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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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哪怕楚迟思嘴硬着死活不承认,但是镜范才不会管她的心思,而是很诚实地将喜好全部展示出来:
喜爱:
1:唐梨
2:很大只的毛绒玩偶
3:咖啡味的零食和甜点
4:唐梨往家里塞的各种东西
自从把楚迟思带回家之后,唐梨便想方设法将她在纹镜里面“拥有”过的东西,在现实之中“找”回来。
其中就包括给她买的那些玩偶,从粉色汤圆,到薰衣草大熊,白色水母(小楚),还有粉色水母(楚迟思),唐梨都打算买回来。
薰衣草大熊是最容易的,唐梨一眼相中商场里最大的那两只,伸手去摸了摸,绒毛软软蹭着手心,手感比较好。
彼时唐弈棋监视她的眼线还在,唐梨便当着对方的面把大熊全买下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全记在了她的账上。
你监视我,我就花你的钱,
合情合理,一点都不过分吧?
于是当天晚上,听着线报汇报唐梨动向的唐弈棋,还有看着两个超大玩偶的楚迟思,都齐刷刷地陷入了沉默。
“怎么样,喜欢吗?”唐梨很是自豪地揉了揉大熊的头,“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搬上车运回来的。”
楚迟思顿了顿:“这……”
“确实挺毛绒绒的,”楚迟思斟酌着语句,“只是这个熊有点太大了,买一个就好,为什么要买两个?”
在本来就堆满东西的客厅里面,两只大熊一只占了半个沙发,一只则歪在角落里面,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楚迟思,看上去十分可爱。
“好事成双,”唐梨说,“反正花的都是唐弈棋那家伙的钱,不花白不花,一点都不用心疼她。”
楚迟思赞同地点头:“这倒是。”
淡粉色的大熊歪在沙发上,毛绒绒,软绵绵的,楚迟思伸手揉了揉大熊,然后一头栽进大熊的怀抱里。
楚迟思个子其实不小,如果将实验室几个人的身高排列一下,派派,奚边岄,楚迟思,唐梨,刚好能组成一个WiFi信号。
奈何那只薰衣草大熊实在太大了,就衬着她很小一只,楚迟思整个人栽在里面,像个搂着心爱玩偶的小孩。
“好软,”楚迟思枕着大熊的肩膀,小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里面,“可以抱着睡觉。”
看她抱得这么紧,唐梨不乐意了,心里像是挤爆了一颗小青柠,都是酸酸涩涩的味道:“迟思!”
楚迟思抱着熊,抬眼看她:“?”
唐梨也跟着趴下来,暗暗地向楚迟思那边挤了挤,试图把老婆从熊身上挤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又摆出那一副招牌的委屈表情,软声说:“迟思,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楚迟思说:“不好。”
这个“不好”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唐梨一听就更加委屈了:“为什么?”
“家里很舒服。”楚迟思嗓音淡淡,“有适宜的温度,安静的环境,与充足的食物储备,为什么要出门?”
唐梨:“……”
她继续说:“出门有可能遭遇洪水、火灾、车祸、爆-炸、绑架等一系列事件。太危险了,还是家里安全。”
唐梨:“…………”
说着,楚迟思翻过身来,靠着大熊肩膀阖了阖眼睛,乌云般的墨发倾泻而下,散落在绒毛与肩膀上。
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不会的。”唐梨去扒拉她,将枕着大熊昏昏欲睡的楚迟思拽到自己怀里,摇了摇老婆的肩膀。
唐梨说:“难得放假,我们就去走走呗。逛逛街买点东西什么的,多好啊。”
“你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楚迟思指了指堆在客厅的两个薰衣草大熊,“家里真的马上要堆不下了。”
唐梨:“求你了——”
说着,她又往楚迟思那边挤了挤,将自己整个人都挤进老婆怀里,用鼻尖蹭蹭她的耳廓:“姐姐。”
楚迟思呼吸一顿,“嗯?”
“姐姐,求你了。”唐梨仰头望着她,一双浅色眼瞳水汪汪的,“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甜又软,听起来像一颗脆生生的梨子,“姐姐?”
楚迟思:“……”
-
事实证明,“姐姐”两个字实在是太好用了,片刻之后,楚迟思穿戴整齐,板着脸被唐梨拽出家门。
商场里人来人往,其中不乏认出唐梨的,不过都只是远远看几眼,并没有过来打扰两人。
大家都是普通人,上将也好少将也好,都是要正常生活的,哪有什么太多的不同。
再加上唐梨三天两头就冲商场里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大家见她见得太多了,头几次还会围观一下,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两人牵着手,楚迟思戴着顶鸭舌帽,她有些困倦地垂着长睫,偷偷摸摸地打了个哈欠。
“人好多。”楚迟思喃喃自语,“我好累,腿好酸,我可以去旁边坐着吗?”
唐梨:“……迟思,我们刚走进门。”
楚迟思:“好吧。”
商场的第一层是服装区,四处可见精美漂亮的服饰与衣裙,唐梨正挑挑拣拣,一转头老婆人都不见了。
楚迟思不知何时定位到了服装店的休息区,她窝在沙发上,正认真翻阅着一本时尚杂志。
唐梨:“……”
时尚杂志花花绿绿的,全是一些根本不实用的设计,不是浪费布料就是浪费金属。
楚迟思看得直皱眉,忽地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迟思。”
楚迟思抬起头:“怎么了?”
唐梨拿着一条长裙,在她身上比了比,冲楚迟思眨眼:“迟思,你穿这个好看。”
“长裙太麻烦了,不想穿。”楚迟思说,“不方便行动。”
唐梨:“就试一下呗。”
唐梨正琢磨着怎么哄骗一下老婆,没想到楚迟思忽然将杂志合上,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
她比唐梨矮上半个头,需要稍微抬起一点头来,才能够与她对视。
楚迟思抚上她的面颊,指腹慢慢地辄过肌肤,而后描着她的唇瓣,轻揉了揉:“我想看你穿。”
唐梨愣了愣:“嗯?”
“之前在纹镜里面,你穿过一条红色长裙,”楚迟思说,“非常漂亮。”
指尖描着唇瓣,几乎要探进去,沾染了些许呼吸的水汽,她像半浸在水中的妖精,轻声引诱着过路的旅人。
唐梨喉咙微微收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干又哑:“好…好。”
楚迟思踮起脚,亲了亲她的唇角:“唐梨,你真好。”
这么一套攻势下来,唐梨人都晕了,怀中被塞了好几条裙子,就这样被楚迟思给推进衣帽间里。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适合。
唐梨皮肤白,肩颈、腰胯的线条极漂亮,瘦而薄却不失力量感,薄纱长裙簌簌坠地,云雾弥散一般漾开微光。
楚迟思坐在沙发上看她,眼睛都亮了亮,说:“很漂亮。”
唐梨抚着腰,歪头看她:“真的?”
楚迟思点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唐梨胸前的蕾丝花朵,却被她轻握住手腕。
“迟思,”唐梨低头附在她耳侧,呢喃一句,“我想把这裙子脱下来。”
她呼吸滚烫,热流般涌进耳廓里,激得楚迟思猛得一颤,耳尖都红了:“什…什么?”
“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唐梨慢悠悠地笑话她,“我是说,我想换下这条裙子,勒得太紧了不舒服。”
楚迟思:“……”
这人真的是太坏了。
看唐梨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楚迟思板着脸拍了拍她的头,又往唐梨手里塞了条红色长裙:“试试这个。”
这次试衣间的门关了许久。
直到楚迟思有点开始担心,想去敲门问下情况时,唐梨终于打开一道门缝,探出半个头来:“迟思,迟思。”
楚迟思走过去:“怎么了?”
唐梨扶着门边,身形隐没在朦胧的黑暗中,只隐约能望见些轮廓。
她垂着头,轻声说:“我够不到拉链,迟思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楚迟思倒也没有多想,她点点头,起身向着试衣间走过去。
唐梨便将门缝拉开些许,侧过身子来,刚好能够容纳她进来。
试衣间里的空间并不大,站一个人刚好,站两个人便稍稍显得有些拥挤了。
柔白色的灯光自头顶落下,如温热的水般笼罩着两人,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
唐梨笑盈盈地看着她,红唇贝齿,曲线窈窕,似一朵藏匿与黑暗中的怒放玫瑰,俯身将楚迟思压在墙上。
那条红色长裙十分贴身,绸缎有一种波光粼粼的质感,“不小心”蹭到了楚迟思的手心,触感细腻冰冷。
两人靠得太近了,楚迟思能嗅到些她发间缭绕着的淡香,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我要帮你什么?”
“啊,没有,”唐梨笑着说,“只是找个借口想把你给诓骗进来而已。”
楚迟思:“……”
眼看楚迟思要去推门,唐梨手疾眼快,直接挡在了试衣间门口:“想走?晚了。”
楚迟思:“…………”
楚迟思有点不甘心,她伸手想要去够到门把手,身体微微前倾,却被人给捞进了怀里。
唐梨一低头,吻上她的唇。
楚迟思稍有点错愕,唐梨能看见她睁大的眼睛,浓黑的睫微微颤着,每一丝每一缕甜美的呼吸都被她掠夺,吞咽入腹。
唐梨并没有亲太久,浅浅尝到几分甜意后便放开了她,只是试衣间里的空气依旧闷热,潮得能沁出水珠来。
楚迟思瞪她,红意从脖颈一路烧到耳尖,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
“就当是我辛苦大半天的奖励了,”唐梨无辜地眨眨眼,“我换裙子也是很辛苦的。”
楚迟思:“……”
唐梨歪理一大箩筐,反正楚迟思总是说不过她,每次都只是徒然地浪费精力而已。
最终,唐梨把两条试过的裙子都买了下来(准备回家调戏老婆),然后又给楚迟思也挑了几条好看的。
导购小姐姐刷着卡,都要乐开花了。
唐梨拎着大包小包,又拽着楚迟思去了毛绒玩偶区,看着整整三大柜子的毛绒玩偶,她顿时就有精神了。
虽然嘴上说着“装饰品没有实际用途”,楚迟思还是很诚实地抱起一只白色汤圆,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她揉着汤圆的绒毛,小声说:“好软。”
唐梨在旁边来了句:“我也很软。”
楚迟思不搭理她,将汤圆放进购物车里,然后又拿起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来,揉了揉小红狐的耳尖。
老婆在看玩偶,唐梨在看她。
楚迟思打量着那只小红狐,忽地抬起手,对着唐梨比了比:“你看,和你好像。”
唐梨与狐狸大眼瞪小眼,撇撇唇。
她嘀咕说:“哪里像了?这只狐狸哪有我可爱,哪有我好看?哪有我会哄老婆开心?”
楚迟思:“……”
楚迟思再次忽视她,将小红狐也放进购物车里面,然后又拿起了一个新的玩偶,这次是一颗超大的西蓝花,还系着条围裙。
唐梨又开始在旁边搅局:“我做饭时也会穿围裙,难道我精心挑选的小花围裙,还没有一朵西蓝花好看吗?”
锲而不舍的“骚扰”下,老婆终于开口了:“对对,你最好看,还会给我做蛋糕。”
唐梨一手撑着购物车,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上面,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真的吗?”
楚迟思不解:“我为什么要骗你?”
唐梨说:“因为你看那朵西蓝花的眼神含情脉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娶回家,让你身后这位合法且正牌的老婆很是担心啊。”
她特意加重了【合法且正牌】五个大字,然后就理直气壮地盯着楚迟思看。
楚迟思:“……?”
“含情脉脉”当然是没有的,奈何唐梨此人鬼话连篇,逻辑全无,就算是根本没有的事情,都能被她说得可怜巴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迟思默默把西蓝花也塞进购物车,看唐梨一脸委屈模样,于是揉了揉她的头:“好啦,最后一个。”
唐梨任由她揉,懒洋洋地抬起一丝眼皮,似笑非笑地说:“迟思,我现在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楚迟思于是低下头,亲亲她脸颊。
她唇瓣好软,樱花果冻似的,凑近时能够闻到一阵干净的细雪淡香,若有若无地缭绕在鼻尖。
楚迟思又亲了一下,说:“这样够吗?”
唐梨这下开心了,看向那朵西蓝花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甚至还揉了揉对方的头:“那当然。”
最后两人回家时,车里塞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楚迟思往家里搬的那一大堆娃娃。
唐梨看着堆满了一个小储物间,各种大大小小的玩偶们,一种危机感忽然油然而生。
这么多的情敌,自己怎么争得过来?。
由于买了太多东西,家里的衣柜堆不下了,楚迟思整理些旧衣服出来,准备放到衣帽间里面。
这是一个略有些窄小的房间,从中间分为两边,挂满了旧衣服与平时穿不到的衣服,还有些装着东西的塑料盒。
她们的四周都是衣物,有些是短袖,有些是衬衫,有些是长裙,各种各样,有新有旧。
楚迟思仔仔细细叠着衣服,唐梨在身旁帮着她,将盒子搬进衣帽间里,堆得整整齐齐。
“应该都收好了。”楚迟思坐在个小柜子上,捋了捋长发,“还有别的东西吗?”
唐梨倚在墙边,摇了摇头:“没有了。”
衣帽间稍有些窄小闷热,为了防止衣服受潮,楚迟思在边角都放了些特制的小袋子,用来吸收水分。
隐隐约约的,能嗅到些许干燥的花香。
“一转眼,整个衣橱都要被塞满了,”楚迟思拢着手,笑意温软,“我还记得我们刚刚结婚的,整间屋子都是空空荡荡的。”
唐梨笑着说:“是啊,家徒四壁的,只有一些必备的家私与橱柜。”
楚迟思屈指敲了敲她正坐着的那个小柜子,“嗒嗒”两声,说:“这个还是你装的。”
唐梨瞥了一眼,那小柜子看起来齐齐整整的,十分漂亮,美中不足的是,边角有一颗螺丝钉歪了。
当然,“始作俑者”就是唐梨。
“我记得你当时连说明书都不看,拿起螺丝刀直接开始拼木板,还嚷嚷什么‘相信你老婆的实力’,硬是不让我帮忙。”
楚迟思笑着说:“可把我吓坏了。”
唐梨颇有点心虚,说:“这不是安安稳稳用了好几年吗?除了那颗歪掉的螺丝,我觉得我装得还是很好的。”
楚迟思“扑哧”笑了,她抬手触上唐梨的手腕,指腹沿着手背的脉络缓缓下滑,而后牵起她的一根手指,小孩似地晃了晃。
她眉眼温软,笑意甜得能沁出蜜来:“是啊,你装得很漂亮。”
记忆明明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这样被各种不同事物所承载着,变成了沉甸甸的“实体”,沉淀于她的脑海之中。
可以触碰,可以拥抱,可以亲吻。
楚迟思拉了拉唐梨的手,唐梨便向着她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来,眼睛笑盈盈的:“迟思?”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楚迟思俯下身来,将吻落在唐梨的额头上,那唇瓣又绵又软,一路吻下来,又亲了亲她微红的眼角。
长睫被唇瓣压弯些许,染着些许呼吸的水汽,唐梨眨了眨眼,浅色的睫扑闪着,簌簌拂过她的唇。
“你喜欢这个小衣柜的话,那你喜欢我买的一整套有小花点缀的家私吗?”
唐梨捏了捏她手心,逗老婆说:“我可是物色好久了,就打算趁着你不注意,把没用的东西通通买下来堆家里。”
楚迟思有些无奈:“你啊……”
唐梨可坏了,手里捏着她温润的掌心,还有直起身子来,稍微亲亲她的唇角,声音缱绻又依恋:“迟思?”
衣帽间里稍微有些闷热。
楚迟思的黑发被薄汗打湿,她眼睛也沾着水意,长睫上挂着一颗水珠,倏地滴落下来。
那颗水珠滚过面颊,滑过脖颈,描出一道窄而通透的水痕,消失在唐梨的视线里。
可惜,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唐梨心想。
她想要找到那一滴水珠,只可惜里里外外找了许久没找到,折腾半天,反而被老婆给轰了出门。
比起有些闷热的衣帽间,餐厅便凉快许多了,玻璃窗被楚迟思推开,微风涌动着纱帘,在耳侧沙沙作响。
唐梨不知在厨房捣鼓什么,说是拿饮料,结果一关门半天都没有出来。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好景色,从楚迟思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望到庭院中新栽下来的那一棵小树苗。
唐梨说那是柠檬树,等小树苗长大一点,开始结果子之后,她就天天摘一个新鲜的柠檬下来,切着几小片,给自己跑水喝。
楚迟思在餐桌旁百无聊赖地趴着,她看着装在玻璃瓶里的玫瑰花,顺手揪下一片花瓣来。
唐梨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
只要有她在,洗手间里总会氤氲着淡淡的香水,餐桌上摆着小猫形状的筷子夹,玻璃瓶中的花朵每天都不重样,娇艳欲滴。
比起她来说,楚迟思有时候很像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古板,总是理解不了所谓的浪漫与所谓的情怀。
楚迟思拨弄着那片花瓣,阳光透过花瓣,映出一片薄薄的粉光来,她眨眨眼,面颊忽地有点红。
不过,就算不怎么明白也没有关系,唐梨无论做什么事情,她其实都很喜欢。
于是这样就够了。
“来啦,看看我做了什么。”唐梨终于推开门,颇为得意地将玻璃杯摆在桌上。
楚迟思一愣:“气泡水?”
“对,我加了一点自己做的果冻进去,是荔枝口味的,”唐梨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气泡咕噜噜地向上涌动,在空中中“啪”地迸裂开来,玻璃杯在阳光下显得剔透而明亮,有一颗水珠沿着边缘缓缓淌落。
楚迟思问:“你没有吗?”
唐梨不慌不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新的吸管来,轻轻插到气泡水中:“当然有了。”
一杯饮品,两根吸管。
唐梨托着下颌,笑盈盈地看着她,指尖拨弄了下那根吸管,搅出许多新的小泡泡来:“我们一起喝。”
如果是脆生生的小楚,指不定要被她这句话撩得耳尖泛红,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出。
奈何,面前这位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包括刚才衣帽间里的一通胡闹的楚迟思,所以只是抬眉瞧了唐梨一眼。
“你平时不都是直接抢我的吸管吗,”楚迟思平静地说着,“怎么今天忽然分开了?”
唐梨:“…………”
没办法,老婆记忆力太好了。
唐梨委屈巴巴,咬了咬唇:“因为…用两根吸管,可以缠一个爱心出来。”
说着,她还给楚迟思示范,将两根吸管摆弄着,真就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来。
楚迟思不解:“摆爱心与不摆爱心,对吸管本质上的功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不理解你的用意。”
唐梨说:“因为爱心很可爱?”
楚迟思更不解了:“这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所谓的象征与意义,都是不过是人类主观想法与社会演变对其的投射。”
唐梨于是凑过来,亲了亲老婆的唇:“迟思,那你觉得我可爱吗?”
楚迟思:“……”
唐梨又亲了几下,她估计在厨房里试过果冻的味道了,唇瓣尝起来甜甜的,有点荔枝的淡香。
楚迟思被她吻得面颊微烫,有点别扭地转过头,好半天才漏出一句:“…嗯。”
不会逗老婆的Alpha是找不到老婆的,唐梨今天也在严格遵循着她自己的名言。。。。
最近楚迟思很少回家,唐梨很郁闷。
镜范修复似乎遇到了瓶颈,有一个很致命的漏洞怎么也堵不上,楚迟思熬了好几天,都没能想出解决方法。
到最后,楚迟思干脆把枕头和被子都搬到了实验室里面,每天一睁眼就是对着那两台金属,一闭眼连梦里都是代码。
又是一天清晨,唐梨拎着早餐盒敲了敲实验室的门,轻声喊道:“迟思,我进来了?”
周围走过好几个学者,还和唐梨打了声招呼,对于不好好呆在武装,日常出没于科院的少将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电子锁验证成功,唐梨也有实体门锁的钥匙,顺利通过两道防线后,她轻轻推开了门。
实验室里很安静,空气沁冷,两台镜范正处于“待机”状态,蓝光一明一灭,似寂然无声的海面。
有个人睡在机器旁边,她蜷缩在金属旁,枕着个小枕头,身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
唐梨长长叹口气,她将早餐盒放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了推楚迟思的肩膀。
“迟思,迟思。”她柔声喊着。
楚迟思睡得不太安稳,面颊微红,长睫紧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迟思,醒醒。”唐梨又推了推她,动作比羽毛还轻,“这里太凉了,去房间里面睡吧。”
刚好实验室里是有一个小隔间的,里面有张简易的床铺与一些生活用品,在和唐梨结婚前,楚迟思大部分时间都睡在这里。
唐梨锲而不舍哄了半天,楚迟思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抬手揉了揉眼角。
看清是唐梨后,她伸出手来:“抱我。”
唐梨依言环过肩膀,将她抱起来,楚迟思趴在怀里,身子软绵绵的,长睫半阖不阖:“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看了看窗外,梦呓般嘟囔了句:“我明明定了三个小时的闹钟,怎么就是早上了。”
“我每天都会来,”唐梨哭笑不得,“迟思你怎么睡在机器旁边,地面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楚迟思抱紧她一点,脑袋栽在肩膀上,黑发柔柔地散落开来,沁着柔软的水汽。
“还好吧。”楚迟思困倦地说,“我还在北科那会,就经常睡在实验室里,就是枕头老被人拿走。”
唐梨蓦然沉默了:“……”
楚迟思确实会偶尔睡在实验室的地板上,不过她从来没有和唐梨说过真正的理由。
如果不是在纹镜中遇见17岁的小楚,唐梨可能永远也没法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不回寝室,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着。
她揉了揉楚迟思的头,轻声哄道:“那我们进房间里面睡,好不好?”
楚迟思点点头:“好。”
小隔间里的床很软,还摆着前不久唐梨给她买的粉色水母,楚迟思将玩偶捞过来,抱在怀里,不一会就又睡着了。
唐梨坐在床沿,将面颊上的碎发都拨弄开来,挽到耳廓后方,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她关上小隔间的门,实验室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地很整齐,唯独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陶瓷格格不入。
根本看不出是一个鹦鹉螺。
唐梨心中失笑,她屈指敲了敲鹦鹉螺,“叮哐”两声清脆的响,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楚迟思睡了半个小时又醒了,她披着件小外套,坐在桌旁和唐梨吃早饭。
热腾腾的粥冒着白雾,烫得她唇瓣微红,楚迟思美滋滋地喝着粥,说:“味道真好。”
唐梨笑着说:“那可不,你老婆亲手熬的,一大早就装在保温杯里送过来了。”
楚迟思喝完了小半碗,还想喝,唐梨便接过小碗来给她装。
刚勺起些许,老婆忽地凑过来,依着她的面颊,软软亲了唐梨一下:“我好喜欢你。”
唐梨勺着粥,说:“要真的喜欢我,就不要睡在实验室的地上,真当你老婆不心疼啊?”
楚迟思心虚了:“我…我尽量。”
其实唐梨恨不得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但奈何在这个节骨眼中,唐弈棋那家伙忽然请辞上将,导致最近武装忙成一锅粥,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与交接。
吃过早饭之后,两名小助手也一前一后地来上班了,奚边岄惯例来得较早,而派派则一如既往地迟到了十几分钟。
好在楚迟思脾气好,从没和她计较。
唐梨琢磨着,将奚边岄拉到旁边去:“小奚,迟思最近状态怎么样?”
“镜范一直报错,让迟思姐压力很大,”奚边岄抿着唇,和唐梨打小报告,“她最近一直熬夜,您该好好劝劝她才是。”
唐梨皱着眉,说:“这样下去真的不行,麻烦你今天多照顾她一下,我去把武装的事处理完,然后直接搬过来住。”
奚边岄点点头:“好!”
房间太小挤不下没关系,唐梨还可以睡外面的小沙发,实在不行,她连打地铺的准备都做好了。。
唐梨向来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她动作迅速地冲到武装,一头扎进工作中忙到大半夜。
谁知道第二天,奚边岄忽然给她打电话,火急火燎地说:“少将不好了,迟思姐不见了!”
唐梨吓得砸了水杯:“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我今天一早就来了实验室,可是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回应。要知道平时,迟思姐都是最早来到实验室的,从没有例外。”
奚边岄解释说:“我找了隔间和卫生间,可是到处都没有看到迟思姐,她是不是回家了?”
唐梨又和她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楚迟思的号码打不通,她便心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去。
客厅和洗手间都是空荡荡的,唐梨从楼下找到楼上,结果就在卧室看见了奇奇怪怪的一幕。
买的玩偶全部都被搬了出来,小山似的堆满了卧室的角落,各种各样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唐梨都没有看过的。
而在娃娃堆中间,正熟睡着个熟悉的人,她看起来小小一只,抱着个粉色汤圆,墨发长长地披散开来,在绒毛之间流淌。
老婆不见了?
没有哦,老婆在娃娃堆里。
唐梨看着这副画面,心都快跟着融化了,她蹲下身来,将其中几个玩偶拿开,柔声喊道:“迟思?”
楚迟思蓦然惊醒,她搂着那个汤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唐梨半晌,终于开口了:“对不起……”
唐梨失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我也不知道,”楚迟思嘟囔说,“我最近压力太大了,还老是想起之前的事情。”
唐梨张开手臂,她便扑进了怀里,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水蜜桃,满身都是清甜的香气。
手覆在她的脊背上,一下下地抚,唐梨将她抱紧些,声音低低的:“没事了,没事了。”
窗边的纱帘纷涌扬起,散开饱满而圆润的弧形,像是她温柔的触碰,也像是她的窃窃私语。
“怎么把玩偶全都搬出来了,我记得它们不是都放在储物间里的吗?还多了这么多我没见过的。”
唐梨笑着说:“这么多毛绒绒的情敌,我可就只有一个人,竞争不过人家啊。”
楚迟思想了想:“你抱起来最舒服?”
唐梨眉睫弯弯的,低头去吻她的长发,声音含着笑意:“真的吗?那样我就放心了。”
楚迟思窝在她怀里,长睫簌簌擦过脖颈旁的肌肤,呼吸温热滚烫,忽然问道:“武装最近还好吗?”
唐梨说:“已经差不多全稳定下来了。”
“说到底,还是唐弈棋那家伙的错,硬生生把我一个逍遥闲人,给逼成了个大忙人。”
楚迟思“扑哧”笑了:“你平时也忙。”
“不忙。”唐梨说,“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挺机灵的小姑娘,到时候把少将事务都扔给她,我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楚迟思笑着说:“退休了干什么呢?”
“还没想好,”唐梨捏了捏她的手心,指尖在掌心轻轻地挠,又柔又痒,“姐姐会收留我吗?”
楚迟思伸手环过她脖颈,一个轻盈、温热的吻落在额头上,如窗外缓慢坠落的阳光:
“好啊,我来收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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