄女续歌道:
“天地之间有情人,
有情无情天地知,
有情天歌地也舞,
只因天人也合一。”
两人皆已不惑之年,伏羲七十有余,玄女也五旬开外,却似年轻人一般,慷慨激昂,抑扬顿措,一个高亢而悠远,一个轻柔而婉转。在静寂山谷中,又传来悦耳之回响。他们倾心投入,似旁若无人。其实在他们二人之侧,有四名小童,两少男两少女,站在其侧服侍,分别举鸟毛凤扇,轻轻而摇。在不远处,还有一群少女以他们的歌声为乐,翩翩起舞。姬伯被应龙引入一座草厅,他不敢打扰父亲的雅兴,只好站在那里耐心等待。
歌毕,伏羲方才转身问道:“我儿姬伯,你来了。”
姬伯作揖礼道:“父亲,身体可好?”
伏羲点点头道:“是不是小轩反了神农?”
姬伯道:“父亲所料极是,我正不知所以呢!”
伏羲道:“你不必着急,此乃天数也。”
姬伯问:“何为天数?”
伏羲道:“是天意如此!我问你,你知小轩欲反神农之时,可曾阻止?”
姬伯摇头道:“没有。”
伏羲道:“这便是了。我当初让你为小轩之师,便是早知此子有帝相。而能阻止他的人,仅你我二人而已。你在其身边而未加劝阻,足见天意如此啊,此为其一。其二,神农姜炎,天生慈相,乐善而好施,不喜斗勇斗狠,即便牺牲自身也不愿伤及他人。小轩欲反,必起殴打厮杀,死伤人是常事,神农却不能见死伤。一有伤亡,神农于心不忍,必然让位!还有其三,我早先为小轩测卦,卦言:‘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小轩生于寿丘之地,降于雷光闪电之中,雷厉而风行,此为龙也。此子战于大地,得益于天帮地助,每战必得,愈战愈勇,无人可挡,天下相归也。还有其四,小轩以善战而闻名于天下,天下各地各诸侯以后皆有归属之心,因有惧心,而天下安。安则可作,作才能丰。小轩乃好学之人,必将有益于天下也。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并不知晓,在神农大国之外,已经有一股势力,正蠢蠢欲动,其力其势绝不可以小瞧,凭我的轻身功夫,在他的跟前,尚会落于其后,其他人该如何应对呢?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有渗透到神农大国之势,能挡其势头之人,定是一个能兵善战之人。神农姜炎太多善性,不能当此重任。我看天下之中,能当此任者,非小轩莫属。故你我所处之位,只能坐观而不能相帮他们任何一人啊。”
姬伯听罢,静下心来道:“我能做什么?”
伏羲道:“你可在此住一两日,你我父子长期未见,何不叙叙亲情?”伏羲便告别九天玄女,领姬伯回昆仑山宫殿。
宫殿四周皆是苍松翠柏,有一棵树,粗壮而高大,直擎苍穹。姬伯:“想不到这棵大树,又长粗了不少。”
伏羲道:“当初,我初到昆仑之时,便觉此是通天之树,欲凭此上得苍天。可登上树稍,仍不见天在何处,我想此树还要长高,便在此建房搭屋等待,可这许多年已过,树虽未长,我却又明了了太多事。其实在地上看来,此处便是天庭,无怪乎有人向我相要。你从此向下望去,流云、树木、山峦、原野、河流尽收眼底,既然眼睛能收得这些东西,心境便应更加开阔。”伏羲言罢,引姬伯进入宫殿,宫殿中仅有侍男侍女而无他人。两人落坐,伏羲令侍女煮米肉给姬伯吃。
晚上,姬伯问:“父亲,如你所说,如果是神农将天下让给了小轩,天下便能平定吗?战伐陡起,不可能没有人类死伤吧?神农、小轩、蚩尤都是我的外甥,他们几个人没事吧?”
伏羲沉吟了一会儿道:“战争,自有它自身的规律可循,我想任何挑起战争的人,都会受到战争的惩罚。至于谁死谁生,此乃天机,我不能泄露啊!”
姬伯便不再问及此事,可父子两人你瞅我,我瞅你,又不能不说些什么。姬伯想了想道:“我刚才听你说,有人和你想要这昆仑山,还听你说,有人的轻功远胜过你,想这天下之人,有谁能有如此能为啊?”
伏羲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说起来可笑,此人明明是人,可他却说他是天人。天下大地多么地广博无比,可他偏不要什么天下而是与我来争夺这天上。其心何在,至今我还未弄明白。可是他已经来了几次,还有一个人也替他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真是啊,天下大了,什么人都有;森林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姬伯道:“父亲快与我说说,我都着急了。”
伏羲笑着说:“有一个叫百忍的人,自己称为玉皇大帝,说他的部落就是我和你过去去过的有巢部落,大致就在距此处很远的东方的一座红山脚下。他说你的妹妹伏宝夺了他的部落变成了有熊部落,并以此为理由和我要昆仑山。我们交往了几次,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我的昆仑山不可呢?’他说:‘昆仑山上灵气正旺,只有有了昆仑山,才能达到建立他的天堂圣地的目标。’我说:‘你随便在哪里都可以建立你的所谓的天堂,为什么非要找我呢?’他说:‘不找你不行啊,因为你是天皇,你已经占了天皇之位。这个位置从你我所建立的目标上看,本来应该是我的,可你已经先入为主,而且已经是深入人心,我也只能退让一步而叫玉皇了。可是,我还一定要在这茫茫的苍天上建立我的秩序,所以只能利用你的名气借你的昆仑山用了。’后来我们以轻功比赛决定胜负,结果我输了,他就和我以白云为界,要白云以上的天上,我让他等我二十年,他不同意,后来我们达成了契约,十年以后我把昆仑山给他!已经过了几年了!”
“为什么?”姬伯问。
伏羲道:“到了十年以后,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昆仑山虽然是一个宝山,可我也毕竟不能总是据为己有啊!何况从这个人说出的想法来看,好像他的目的并不坏。而且,我和你母亲那个时候都老了,我们也要游一游这神州大地了。而你们呢,凭你们的本事,这个昆仑山你们也是守不住的。因为后来又有一个女人来了,她说她叫西王母,这个女人更是奇怪,她竟然能坐着一只大凤鸟来到山上,而且她来之时,昆仑山真是百鸟齐鸣啊!她说,人类初始之时,对自然现象了解的太少,并不明白天地人的规律。对于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处于朦胧之中,对于人类本身在自然世界中能否存活下去缺乏自信。这个时候,有必要建立一套人心的信仰控制系统来维护人的观念。人间万物,包括山海雷泽都是有灵的。只要人们都有了一种善良的心态,人类就会不断地发展。她说玉皇所做的事是有益的,让我帮助他去完成。”
姬伯道:“父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人世间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吗?”
伏羲道:“这个西王母走后,我对她进行了调查。原来她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距离这昆仑山非常遥远,在昆仑山往西南走一处较大的雷泽边上。那里也有一片非常大的草地,也有可以开发的很多很多的田地。还有一条大河从南到北贯通她的部落。当然,也有森林山谷。所以,她们那里也是以放牧为主要的生活来源。过的基本上是游牧的生活。神农大国有些谷物据说在他们那里早就种植了。你还记得神农小时候叫魁隗,发生过一场天雨神粟的事吗?”
姬伯点点头。
伏羲道:“我估计那粟种就是从这个西王母的部落被风卷起来到我们太昊的。以我的脚程,加上我在孟津之地得到的龙马,到这个西王母的部落也要半年之久的光阴啊。可是这西王母却能骑大鸟毫不费力地来到这昆仑山上,可见那里的人类也非同凡响啊!其实啊,现在的人类绝不可能只是太昊、火族、九黎、有熊、穷桑,以及有熊东北部的那个玉皇所管辖的部落和那个西王母所管的部落。今天那个九天玄女你是见过的,她也来自于西部一个很远的地方。据说是什么两河流域,她见过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和玉皇、西王母、玄女这些人交流,我的想法也多了起来,我觉得人类确实如他们所说应该建立一个整体人类的观念,或者说,在这个大地生存的人都应该有一个大地人类的观念。只有人类抱成了一个整体,才能更好地更完善地发展人类自身啊!”
姬伯点点头。又想了好一会,似乎是把伏羲说的话想得明白了一些。他又问:“父亲,我来时听你唱道,‘地转只因有地心’,怎么讲?”
伏羲笑道:“其实,我们所居之地,看似很大,也只是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大小。”
姬伯惊道:“不对吧?星星才这么大,而地面却无穷无尽,怎么可能相比呢?”姬伯说着用双手比划起来,把天上的星星比做人的脑袋那般大小。
伏羲笑道:“从昆仑之顶,望你走过的山,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吧!”
姬伯点头道:“对!”
伏羲道:“可你要度过此山,却要一天一夜,或者几天几夜,对吗?”
姬伯道:“对!”
伏羲道:“这便是距离之误啊!我们与天上的星星相距遥远,要比此山遥远几千几万倍,在此距离中,大物变成了小物,小物变没了。而天上的星星虽大,却是更遥远之物,所以我们看起来小得很。”
姬伯问道:“为何每日早晨,有星星在西面,而夜里却到了东面?”
伏羲道:“这便是我所唱的‘地转只因有地心’了!日为太阳,月为太阴,都是天上星星,和别的星星一般无二,可此些星辰每天都能在天上见到,是因他们围绕大地这个中心转圈啊!”
伏羲说着,将一支手指竖立于中间,做为大地,另一手做星星,围绕那大地转起来。
姬伯“啊”地一声道:“太玄了吧!”
伏羲道:“不玄不玄,这只叫天旋或星旋。地转呢,大地也自己转动,这般转动。”伏羲将手旋转过来。
姬伯摇头道:“不明白,不可思议。”
伏羲道:“以前,我觉得天为圆形而地为方形,可能不对。现在想来,大地像个拳头,也为圆形。只有这般,地才能转,日头在这边,大地这半边为昼,另半边为夜。反之亦然,所以才有昼夜之分啊。”
姬伯仍摇头道:“不懂不懂,太高深了。”
伏羲叹道:“最初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对天地人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似乎这天就是天,地就是地,人就是人,其实这苍天大地和人类有着密切而不可分的关系啊。苍天和大地都属于人类生栖的场所,在苍天与大地中,人类是非常渺小而脆弱的,无论是星际运转或者碰撞,也无论是火山,是地震,是洪水,是旱灾,都会导致人类的消亡啊!在距离这个昆仑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叫做不周山,玉皇和西王母的人叫这座山为天柱山。他们在那座山的山顶上,曾经立下了一块晶石和一个高杆,作为连接苍天、大地和人类的标记,我从中也得到了诸多的启示。人类需要不断地探求大自然的真谛,要了解自然,要利用自然,使人类获得自然的诸多优惠,人才能不断地发展壮大,人才能成为宇宙中真正的精灵。”
姬伯还是摇头道:“不懂啊,父亲,我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呢?”
伏羲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也许,可能你尚未从小轩之变中解脱出来吧……也罢,我便给你再讲一讲八卦。”
姬伯道:“你也勿需给我说卦了。你就说说,小轩反叛一旦成了,我姐姐女登和神农、我母亲女娲娘娘、少俞、伯高等都怎么办吧!”
伏羲道:“天下万事,其实都在八卦之中啊,包括神农和小轩的事也一样。八卦源于四象,四象出于太极阴阳两仪。天上日月,是太阳太阴之象,过去神农在九黎之时,曾经被奉为太阳神。可是太阴神在那里呢?就是小轩啊!”
伏羲说到这里,呷了一口清泉水道:“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小轩即使代替了神农,他也不会把我们这些人怎么样的。他在起事之初,也许是糊涂的,可他会越来越明白。其实这场战争,本来是会晚一些爆发的,在四年以后,小轩本来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天下共主,可是也会遭到一些人的反对,而起战争。可是天意使然,应验了小轩归于太阴神的说法,也是有人不想活了,我再去怎么做也不会有用的。你不用担心神农,我知道你对他的喜欢程度胜于小轩,神农呢以后会有更多时日研究他所热爱的本草之学,你母女娲、女登、你、少俞夫妇、伯高皆会来到我这昆仑山上。”
姬伯又问:“那跟随神农之人,如夸父、白阜、刑天、蚩尤等人会怎么样?”
伏羲把脸一沉道:“此为天机,不可以再泄漏了!可是我有一事可以告诉你,由小轩和神农而起的战争,虽然有人类死伤无数,可对人类的发展并无害处。以前,我跟你提到过龙伯国巨人的事情,那些个巨人已经在这个大地上存活了上百万年的光景,可是却毁于一场巨大的洪荒灾难。这样的灾难以后还会发生,还会导致人类成片地灭绝。这种灾难比战争更狠更猛。人类要想存活下去,必须有躲避这种重大灾难的手段,可是至今,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要觉醒人的这种意识,战争是一种方式!真正打起来,为了存活,很多东西很快就出现了!只是残酷点!残酷点!”伏羲说到这里,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姬伯见伏羲脸色难看,便不敢再问。
次日,姬伯急着要返回穷桑去。伏羲道:“你与神农姜炎之情我知道,是非常要好的,你到了那里以后,也切不可将我所言如实奉告。你只要不离他身边,便可确保他安然无恙。”
于是不久,姬伯便到了穷桑神农火炎殿中,看见榆罔陪着神农正呆坐在那里,便咳了一声。神农一见姬伯,喜上心头。两人相拥完毕,姬伯道:“炎帝,你可知道小轩已经反叛你了吗?”
炎帝道:“此事,我已知道了。”说话之间,眼睛中似有泪光闪烁。
姬伯问:“你怎么了?”
炎帝道:“小轩反我,我无所怨言,可他不该将白阜打死啊!”
姬伯大惊道:“什么,白阜让小轩打死了?”
炎帝道:“倒不是他亲手打死的,可亦是他手下所为呀!”
姬伯问:“那太昊怎么样?”
炎帝道:“太昊已归了小轩,他改称黄帝了。”
姬伯问:“我母亲呢?你母女登、少俞、伯高怎么样?”
炎帝道:“听说没怎么样。”
姬伯道:“那就好。刑天呢?”
炎帝道:“听说,他去了夸父那里。”
姬伯左右看看,问:“我怎么没见祝融?”
炎帝道:“祝融已经组建了一支军队,他听说小轩在太昊大肆征兵,就与共工领兵向太昊方向而去,他说,要去截住小轩。”
姬伯沉默半晌道:“看来,也是一场大战啊!”此话倒使炎帝一惊,他问姬伯:“会不会有死伤?”
姬伯回道:“战争,怎么会没有死伤呢?”
炎帝倏地站起道:“不要打了,我把天下让给小轩便是。我们怎么能为争天下而牺牲他人呢?”说罢,竟自走出宫殿,姬伯在后面紧紧跟随。榆罔问他们去哪里,炎帝道:“你不用管了,你将穷桑看好便是。有舅父和我一起,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心。”
在路上,姬伯道:“小轩太昊之变,我已去了昆仑山向天皇请教。”
炎帝问:“他老人家怎么说?”
姬伯道:“父亲看得极准,他说你不喜杀戮和战争,必会将天下让与小轩。”
神农叹曰:“咳!为了天下,我久已疲困!还是在几年以前,我便想过,假如我仅为一个族民,每日去到平原岭川,探求本草,为人医病,有何不好。可我自小受染于外公,外公总在为天下苍生忙碌,我为人后,有何理由自寻自在!不瞒舅父,我曾经问过外公,想把这料理天下之事交给你,你知道外公怎么说?”
姬伯问:“他老人家说什么?”
神农道:“外公道,姬伯之才,可以做一个天师,教教君主也罢,可他没有那么好的人气,你将天下交给他,是陷姬伯于不义之中啊。我说,那少俞和伯高呢?外公说,少俞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是他的才德,比姬伯还差得远了,你可不要坑了天下苍生啊。至于伯高,他有自己的志向,就让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好了,小轩要替代于我,可他要了天下去也就罢了,没有必要假手于战争啊!”
姬伯听了以后道:“父亲对事情的判断,不能叫人不服啊!”
两人走了两日,到了黄河边上时,竟然碰见了共工。神农问共工,他和祝融做了什么,祝融去了哪里?共工就把他在黄河中怎么拦截黄帝之事说了,神农听完了脸色大变,大声喝斥共工道:“我让你和祝融去抗击小轩,可是却没有让你们去杀人啊!小轩也好,小轩的兵士也好,原本都是我神农部落联盟的人,他们和北方晕粥之狄人还有不同,你和祝融这样做,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吗?”共工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被训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姬伯道:“共工,你回去和榆罔一起守护穷桑吧!”共工低着头走了。姬伯又劝了神农,两个人按着共工所说,用木筏过了黄河。一个月后,姬伯首先看见前方火光冲天,浓烟直冲天际。炎帝见姬伯站住瞭望,也顺其目光看去,奇怪地问道:“前方怎么能有火呢?”
姬伯道:“难道双方之战,竟是用火?”
炎帝道:“那可不得了,用火会烧死很多人啊!”说罢,加快了脚步。
可他们二人所到之山,距火光处很远,用了半日方才赶到。此时大火已灭,处处弥漫着白烟黑地,有的地方还零星有火光。炎帝用鼻孔嗅嗅,似有熟肉味传来,顺味而走,便发现不远处被烧焦的尸体,七零八落,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前面两个,还有三五个人一堆的,有尸体被树干砸在身上,树干还在冒着火星。炎帝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口中还断断续续道:“都……怪……我啊……”。走着走着,前面传来喊杀打斗之声,姬伯在远处,便看到小轩、祝融、少典战在一处,其余兵丁将士也战成一团,这才大喝一声,冲上前来。
双方施礼毕,炎帝擦去眼泪,怒对小轩道:“你要天下也罢,为何烧杀我的兵丁将士!”
小轩亦怒道:“怎么是我烧了你的将士兵丁,大火中死亡者皆是我的人,是祝融放火所烧。”
祝融道:“你自称黄帝,背叛炎帝神农,为天下大害,为何不能烧死你。”
黄帝道:“天下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非他神农一人所有,为何他坐得我却坐不得,看我这活下来的五千将士,不是皆拥我坐江山吗?”
只听黄帝军队中有人大喊:“炎帝无能,炎帝退位,让黄帝坐江山。”黄帝的兵将便跟着大喊起来。姬伯问道:“小轩,神农有何事做错了,你非要反叛他吗?”
黄帝道:“师父,你也看见了,大火烧处,漫山遍野,都是我兵丁的尸骨,这放火烧山,刀耕火种之事,便是他神农所发明。大火不但烧了山上的树木,还烧了野兽等生灵,让我们吃不着兽肉,软化了人的身体,今天,他的一场大火把我的人烧死了一半,师父你说,这场仗该怎么算?”
姬伯还没开口,炎帝大喊道:“别说了,天下我给你便是,但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我,就是不能再滥杀无辜。”
小轩听了大喜,可他尚未说话,祝融却“扑”地一声跪倒道:“炎帝,不可。”
炎帝反问道:“怎么不可?”
祝融道:“小轩本性暴虐,杀戮成性,白阜正是丧生他手。你将天下大权交与此人,天下必然杀机四起,耕民渔户怎能安生?”
黄帝道:“白阜非我所杀,乃是我部下宁封子和隶首所做,不信,我叫来你问。宁封子,你过来!”
宁封子从兵将中闪出。黄帝问道:“宁封子,我要你和隶首去截粮米,可让你去杀白阜?”
宁封子摇首道:“没有,没有。我们见了白阜,他说我等谋反,打了起来。我与隶首也是万不得已,才把他杀了。”
小轩似乎非常生气,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竟私自行动,真是反了。”说罢从衣袖中抽出宝剑,金光闪闪,一下刺中宁封子左肩。宁封子大叫一声,倒了下去,肩膀上一滩鲜血流了出来。黄帝拿剑对着神农道:“我用你赠我之剑刺死他,给他们以教训。”
炎帝神农已吓得浑身哆嗦,口中说道:“别杀他,别杀他,我让你做黄帝便是了。”说完,还撕下长衣一角,替宁封子包扎起来。
祝融见此,大声叫“炎帝”,炎帝硬是没理。祝融眼中落泪道:“炎帝,我们也有兵丁,与他相战,未必能败,你为何降于此人?”
炎帝这才道:“我心意已定,不想再见到屠戮血污。”
祝融道:“即然如此,莫怪我弃你而去了!”说罢,擦干眼泪,又向炎帝鞠了三躬,转身冲出人群,走了。有几百名兵丁也随他而去。
炎帝大叫:“祝融,你回来!”,祝融早没了身影。
姬伯道:“也罢!既然神农帝以慈善为怀,心中只有族人黎民而没有天下,将天下让与小轩也无不可。天皇伏羲亦道,炎帝让位于小轩乃是天意,天意如此,我等凡人能如之奈何?小轩你听着,你能轻取天下,全因炎帝为避免生灵涂炭而致,你断不可对人民施以暴力,无可奈何之时,也不能让无辜者遭殃。应有仁慈大度之心,才可坐得天下。”
黄帝道:“师父之言,徒儿谨遵便是!”转身对炎帝道:“小轩所作,乃为还母亲一个心愿,既得神农帝成全,也少废我许多周折。今请神农令你部兵丁解散便是。烧我兵将之仇一并免去,愿加入我部者也一并收纳。”神农依言做了。
阪泉之地距太昊、有熊、穷桑都远,哪有兵丁愿意散去,除随祝融走者几百人外,便一同归入黄帝军中。
编制完毕,姬伯道:“我们一同回太昊,看你外婆吧!”黄帝便率部队浩浩荡荡向太昊而来。
神农、姬伯见到女娲娘娘和神农母亲女登,神农与母亲女登抱头痛哭起来。女娲过来将神农扶在一旁,询问姬伯,方知伏羲在昆仑山所言与阪泉交战之事。女娲娘娘叹道:“既是你自愿将天下相舍,何必又痛心啊?”
神农抹去泪水道:“我非为自己痛哭啊!我见小轩不依不饶之相,担心天下将有大战在即!在路上我想,刑天与夸父也罢了,那九黎南火侯蚩尤,最是脾气暴燥者,更是好战之人,人称战神,他若不降小轩,必然有一场大战,有战争,必有人民死伤啊!”
女娲娘娘目光呆滞,半晌才道:“此事亦着实苦恼。当初居于姜水洞穴之时,人与兽战,也有死伤。或人为兽所吃,或兽为人所食。有时还人食人。当时你外公伏羲最反对者,便是人食人之象。最终还是人结合在一处,将兽打得越来越少,而人却愈来愈多。人多了,也要争食,争地,乃致于争战。争战便相互残杀,与当初人吃人有何不同?最奇异者,此事伏羲却未加阻拦!”说罢又长叹数声。
姬伯道:“父亲所想,总是有理。我们便按他老人家所言,一起去昆仑山吧!莫管他谁战谁亡。”
女娲道:“也只有如此了。可去昆仑山,也要等到你父亲来接才是,我自己不去。”
神农却道:“我要亲去火族、九黎说服夸父、蚩尤一并归了小轩,不战才是!”
黄帝也带着风后和力牧来到女娲娘娘所居的统天殿,向女娲施礼道:“外婆,尽管安心在此居住。虽然我代替神农掌管了天下,可对外婆一家,包括女登、姬伯、少俞、伯高还有神农依然无限敬仰。这太昊统天殿本是外公天皇所建之物,应永归天皇一家所有。我会选择一址另建一处宫殿。另外,我仍尊外公伏羲为天皇、燧人为地皇、外婆为人皇,而我兄神农姜炎仍为炎帝,我为黄帝,并聚在天下人面前宣布此事。”
女娲娘娘心说:“好像我们之尊有被你赏赐之感,这可不行。”便道:“小轩,你之所做所为,大凡涉及到你外公、我、神农、姬伯、少俞、伯高等人,均需我们同意方可。你刚才所讲之事,想法也算周全。尤其是对神农炎帝姜炎,你要明确知道,并非他败于你,而是他让于你。”
黄帝频频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炎帝之大度胸怀,有如天地之广大,永为我学习之楷模。其仁人之心,爱民之意,我小轩以后世世代代也不相忘。所以我也有事向神农炎帝相求,即是让他去到商丘之地,代我去说服西火侯夸父和刑天,再去九黎蜀地让南火侯蚩尤归顺于我,以免再起战火,涂炭生灵。”
神农道:“此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
黄帝道:“那便更好。”
小轩又对姬伯道:“师父,我要封你为天师,帮助我管理这天下。”
姬伯道:“以后大凡战争之事,你不必与我说,也不必让我知道,你自可以偷偷摸摸去做。你要学功夫,学做人,我倒还可以教教你。”
黄帝知道姬伯仍在生气,道:“师父要原谅孩儿,当初是父母之命,我知道不对,所以不敢告诉师父。”
姬伯道:“可你做了,而且轻易成了黄帝。”
黄帝道:“如果师父暂时不原谅我,天师我永远给你留着。那可否让少俞、伯高两个舅父去帮我?”
姬伯看看少俞、伯高,对黄帝道:“我们三人都要跟神农学仁人之道,哪能陪你?”
黄帝怏怏不快地退了出来。其实他做梦也没想到,神农炎帝会这么痛快地把天下让给他,他尤其想不到的是在祝融烧了他的军队以后,神农会这样做。神农如此地大度倒是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小人起来。想一想自己从跟着神农以来的一幕一幕,神农对他小轩够大方的了。自己开始不过是献给了神农一个本来是天皇发明的龟甲文,是他把龟甲文变成了甲骨文敬献给了神农,神农就给了他一个最新建的穷桑部落的首领干,接着让他带队去平定北方的狄人,为此还给他成了亲,将天下最手巧的女子嫘祖嫁给了他。太昊、火族发生旱灾,神农可以找祝融、白阜或者他的儿子共工任何一个人来太昊和火族送粮,却把这么大的人情美差让他小轩来做……所有这些,神农哪一点有对不起他小轩之处啊!黄帝想着想着,自己开始自责起来。
这时候力牧跟在后面道:“我看,这一家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小轩返手给了力牧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头晕目眩,鼻青脸肿。黄帝道:“你知道天高地厚吗?我告诉你,天下人中,只有天皇伏羲知道天有多高,只有炎帝神农知道地有多厚,也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不要脸。你回去告诉将领兵士,以后谁敢对他们一家人不敬,我便杀了他,绝不食言。”力牧伸伸舌头,再也不敢多言。
黄帝又聚众将领少典、风后、容成、宁封子、力牧、雍父、大鸿、常先、货狄、共鼓及仓颉、大饶、伶伦等议事。黄帝先对宁封子道:“宁封子,你可好些了吗?”
宁封子道:“好了,神农真是神人,他给我包扎后,没流多少血,现在好了,也不痛了。”
小轩道:“当时我刺你一剑,也是无奈之举,你应该懂得我当时的心思。”
宁封子道:“我明白!”
黄帝道:“眼下,神农炎帝虽然已降于我,可掌管各部落的诸侯还未来归顺。神农已答应前去说服,结果如何却不知道。我已经身为黄帝,虽得到天皇伏羲、神农姜炎之肯定,天下五个部落我却仍然只有两个,所以我们不能高兴的太早了。各项事宜仍应像从前一般正常进行。当前之急仍是增兵练兵。在阪泉一战,我们虽损失了三千余兵丁,可神农之兵增补过来亦有三千余人,我们仍有兵八千人,我们一定要成万人之师。目前这种状况,众将领有何想法,皆可道来。”
风后先道:“有熊部落,我们绝对不能无将守护,祝融逃走,不知去了何处,一旦去占了有熊部落,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吗?”
黄帝道:“风后想得周全。我父少典年事已高,原来便是有熊首领,且战功卓著,年少时便与我母亲一起将有巢部落夺来。又曾与我在有熊将北方的狄人击败。还是让他老人家去做有熊首领,我再派一将相助,便可放心。”
少典道:“不用再派将领,当前正是用人之际,黄帝手下将领并不多,我一人足矣。”
黄帝笑笑道:“父亲老当益壮,此事便这么定了。”
容成道:“快到冬天了,天寒地冻,火族部落也受大旱之灾,至今未得救济。黄帝应先让神农前去说服,随后兵到。神农成了,我们即发粮谷,也落个救助人民的美名。”
黄帝道:“容成之想,与我相同。将火族拿下来,要做得又快又稳。明日我便让神农动身。五日后我亲领大兵出发。太昊交与风后、大饶管理。”又对仓颉道:“仓颉、伶伦、大饶,我令你三人研制天皇伏羲之《象易》及甲骨之文,不知怎么样了?”
仓颉道:“伏羲之《象易》,所载甲骨文,仅述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及八卦中乾、坤、坎、离、艮、震、兑、巽诸卦象,文字不多,不足一百。我们平常所言之语,大多数没有记载,需要创制。我等所研天皇所做文字之形,属于象形,如人字,一撇一捺,就如站立之人。再如木字,看起来就像一棵树,一个树干,两根朝下,两叶朝上。而林字,便是将两个木列在一起。再如山字,看起来也是一座山。此是我、大饶、伶伦共同的成果。我们也以此法创造了一些文字,已有二百之多。如目,是人之眼,我们便将其画为眼睛;再如炎热之炎,也就是炎帝之炎,便是将两个火字上下加在一起……”
黄帝道:“好,你们几人大有成就。可现在人手不足,我将大饶抽出来帮助风后,你认为可以吗?”
仓颉道:“我等皆听黄帝调拨便是!”黄帝又问大饶,大饶亦点头称是。
黄帝道:“风后,我命你管理太昊,此是其一。其二,你要与大饶一起,去我母亲所在的那个新郑之地,建一座大宫殿,以备我等议事之用,建制要大于天皇伏羲之统天殿。”
风后、大饶道:“我等尊从便是。”
黄帝又道:“宁封子,因你有伤在身,不必再参战了,可你为武将,便命你总督粮米之事。”宁封子点头称是。
黄帝又叫力牧道:“力牧,你与货狄、共鼓三人,即刻提两千兵丁去穷桑与隶首会合,将穷桑也正式纳入我们。若遇阻拦,除神农一家人以外,格杀勿论!”三人领命。议事罢,众将对黄帝无不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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