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全身都插满了管子，脸上带着大大的氧气罩，身体已经瘦得只占据了病床的一小半。

他还在强撑着，看到林曦走了进来，林海涣散的眼神才有了焦点。

他嘴里呜咽了两声，带着检测仪的手微微抬起，指向了林曦。

他周围的医护人员都让开了，厉远琛牵着林曦走到了林海的床边。

看着林海这样，林曦心里突然恨不起来了。

厉远琛拍了拍林曦的肩膀，然后对着医护人员使了一个眼神。

几人一块走出了病房，只剩下林曦了。

“小...曦”，林海朝她喊道，呼出的气体把氧气罩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林曦听到了后，咽着喉咙点了点头。

看到她回应自己了，林海费力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着，担心自己最后说不完。

林海深吸了口氧气，就摘下了氧气罩。

林曦刚要伸手阻止，林海对着她摇了摇头。

他已经对不起林曦了，不能在最后还不告诉她真相。

林海声音微弱地说：“小曦，其实...你不是......”

林曦没听清，便弯下了身体，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林海看到她凑近了些，便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说：“你...你不是...我的......”

没说一句话都费劲极了，但林海还是要说：“我的亲...亲生...女儿。”

林曦听清了，瞬间呼吸一滞，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

比听到他不行了时更呆滞了，一直弯着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就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了。

林曦甚至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的灵魂就像脱离了她发躯体一样。

眼神呆滞地看着病床上的林海，空洞没有焦点。

林海拉住她衣袖的手用了些力，往上碰到了林曦的胳膊。

看着愣怔住了的林曦，林海闭了闭眼，终于把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林海释怀了，他就算走了，在下面碰到林曦的母亲，也有脸见她了。

林海握住了林曦的胳膊，睁开了眼，继续说：“我和你妈妈...结婚前...她就怀了你了。”

林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似把胸腔里的每一寸氧气都用完了。

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握着林曦胳膊的手逐渐没了力气。

林曦还没回过神来，听到了林海的话后，只能本能地张嘴问：“我亲生父亲是谁？”

林海已经没有力气了，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微弱得快要听不见了。

林曦的视线终于有了神韵，她盯着张着嘴的林海，眼眶红润了起来。

林曦又凑近了一些，和林海面对面的看着，急切地问：“是谁？”

林海的嗓子因为喘不过气来了，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是...是...”，连续说了几个“是”后，林海的声音就消失了。

童孔骤然放大，一口呼吸卡在了嗓子眼，他的头微微向上提了一下。

“清城......”，还没说完，林海的呼吸就彻底停止了。

握着林曦胳膊的手无力地垂落了，眼睛里还映射着林曦的身影。

林曦瞬间一僵，咽了咽嗓子，不敢相信地去拉林海的手。

可是林海的手根本没有了力气，被林曦拉了放到胳膊上又自然地垂了下去。

“是谁？你说话啊！”

眼泪掉落到了林曦和林海的手背上，缓缓沁入白色的床单上。

林曦陡然提高了声音，拉着林海的手摇晃着，大喊道：“你说话！”

“说话啊”，林曦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眼泪不停地流下，却再也唤不醒林海了。

林曦哭着，全身也没有了力气，跌坐在了病床边。

门外的厉远琛听到声音后，就立马冲了进来。

可还是晚了，他没能接住跌坐下去的林曦。

看到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林海，厉远琛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曦嘴里还在念叨着：“说话，说话啊。”

厉远琛上前抱住了她，眉宇间满是担心，朝她喊道：“林曦，林曦。”

可林曦却始终沉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在里面只有林海说的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的话。

除此之外，林曦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厉远琛见林曦还没回过神，只能打横抱起了她。

对着跟进来的医生说：“你们先处理，我待会来。”

他得先把林曦安顿好，然后才能来处理林海的最后事宜。

把林曦抱到了隔壁的病房后，林曦还保持着厉远琛抱她时的样子。

眼神没有焦点，眼泪不掉地流下，嘴边还在念着：“说话，说话啊。”

厉远琛不放心，捏着她的脸，让她的视线看着自己。

“林曦，你看着我！”

厉远琛掐着林曦的下巴，四目是相对了，可是林曦的双眼里没有了神情。

平静得像被废弃了几百年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厉远琛不知道林海对她说的事情，只当林曦是还没接受林海的死亡。

看着林曦这幅失神的样子，厉远琛眨了眨眼，把林曦抱在了怀里。

不断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轻声安慰道：“哭吧，哭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然而林曦还是没有反应给他，厉远琛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一下一下的插在了上面。

见林曦始终不能缓和过来，他只好叫来了护士，让她看着林曦。

厉远琛去处理了林海的后事。

暂时处理完了后，厉远琛才又返回了医院，林曦还是之前的样子。

无论厉远琛在她面前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原本是想把林曦接回家的，可是现在厉远琛决定让她留在医院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进行医治。

就这样厉远琛在医院陪了林曦一整晚，第二天林曦没哭了。

只是还是出神的状态，还是听不到他的呼喊声。

厉远琛还得去处理林海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通知了齐朗。

“你说什么？”

齐朗惊讶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厉远琛又重复了一遍。

“林海死了，林曦的状态不太好，你带着童童来看着她。”

【作者题外话】：额！还没写完，谜底揭晓了一半，剩下的明天再揭晓吧~